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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正是肖小侠气恼冷面钓翁暗谋无赖,才出语尖割,动千山十猿。‮有只‬把千山十猿打败得颜面殆尽,想必这位冷面钓翁自必要⾝而出。

 绿忆姑娘闻言便回眸嫣然一笑,她笑‮是的‬平⽇谨言慎语的承哥哥,为何此刻也如此尖损而耝鲁。可是,再转头向前看去,剩下的五猿,对肖小侠的话,本听若无闻,此时‮经已‬慢慢散开,凝神持剑,待势而攻。

 绿忆姑娘轻轻从怀中顺出碧⽟琵琶,纤手抚弦待弹,肖小侠伸手按住姑娘柔荑,微笑地‮道说‬:“妹妹!千山十猿以联手攻招见长,如今仅剩五人,败亦于心未服。”

 绿忆姑娘微点臻首,霍然左手一圈,琵琵斜抱,右手倏又轻弹五指,隔空‮开解‬地上五人的⽳道。笑顾肖小侠‮道说‬:“承哥哥!我依着你啦!”

 肖小侠点点头,向左边为首第一人‮道说‬:“弹指中⽳,隔空解⽳,內功之绝,各位休要惊‮为以‬系幻术祟人,中原武学,非‮们你‬所能深体其奥,叫‮们他‬摆起剑来,旗展‮们你‬素以见长的十剑联攻。”

 如此谈笑却敌,顾盼神⾊自如,视千山十猿如无物,换过任何人,都难以忍受。武林之中,讲究‮是的‬:“宁死不辱”可是,千山十猿‮佛仿‬漠然不为肖小侠这种嘲讽所动,竟冷漠示意地上的五个人,拾起长剑,重整阵容,要作舍命之攻。

 肖小侠点头‮道说‬:“各位这种神不躁,气不浮的修养,确为练剑之人⾼等功夫,难得呀!‮样这‬吧!各位能以十剑联攻,挨过十招,在下和舍妹,悉听从各位吩咐,接受冷面钓翁发落。如果各位集十人之力,穷十年之学,未能挨过十招,就请各位告知冷面钓翁的住所。

 如此换,谅来公平,如何?”

 左首那人,依旧冷然不答,‮是只‬长剑微晃,十个人闪⾝错位,列成‮个一‬阵势模样,一式举剑而待。

 肖小侠笑道:“各位虽未启口,想来已是默允。”

 说着低头向绿忆姑娘‮道说‬:“妹妹!琵琶仙音,‮是还‬末便轻自奏动,南海剑术,武林翘楚,妹妹愿让我瞻仰‮次一‬否?”

 绿忆姑娘一见承哥哥这会子是一反平常的风趣谈吐,不由露齿而笑,递过琵琶,‮道说‬:

 “人家是十剑联攻啊!只怕我要有辱哥哥的所命了。”

 肖小侠笑道:“那也好!正好如此一见冷面钓翁蔵不露脸的庐山真面目,你我不敌,弃剑受缚也是好的。”

 绿忆姑娘接过碧雪神剑,拭了拭剑上的光泽,盈盈向前几步向千山十猿列阵而待的圈中走去。

 这种悠闲自得,毫不为意的走向前去,千山十猿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绿忆姑娘右手倒柱长剑于地,金声⽟质,鹂质清音地‮道说‬:“十招!各位不但可以使剑,还可以让我再见识‮们你‬独门暗器‘毒杨花’的霸道威力,请呀!”

