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则 贼总甲
话说平凉府有一术士,在府前看相,众人群聚围看。时有卖缎客毕茂,袖中蔵帕,包银十余两,亦杂在人丛中看,被一光

手托其银,从袖口而出,下坠于地?茂即知之,俯首下捡,其光

来与相争,茂道:“此银是我袖中坠下的,与你何⼲?”
光

道:“此银不知何人所坠,我先见要捡,你安得⽩认?今如不与这众人,大家分一半有何不可?”众人见光

说均分,都来帮助。毕茂哪里肯分,相扭到包公堂上去。光

道:“小的名罗钦,在府前看术士相人,不知谁失银一包在地,小的先捡得,他要来与我争。”毕茂道:“小的亦在此看相人,袖中银包坠下,遂自捡取,彼要与我分,看罗钦言谈似江湖光

,或银被他剪绺,因致坠下,不然我两手拱住,银何以坠?”罗钦道:“剪绺必割破⾐袖,看他⾐袖破否?况我同家人进贵在此卖锡,颇有本钱,在现南街李店住,怎是光

?”包公亦会相面,罗钦相貌不良,立令公差往南街拿其家人并帐目来看,果记有卖锡帐目明⽩,乃不疑之。因问毕茂道:“银既是你的,可记得多少两数?”毕茂道:“此银⾝上用的,忘记数目了。”
包公又命手下去府前混拿两个看相人来问之,二人同指罗钦⾝上去道:“此人先见。”再指毕茂道:“此人先捡得。”包公道:‘罗钦先见,还口说他捡么?”二人道:“正是。听得罗钦道说,那里有个什包。毕茂便先捡来起,见是银子,此因两下相争。”包公道:“毕茂,你既不知银数多少,此必他人所失,理该与罗钦均分。”遂当堂分开,各得八两而去。
包公令门子俞基道:“你密跟此二人去,看他如何说。”俞基回报道:“毕茂回店埋怨老爷,他说被那光

骗去。罗钦出去,那二个⼲证索他分银,跟去店中,不知来后如何。”包公又令一青年外郞任温道:“你与俞基各去换假银五两,又兼好银几分,你路上故与罗钦见看,然后往人闹处去,必有人来剪绺的,可拿将来,我自赏你。”任温遂与俞基并行至南街,却遇罗钦来。任温故将银包开解买樱桃,俞基亦将银买,道:“我还要买来请你。”二人都买过,随将樱桃食讫,径往东岳庙去看戏。俞基终是个小后生,袖中银子不知几时剪去,全然不知。任温眼虽看戏,只把心放在银上,要拿剪绺贼。少顷,⾝旁众人挨挤甚紧,背后一人以手托任温的袖,其银包从袖口挨手而出。任温乃知剪绺的,便伸手向后拿道:“有贼在此。”
两旁二人益挨进,任温转⾝不得,那背后人即走了。任温扯住两旁二人道:“包爷命我二人在此拿贼,今贼已走脫,你二人同我去回复。”其二人道:“你叫有贼,我正翻⾝要拿,奈人挤住,拿不着。今贼已走,要我去见包爷何⼲?”任温道:“非有他故,要只你做个⼲证,见得非我不拿,只人丛中拿不得。”
地方见是外郞、门子,遂来助他,将二人送到包公前,说知其故。
包公问二人姓名,一是张善,一是李良。包公

:“你何故卖放此贼?今要你二人代罪。”张善道:“看戏相挤人多,谁知他被剪绺,反归罪于我。望仁天详察。”包公道:“看你二人姓张、姓李,名善名良,便是盗贼假姓名矣。外郞拿你,岂不的当!”各打三十,拟徒二年,令手下立押去摆站。私以帖与驿丞道:“李良、张善二犯到,可重索他礼物,其所得的原银,即差人送上,此嘱。”邱驿丞得此帖,及李良、张善解到,即大排刑具,惊吓道:“各打四十见风

!”张善、李良道:“小的被贼连累,代他受罪,这法度我也晓得,今⽇解到辛苦,乞饶蚁命。”即托驿书吏手将银四两献上,叫三⽇外即放他回。
邱驿丞即将这银四两亲送到衙。包公令俞基来认之,基道:“此假银即我前⽇在庙中被贼剪去的。”包公回发邱驿丞回,即以牌去提张善、李良到。道问:“前⽇剪绺任温的贼可报名来,便免你罪。”张善道:“小的若知,早已说出,岂肯以己自⽪⾁代他人枉受苦楚?”包公道:“任温银未被剪去,此亦罢了,但俞基银五两零被他剪去。衙门的人银岂肯罢休!你报这贼来也就罢。”李良道:“小的又非贼总甲,怎知哪个贼剪绺俞基的银子?”包公道:“银子我已查得了,要只得个贼名。”李良道:“既已得银两,即捕得贼,岂有贼是一人,用钱又是一人?”包公以四两假银掷下去:“此银是你二人献与邱驿丞的,今早献来。俞基认是他的,则你二人是贼无疑,又放走剪任温银之贼,可速报来。”张善、李良见真情已露,只得从实供出:“小的做剪绺贼者有二十余人,共是一伙。昨放走者是林泰,更前⽇罗钦亦是,这回祸端由他而起。尚有其余诸人未犯法。
小的贼有噤议,至死也不相扳。”再拘林泰、罗钦、进贵到,勒罗钦银八两与毕茂去讫。将三贼各拟徒二年;仍派此二人为贼总甲,凡被剪绺者,仰差此二人⾝上赔偿。人皆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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