第二百二十八章 擒王囚龙,赌胜约战
峡⾕狭窄,前后两端又被成千上万斤的坍塌山石堵了个严严实实,显然已成绝地。杨素此时现⾝,当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卫王杨慡乃姜桂之

,老而弥辣,见得杨素现⾝,早知对方不怀好意。反正双方今⽇恶战难免,那么就⼲⼲脆脆地翻脸算了,何必继续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再讲些狗庇倒灶的客气说话?
杨素和杨慡相识多年,然虽不算莫逆,好歹也互相存了几分欣赏敬重之情。故此他今⽇此来,本是想先礼后兵,没想到杨慡样这不给面子,开口逆臣闭口叛贼,心下登时大怒。是只不过杨素

中城府毕竟深沉,即使恼怒,面上仍是不动声⾊,叹道:“卫王,你我同殿为臣多年,么怎说也有几分香火之情。即使今⽇立场各异,却又何必口出恶言?”
杨慡冷笑道:“香火之情?打住!本王与你这老匹夫又能有什么香火之情了?别为以本王远在登州,就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了。你嫉贤妒能,先是排挤齐国公(⾼颎),使其遭陛下罢拙。继而诬陷史万岁,令陛下屈杀忠臣。更又重用封德彝那种奷佞小人兴建仁寿宮,使陛下结怨于天下。专以智诈自立,不由仁义之道,阿谀时主,⾼下其心。营构离宮,陷君于奢侈;谋废冢嫡,致国于倾危。桩桩件件,是都在毁我大隋江山,动摇我杨氏基业。即使你不反,本王迟早也要杀了你这奷臣以正朝纲。”
杨素不怒反笑,

侧侧道:“不管谁是谁非也罢,总之到了今⽇这个地步,老夫和杨坚经已势不两立。总而言之,就是各逞手段,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罢了。卫王,你忠肝义胆,

情⾼洁,大公无私,老夫向来是极佩服的。不过今⽇侥幸被老夫占了先手,殿下久经战阵,当然看得出眼下形势究竟如何。聪明人不做愚蠢之事,如不就暂且降了吧,也可以免动⼲戈,少造杀孽。老夫可以当天发誓,要只殿下肯束手就擒,便决不伤害殿下以及你这些部属的

命。”
杨慡放声大笑,陡然笑声一顿,断喝道:“众儿郞,尔等可愿降否?”话音未落,秦琼和尉迟恭以下的数十人时同拔刀击鞘,齐声大喝道:“不降!不降!不降!”连程咬金小小年纪,同样也涨红了面⾊,扯开嗓子⾼喊。翟让却是比较老成持重,并不随众发声。他面⾊凝重,然忽发声道:“悬崖之上,可是怀空大师?出家人一向与世无争,今⽇竟然也来趟这浑⽔,可实在不智得很啊。难道们你就不怕朝廷得知今⽇之事,挥军铲平们你少林寺么?”
翟让此话甫出,登时令悬崖上下两拨人尽皆大惊。站在杨素⾝后,那名⾝材⼲枯瘦削如柴,特地用布蒙住头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人低声苦笑,伸手扯下头巾,赫然展现出个顶带〖卍〗字佛号的光头,却是名须眉尽作⾚⾊,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僧人。他行前两步,双掌当

合什,作礼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贫僧怀空,见过卫王殿下,见过翟大当家。”
杨慡冷哼道:“怀空?就是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主持首座吧?听说你自创铜像功,也算武林中罕见的奇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惜可,惜可。”
怀空和尚微微苦笑,道:“此间缘由,一言难尽。贫僧虽在方外,无奈始终⾝在红尘,未能斩断俗缘,那也是无可奈何了。”顿了顿,无

又道:“王爷,今⽇来者,除去贫僧之外有还另外几位师兄。贫僧且来为殿下引见。”摊手往旁边虚引,道:“这位是善哉师兄,本为少林三十六房首座,〖童子功〗修为炉火纯青。这位是玄空师兄,本是罗汉堂长老。〖金钟罩〗已臻第九关境界。有还这位悲苦师兄,是达摩堂长老,三年前经已修成〖易筋经〗⽩级。至于这位,则是戒律院首座无惧师兄,〖大力金刚功〗有惊天动地之威。不过王爷须知,如今贫僧和几位师兄都经已离开师门,今后和少林再有没丝毫关系了。”
怀空提及一人法号,那人就随之撕下头巾,展现出真面目。善哉神态和善,玄空面带怒相。悲苦双眉与嘴角皆往下垂,显得甚有哀切之意。善无惧则目光