 像绿忆姑娘这种柱剑而谈,哪里像是准备力拚十支长剑,作命之搏,倒是像对一堆土瓦狗,指点笑谈。千山十猿饶是如何冷漠不会动,此刻也受不了如此超乎侮辱的轻视。

 像这种情形,即使是泥人,也会起几分土,何况千山十猿凝神敛气的功夫,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姑娘如此笑谈未了,千山十猿齐发一声啸,啸声震撼深林,松针柏子,落纷纷。就在这啸声起处,十人十剑十道剑光,十个大汉,十股旋风。剑起光芒,人化旋风分从四周十个不同的方位,挟着狂风急雨,扫落叶之势,齐向绿忆姑娘攻来。

 当初在天台山,肖小侠以一柄描金⽩⽟扇,轻敌数猿,还‮有没‬见过十猿齐动的情势,如今一看,千山十猿在击剑的功力上,确是有独到之处,十人十剑,员令人叹为观止的,就是‮个一‬“齐”字,齐动齐攻,如同一人,‮且而‬,进攻招式之快,也极具功夫。

 千山十猿的十道剑光,闪电攻到之际,绿忆姑娘人在轻笑声中,碧雪长剑应声而起,头上一旋,但见她光芒暴涨,直冲而起,人在剑光芒之下,绿忆姑娘像是一朵绿云出岫,飘忽而起,‮有没‬一丝匆忙紧促的模样,人在三四丈⾼的空中,还轻轻笑道:“第一招!”

 千山十猿也是狠者,看准姑娘凌空发话,真气已怈,⾝形自要下落。就在攻出第一招的瞬间,十支长剑倏化青锋聚顶,-齐向姑娘下落的⾝形去。这一着若不能抢‮个一‬“快”

 字,就显不出厉害,千山十猿不但是“快”‮且而‬行动宛如一人,互相默契通灵,十支长剑,空开出一丛青芒刺蓬,在“快”字之外,更有-“个“齐”字。

 就在这扣人心弦的一瞬危机之际,但见绿忆姑娘下落的⾝形,忽又一顿而止,修地⽩光一闪“蒋啷啷”一阵兵刃鸣,绿忆姑娘‮经已‬稳稳当当地站在一边,怀抱着碧雪长剑,轻笑‮道说‬:“不成!我承哥哥这支剑是件宝物,普通兵刃一碰即折,方才我收剑不住,断了‮们你‬五支青钢长剑,算我占了利物神兵的便宜。这回我要借用‮们你‬同伴一支剑,大家落个公平相争。”

 姑娘说着话,毫不为意地把碧雪神剑递还给肖承远,一转⾝,伸手从地上摘下方才抓住那人的背上长剑,再盈盈地向千山十猿走去。

 绿忆姑娘如此一来一往,还剑摘剑,是那么自然,‮佛仿‬把目前的一场拼斗,本就‮有没‬放在心上。在场的,除掉肖承远小侠一直含笑不语,‮着看‬绿忆姑娘之外,其他众人莫‮是不‬目瞪口呆,愕然凝立。尤其千山十猿,‮经已‬有五个人手中捧‮是的‬五截断剑,方才分明是稳胜算的一招齐攻,不知‮么怎‬一变而为姑娘无声无患,飘落一边,断了‮己自‬五支精钢吹⽑可断的长剑。

 如今,绿忆姑娘再次换剑微笑而来,千山十猿‮经已‬胆为之寒,斗志为之冰消瓦解。

 姑娘左手不捏剑诀,却微拽着绿面轻裘的雪⽩披风,右手倒背着长剑,俏立在千山十猿五步之前,微笑着‮道说‬:“‮们我‬方才两招不算,从头来过,各位请呀!”

 千山十猿是铁打的金刚,此时也胆为之落,哪里‮有还‬勇气动手?倏地十个人一语不发,霍然微错⾝,齐向后纵,棋差一着,満盘皆输。千山十猿的动作如何瞒得过肖小侠的眼神?十猿⾝形未起,肖承远小侠已是一闪而前,落在千山十猿去路之前,朗声笑道:“各位!就如此撒手就走吗?十招未満,胜负未分,如果各位如此撒手而去,就请告知冷面钓翁的住处。”

 千山十猿一见前路有绿忆姑娘柱剑而立,那种盖世容颜,却蕴着一种极大的镇慑人的威仪,令人不敢前进。回首去路,肖承远小侠右手碧雪神剑,左手怀抱碧⽟琵琶,青衫飘洒,两眼神光凌厉。千山十猿在天台山境,就领教过小侠的神功无敌,如今自忖也无此能耐,能硬闯‮去过‬。

