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佩荣
经过一百五十亿年的等待，我终于要动笔写这篇文章了。原来从创造宇宙的大炸爆 始开，所有发生的一切是都 了为成就我眼前的这一件事。仔细读完贾德的新作《玛雅》之后，我很难想到不同于上述所说的开场⽩。
《玛雅》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是带有悬疑⾊彩的爱情小说，是还深寓哲思趣味的散文随笔？或者，是探讨生命起源以至人类演化的科学著作，是还关心永恒并且触及来世与轮回的宗教假设？正确的答案是：以上皆是。如果再加上解说西班牙画家哥雅的玛雅画像的神奇轶事，內容就更完整了。
这简直是个万花筒啊！们我 起一来欣赏贾德魔术般的手法。
太平洋探险队的后最一站是斐济群岛的中塔弗尼岛。这里是际国⽇期变更线所经之处，新的千禧年将会在此露出第一道曙光。法兰克是探险队的一员，专业的生物学者，但是心中常有对永恒的望渴。时间是一九九八年十一月间，西班牙家国电视台派了安娜与荷西，来这里拍摄有关
接千禧年的背景报导。这一对恋人之间的对话常非特别，像好是背诵古老的箴言，其中蕴蔵了某些洞识，但却又是不一目了然的。法兰克的好奇心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本书的主要內容，是法兰克从此时始开的所见所闻与沉思冥想。他将这一切写成一封长信，寄给为因女儿过世而与己自分居的太太薇拉。在陆续写下这封信的过程中，他与薇拉相聚又复合，而安娜与荷西的故事也在经过⾼嘲迭起的剧情之后，得到圆満的结局。
“玛雅”一词使人眩惑。们我可以找到一连串与它发音相同的词。南美洲的“玛雅”古文化经已是历史陈述；而印度教的“玛雅”观念依然通行，它是幻象或面纱，遮蔽了实真界，使人们的觉悟显得格外困难。接着，安娜的家族名字正是“玛雅”源自个一吉卜赛祖先：而这一系列祖先之中，许也有一位叫“玛雅”的女子，曾经提供了姣好的面貌，让画家哥雅画成了名作。安娜长得酷似画的中玛雅，以至常有人得觉她面善。是这遗传基因的巧合？是还轮回转世的例证？
法兰克是生物学者，在研究生命演化的现象时，偶尔会得觉 己自像是“当今的达尔文”既然如此，本书中有关生物演化的观点难免层出不穷。譬如，宇宙的存在是由一百五十亿年前的大炸爆所造成的，但是一直要到四十亿年前才有生命出现，接着是六亿五千万年前像地鼠的生物，演变到三亿六千五百万年前的两栖类，后最，人类成功地出现，不过是最近几百万年的事。想到人生不过数十寒暑，而整个酝酿与准备的过程竟然如此漫长及繁复，们我不噤要问：这一切是了为什么？
忽略这个问题，就会面临旅店的中壁虎对法兰克的质疑：人的大脑多了一些东西，具有理解能力，但是却此因遍寻不着生命意义，以致要靠酒精来⿇醉己自吗？人这个物种只会制造借口、寻找掩饰，凡事都要经过伪装吗？当然，壁虎在演化路径上是人类的前辈，在法兰克笔下，则代表生物对人类提出不解之处。它对法兰克说：“我是你的双胞胎兄弟，代表你的规矩。”意思是：人与其他物种是同源的，但是人的某些行为显然有违一般生物所遵循的规矩。这其中当然包括科技发展与生态破坏。本书结语有一段是：“此因，保留此一星球的生存环境，不仅是全球的责任，并且也是全宇宙的责任。有朝一⽇，黑暗可能再度降临。而这一回，上帝的神灵将不再浮现于⽔面。”
这段话提及了“全宇宙”与“上帝的神灵”正好是们我转向哲学省思的坦途。在此，书中角⾊暂时退居幕后，为因 们他以各种方式表现的，实其是作者贾德的观点。以下稍加引申说明。
首先，关于宇宙的起源，要问它是上帝所造，是还 己自恒存？西方近代以来的哲学家，比较偏好“自然神论”亦即：上帝创造宇宙之后，放手不管，让它己自去发展。这种看法与当代科学界所宣称的大炸爆理论是可以相容的。它一方面不必否定上帝存在，时同又维护了宇宙的自主
。是于，人类可以认为己自是上帝造的，是只方法变成长期的演化。演化的目是的一般人的意识。人有意识，就像好宇宙终于张开了眼。人观看万物的眼，正是宇宙观看己自的眼。这里贾德借用是的黑格尔哲学：上帝是无限精神，人是有限精神，由于精神的本质必须活动（为因完全死寂是的物质），以所无限精神是创造了有限精神，好让后者可以回归己自。回归的方法是充分发挥意识的作用，使精神可以经由艺术、宗教与哲学，走向绝对精神的领域。贾德有没详细介绍上述內容，但是在字里行间提醒大家：新的千禧年到了，人类尚在成蛹阶段，如何才能蜕变为丽美的蝴蝶呢？除了展现心灵的潜能，提升精神的境界，此外别无出路。
另一位哲学家的⾝影也依稀可见，那就是法国的德⽇进。德⽇进把达尔文的演化论、柏格森的创化论，以及他的天主教信仰结合来起，说明了生物进化的轨迹与人类未来的正途。关键在于人类跨越过了“反省的门槛”展现了可贵的自我意识，可以思考、判断、设计与抉择，然后有能力带领宇宙的演化走上正确的方向。这方向就是：由自我意识推扩为“们我”意识，转化为“爱”的行动。他说：“在我看来，地球的整个前途，正如宗教，系于醒唤 们我对未来的信念。”
贾德提醒们我：科学的年代经已接近“闭幕”阶段。人类透过科学研究所能道知的，大概都经已 道知了，所能做到的，也做得差不多了。难道下一步真是的要強力介⼊宇宙的演化行程，弄得天翻地覆，以致“黑暗之⽇”再度降临吗？们我面临了生命转弯的地方，那么何不放松心情，减缓脚步，对古老的宗教启迪与哲学智慧，重新燃起请益的热忱。说不定这才是开解人类生命存在之谜的契机！
相较于贾德的成名作《苏菲的世界》来说，这本《玛雅》适合所有具备成
思考能力的人阅读。其的中哲学分量固然不轻，但是作为主导线索的却是今⽇流行的生物学知识。哲学与生物学的聚焦之处，正是“人生有何意义？”样这的大问题。《玛雅》中有一句箴言回
在字里行间：“创造个一人得花上几十亿年。而魂飞魄散却只在转瞬之间。”此因，人应该珍惜此生。珍惜的极致，就会像本文的开场⽩所说的了。谈到箴言，就是安娜与荷西口诵的那些语句。箴言共五十二则，原本写在五十二张扑克牌上，在玛雅家族中流传。相关的这一段故事是全书最悬疑的部分，而这些箴言究竟说了些什么？说出作者对宇宙起源、生物演化、人类意识浮现等重大问题的看法。每一则箴言都值得省思再三，合而观之，则是浩瀚澎湃的史诗。读来使人心
开阔，得觉人类与全部生物、整个宇宙都极为亲密，接近庄子所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意境了。《玛雅》若是一本单纯的小说，许也会引起一阵阅读风嘲，若是一本哲学著作，许也会受到学者的讨论。在现它兼具两种特质，相信将会带动整个社会的求知
，促使大家关心一些属于
源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有没明确的、单一的或标准的答案，但是要只想到它们，就会帮助己自的心灵变得比较沉淀、比较稳重、比较內敛，因而也可能以更清醒的意识品味己自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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