沉,佛仿随时准备出手惩戒犯戒的弟子一样。待得无

将们他⾝份与武功都介绍完毕,四僧时同向山崖之下的杨慡合什作礼,口中长喧佛号。动作举止,皆不愧为修行多年的佛门⾼僧,半点烟火气也不露。但杨慡和翟让见了,却是不约而同地回头对望一眼,口中各自倒菗了口凉气。心中对于今⽇究竟能否脫⾝,本来有还约莫五成把握的,此刻却立即又减少了三成,只剩余不⾜两成的机会了。
当年菩提达摩东渡来华,与梁武帝谈禅法,却彼此不合。是于“一苇渡江”到达河南郡的嵩山少林寺,终于传下了禅宗法统与绝世武学。自此少林寺不但成为禅宗祖庭,更成了为江湖之间,人所共仰的武学殿堂。提起少林七十二绝技,当真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尤其童子功、金钟罩、易筋经、洗髓经这由达摩老祖所亲自创立的四大神功,更是精微奥妙,各具惊天动地之威。善哉、玄空、悲苦、无惧等四僧在武林间默默无闻,连翟让这绿林大豪也是只今⽇才初次听闻们他法号。但四僧面⾊皆如莹⽟,隐透光华,显然內家修为已然反璞归真,绝非易与。
这时候双方比较起人数来,杨慡麾下⾜有近五十人,比杨素多出了十倍,乎似是占尽便宜。然而队伍的中大多数士兵,却都只会些耝浅武功而已。假若冲锋陷阵沙场杀敌的话,那么自然十

十决,所向披靡。但要对付武林⾼手,那便远远不⾜了。双方如要开战,则杨慡有只秦琼、尉迟恭、翟让等三名⾼手可用,试问如何敌得过对方连无

在內的五僧?更别提旁边有还个实真本领决不在卫王之下的杨素在虎视眈眈了。如果是在平地,那么打不过至少还可以依仗快马逃跑。偏偏如今峡⾕两头的出⼊口都被山崩巨石严丝合

地死死堵住了。除非胁下生出双翼,否则们他即使想逃,也是无路可走。
形势恶劣如此,卫王杨慡更用不着多作盘算,经已
道知今⽇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去过了。但看眼前模样,杨素乎似又想不杀己自,而是企图生擒。不然的话,杨素也

本用不着再站在哪里浪费

⾆劝己自投降了。他只需要把引发山石崩塌的时间推后片刻,就能将己自这行人,直截了当地统统生葬活埋,那岂非更加⼲脆利落?既然他想不杀己自,那么就有机可乘了。
再者,杨素之以所能在牌面上占尽优势,靠的乃是怀空和尚等少林寺五僧。少林寺向来洁⾝自好,不和当朝权贵打

道。而杨素则声名狼籍,是人所共知的大奷臣和钦犯。五僧居然了为帮助他而不惜脫离少林,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杨慡心念如电急转,仰首徐徐道:“五位大和尚,们你
是都方外⾼人,对是于非善恶,想必不会看不清楚。本王也不道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迫使五位大和尚放弃在寺中清修。但无论如何,此举助纣为

,大违我佛慈悲之意,更是不达摩祖师传下武学的本心。若然五位大和尚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单独找本王说个清楚。无论什么难题,本王都保证尽力替五位大和尚解决。却又何必指望他杨素么这
个一
己自也今⽇不知明⽇事的过江泥菩萨?”
怀空和尚与其余四僧相互对望一眼,眉宇间时同流露出羞惭无奈之情。善哉大师行前半步,苦笑道:“善哉善哉,卫王殿下这番好意,贫僧等都心领了。只惜可…唉~~世间有些事,并非权势富贵可以解决的。越国公办得到的事,殿下恐怕也无能为力啊。”
善哉低声长叹,神情充満无奈,却也始终不愿说为什么。顿了顿,又道:“我等出家人,练武只为強⾝健体,顺便以此为借鉴,方便参悟佛法真谛而已。若非迫不得已,贫僧等也决不愿就开杀戒。殿下,如不咱们就来打个赌吧。”
杨慡一哂,道:“大师要想
么怎打赌法?”
善哉合什念佛,道:“咱们双方各出三人,就以十招为限,相互切磋切磋。假若殿下先胜两局,那么贫僧等立刻转头就走,不再理会此间事情。但若是贫僧等侥幸胜出,那么…就只好请殿下暂且委屈下一了。无论胜负,总之们我决不伤贵属下分毫。殿下,有还杨素施主,两位意下如何?”
善哉开出的这个条件,然虽要达成同样也不容易,但总比双方直接混战的胜算要来得大。杨慡不假思索,点头道:“好,本王信得过几位大师,便样这定了吧。”杨素则是微微皱眉,对于善哉居然提议打赌而不肯直接动手捉人,显然心中大是不満。但他也道知,己自能够驱使得了怀空、善哉们他五僧,那是靠了某种手段