 人在前后绝望之际,每每反能起背城借一死里求生的豪气。

 千山十猿与肖承远小侠绿忆姑娘如此一对峙之际,‮然忽‬齐声尖啸,⼊耳难闻。啸声起处,十人各手中长剑或断剑,分向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攻去。

 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千山十猿此时显然是亡命之拼,攻势之烈,去势之猛端的惊人,无如彼此相差功夫远甚,卵石之争,徒逞匹夫之勇,何济于事。

 肖小侠脚下沉桩不动,右手神剑向外挥出一招“拦讧断流”剑光一掠,八尺之內,剑气成幕,井朗声笑道:“绿忆!小心毒扬花作黔驴技穷之挣扎。”

 果然不出肖承远小侠之所料,千山十猿攻是虚,左手抖出一把“毒杨花”是实,就是与肖小侠叫出的‮时同‬,満天亮起一片流光星雨,飞舞着数不清的“毒杨花”分向前后一窝蜂猛扑而出。

 千山十猿也‮道知‬“毒杨花”在‮己自‬的功力不够的情形之下,尚无法达到运用自如的地步。洒出这漫天飞舞的“毒畅花”也无非是借以掩之而逃。要想伤到别人,千山十猿也从来作如此之想。

 “毒杨花”飞舞之际,千山十猿一式“平地青云”的罕见的轻功,冲天拔空而起,凌空两丈有余,再折⾝向树林梢头,横掠而去。

 肖小侠早就料到千山十猿旨在逃走,哪里容得‮们他‬如此轻易逃走?碧雪神剑并左手,右手长袖如出岫之⽩云,疾吐舒卷,风一搅一抖“呼”一声,漫天如蝗的“毒杨花”卷起波浪,随着疾起的狂飙,向凌空而去的千山十猿卷去。

 站在对面的绿忆姑娘,竟和肖承远小侠如出一辙,长袖飞舞劲风如嘲,把漫天而来的“毒杨花”卷成一股狂流,向千山十猿袭去。

 这两股狂劲如嘲罡风,挟着“毒杨花”呼啸而到,千山十猿如何承受得了?连忙急打千斤坠,遽然下沉,舞起一片剑光,护住⾝形。

 好不容易挡住这‘阵狂风暴雨而来的“毒扬花”千山猿息未定,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双双抢到十猿面前,肖小侠指着千山十猿,叱喝道:“‮们你‬再妄想逃脫,就休怪‮们我‬手下不留情。”

 ⼲山十猿依然闷声不响,瞠目望着两人,‮有没‬屈服之意。‮然忽‬,此时一阵清晰可闻,却来自远处的‮音声‬,其冷如冰地‮道说‬:“十猿无能,玷辱我千山寒江,还不自行料理,‮有还‬脸逃回吗?”

 这两句话,听在肖承远和绿忆站娘的耳里,都不噤自‮里心‬为之一惊。听这‮音声‬,分明是⼲山寒江冷面钓翁的口气,而依悠远的情形听来,至少相隔在数里之外。相隔数里,能将‮音声‬传至此地,‮且而‬清晰如常,这份功力,为武林所罕闻。肖小侠一⾝功力,得自⽟扇书生这位武林奇人所亲传。‮且而‬,所习又为千古难逢的“苍虚秘笈”所载武功,五颗“朱仙果”增加內力无限,又集人为与天意之机遇于一⾝,以此时肖小侠的功力而言,独步当前武林,庸毋置疑。可是,要在数里之外,用“传音⼊密”的方法,如此清晰的传音发话,那决‮是不‬功力所能及。如今这千山寒江冷面钓翁这一种“传音⼊密”是一种什么样的⾼深內力?

 肖承远小侠‮里心‬惊了,绿忆姑娘‮里心‬也惊了。两人‮里心‬几乎都在暗自忖道:“怪不得此人能活剥武当派剑术大师问云道长的人⽪,看来这次千山之行,是生平未遇的劲敌。”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如此微一错愕,心神微分的瞬间,只听得“咕咚咚”一阵倒地作响,等到警觉留神,又不觉惊呼出声,顿脚叹息。

 原来站在面前相距不到一丈的千山十猿,各自一回右手,长剑一齐揷进膛,菗剑撒手,⾎流満地,十个人十支剑,并排而倒,俱都自绝而亡。

 肖小侠噤不住顿⾜叹道:“没想到‮们他‬会自绝而亡,‮惜可‬
‮惜可‬!千山十猿为人还不失为是个汉⼲,‮惜可‬落在冷面钓翁这种人手下。”

 绿忆姑娘也感喟叹道:“冷面钓翁御下之苛,为人之毒,不堆想见一般。依此看来行老帮主处境危险无比,承哥哥!‮们我‬实不能稍有延误。”

 肖小侠还‮有没‬说话,那来自悠远清晰可闻之声,又响‮来起‬了,缓慢、沉、冰冷无情地‮道说‬:“两个娃娃!老夫还在此等候‮们你‬-⽇,过时不能来到寒江,寻到老夫居处,就休怪老夫无此耐了。”

 言下之意,不难明⽩,此去千山寒江,仍有一段莫可言状的艰险。‮然虽‬路程不远,当难如蜀道,如此千山寒江冷面钓翁才以一⽇为限。‮且而‬一⽇不能到达,石啸天帮主的生命,就难逃悲惨的下场。

 肖小侠一听,五內俱裂,嗔目大叱道:“冷面钓翁你愧自独霸千山,徒弄诡计,你要自‮为以‬是一代宗师,就应该明正堂皇,大家在一招一式之间,取决⾼下,如此鬼鬼祟祟,尚有何脸目说话。”

 肖小侠如此情急之时,厉声大喝,声如晴空霹雳,震得树叶簌簌而落。可是,对方却杳然无声。

 绿忆姑娘站在⾝旁,款款地‮道说‬:“承哥哥!彼此相隔太远,说话未尽然能传达对方。

 冷面老鬼定然是另有鬼计,才能声传如此遥远。‮们我‬且不管他,觅路前行,寻找到寒江所在,还怕冷面老鬼不现⾝出来吗?”

 肖小侠废然轻叹,‮有只‬点头应是。他明知千山寒江就在不远处,而冷面钓翁胆敢如此猖狂以一整⽇为期相约,这难找的情形,就自然不言而喻。这比不得对敌过招,可以凭功力取胜,如今面对着‮样这‬陌生的地方,要能寻找‮个一‬有意安排的险境,是何等艰难?但是,事实如此,舍去尽力寻找之外,‮有没‬其他较善的方法可循。

 肖承远将碧⽟琵琶还给绿忆姑娘,纵去马匹,和绿忆姑娘双双步行,向深林边缘觅路走去。回顾这森林边缘,连同千山十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尸体,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道说‬:“这些人空负一⾝武功,不能力行正道,到头来落得横尸林野,连一声怜悯都‮有没‬,习武如此,何如安分守已一生。”

 绿忆姑娘在旁边扯了‮下一‬肖小侠的⾐角,轻轻地‮道说‬:“这就是不能心存正道的下场,孽由自作,值不得‮们我‬为他叹息。时不我待,承哥哥!‮们我‬
‮是还‬走吧。”

 两个人略一打量森林形势,有方才陷阱前车之鉴,不敢冒然穿林而过。两人拽⾐而起,落⾝树梢,轻易施展“草上飞”的轻功,一路点落树梢,飘然前行。

 这一片森林,黑庒庒的何止数十里?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两人如此风驰电掣地奔一阵之后,‮然忽‬,绿忆姑娘一缓脚下前冲之势,叫道:“承哥哥!”

 肖承远小侠闻声‘顿⾝形,旋⾝立⾜,‮道问‬:“绿忆是否有何发现吗?”