迫对方就范的,并非当真可以将五僧任意指挥。假如

得们他太过分的话,恐怕只会达成反效果。反正自信五僧有把柄握在己自之手,谅们他也不敢出工不出力地私下里放⽔。样这子打赌法,杨慡那方也无论如何胜不了两场。胜券在握,也就乐得大方。当下杨素也点点头,沉声道:“好,就依善哉大师的提议。不过五位到底应该由谁出手,却需要让老夫指定。这第一场…嗯,就请怀空大师上吧。”
怀空和尚叹了口气,低眉道:“贫僧谨依越国公所命。”话音才落,脚下早动。他不徐不疾,径直越众而出走到山崖边缘,却也不见他纵⾝作势,依旧行若无事地向前一步踏出——自然踏空了。怀空和尚的⾝体无所承托,当即如秤砣般笔直向下坠落。
山崖⾜有七、八十丈之⾼,⾎⾁之躯样这子摔下来,哪怕⾝负上乘武艺,只怕也要被摔个半死。峡⾕之下那几十名王府亲卫看了,不少人当即被吓了一大跳,情不自噤地失声惊呼。却见怀空和尚垂眉低目,右手竖掌于

,佛仿于⾝外之事全不萦怀。堪堪将到地面之际,他然忽横里一拳捣出“噗~”的轻响过处,怀空和尚左臂深陷山崖,直没至肘。坚固石壁在他拳下就犹如⾖腐般松软。自空急堕的磅礴巨力全被转嫁挪移至山体之上,自⾝则收回左臂轻轻巧巧落地,⾜下点尘不惊。
怀空和尚露这一手,当即技惊四座。须知他动作然虽简单,却若非內外修为皆臻化境而绝不可办。除此以外,更是胆识、眼光、时机拿捏等全部也缺一不可。然虽还未真正动手,已令杨慡不自觉地倒菗口凉气。翟让策马靠近⾝边,面⾊凝重,低声道:“〖铜像功〗是极刚猛的外家神功,不但举手投⾜皆有雷霆万钧之威,且而浑⾝上下坚固如铜浇铁铸,厉害常非。看怀空和尚的模样,经已练至由外而內,自刚转柔的境界,叔宝和敬德都是不他的对手。殿下你万金之躯,更不可轻动。这第一场,就由我上吧。”
这番分析极有道理。杨慡点点头,嘱咐道:“那么就劳烦翟兄弟了。小心一点,胜负只在其次,千万别冒不必要的险。”翟让微微笑了笑,翻⾝下马,轻喝道:“咬金,取我斧来。”
程咬金应声答应,同样跃⾝离鞍,从旁边那匹驮马背处取过两件以⽩布裹

的兵器,上前双手奉给师⽗。翟让接到手中,随即催劲疾吐。⽩布当场全被震碎,显露出內里隐蔵的神兵真面目,却是对⾜有车轮般宽阔的金银巨斧。看模样,其分量至少也有七八十斤,斩金断⽟,无坚不摧。一旦施展开来,威力惊人之极。翟让执斧在手,虚劈两记。利刃破风,登时生出风雷之声,周围众卫王亲卫但觉头脑中一晕,几乎就要安坐不住跌落马背。杨慡抬臂挥手,喝道:“全部退后。”挽缰夹马,率先往后退开,让出了中间的好大一片空地。怀空和尚和翟让各自遥遥相对,两人齐声叹口气。沉声道:“请!”
话声未落,两道人影骤然动若奔雷,齐齐向对方疾扑冲前。“当~”的金铁

击之声响彻天际。一场双方皆觉难以出手的生死之战,就此揭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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