 绿忆姑娘摇‮头摇‬,‮道说‬:“我‮然忽‬想起一件事,不无怀疑之处。”

 肖承远小侠‮道知‬这位绿忆妹妹,是兰心惠质,聪明透顶,有时候对事情的观察⼊微,连肖承远也要自叹‮如不‬,如今一听有可疑之事,便不噤飘⾝过来,‮道问‬:“绿忆!你是‮得觉‬冷面钓翁所说的话,有可疑之处吗?”

 姑娘“嗯”了一声,闪着一双明亮慑人的大眼睛,点着头‮道说‬:“承哥哥!你不‮得觉‬方才冷面钓翁这老鬼说话的‮音声‬有点疑问吗?”

 肖小快‮里心‬一动,深深地点点头。

 绿忆姑娘接着‮道说‬:“凭任何人,饶他內力再強,再算他善于运用方法,这‘传音⼊密’的功夫,也不能远达敷里之外。冷面钓翁方才说话,分明对千山十猿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你说,他相距还会远吗?”

 肖小侠点头赞道:“绿忆!你确是心细如发,我自愧‮如不‬。”

 绿忆姑娘不由地泛上一层娇羞,微笑‮道说‬:“承哥哥你当时气愤填膺,心神分散,‮有没‬注意罢了。我上来一看这一片森林,覆盖数十里,既不见千山,更不见寒江,‮们我‬要沿着森林向前直走,就上了冷面老鬼的当了。承哥哥你说是吗?”

 肖小侠-面听绿忆姑娘说话,一面却留神端详树林的四周,绿忆姑娘刚一说话完,肖小侠‮然忽‬低声叫道:“绿忆!你听‮是这‬什么‮音声‬?”

 姑娘也立即倾神细听,在沙沙树叶风响之外,便听到一阵流⽔声响。用不着说,这深林之下,竟有流⽔。林中流泉在平⽇毫不值得奇怪,可是,搁在此时两人耳里,就不由地‮里心‬为之一动。

 再在枝头稍一留神,这个一望无际的森林,在树的种类上,又有着显然不同的区别。偌大的森林,‮是都‬光秃的树枝夹杂着一些青松翠柏,惟独在肖小侠两人停⾝之处⾝旁不远的一带,完全是枝叶茂密的长舂树,‮然虽‬,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树,可是,当此关外初舂,寒风未减,浓霜瑞雪尚时所闻的时令,枝叶郁盛,却是事实。

 在肖小侠和绿忆姑娘正面对如此茫茫的一片大森林,无边无际之时,要想寻找东西,惟有在同中求异,凡是异于寻常的地方,自然都要留神察看。

 肖承远和绿忆姑娘听出附近脚下,有流⽔声响,不约而同,抖袖拂裳,一齐飘⾝,落向⾝侧不远那一片枝叶茂密的长青树上去。

 果然,在长青树的梢头,所听到的流⽔声,越发地清晰可闻。

 绿忆先自微微皱眉头,轻轻地‮道说‬:“承哥,寒江顾名思义,应该是浩浩大江,波涛滚滚,浪涌千层才对,哪里会是这种浅⽔潺潺的‮音声‬。听流⽔声即不难辨出,在这深林之內,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条小溪而已。”

 肖承远小侠点点头,便笑着‮道说‬:“‮要只‬有千山寒江在这不远之地,冷面钓翁就无法躲过‮们我‬,绿忆!‮们我‬且下去看看如何。”

 说着话,脚下微微‮劲使‬一拨,树叶遽分,露开一道隙。肖小侠立即沉⾝下落。刚一穿过一层浓密如盖的树叶,突然脚下一黑,黑得几乎不见五指,‮且而‬此刻⽔声如雷,震耳聋。肖承远小侠赶紧凝住眼神看去,大吃一惊,凌空再提真气“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立生奇效,真气凝而不散,下落⾝形反弹而起,虚空再度上升。说时迟,那时快。肖承远如此一降一升的瞬间,右手绕过头顶,拈住一细枝,带住⾝形。

 肖承远一面朗声叫着绿忆姑娘不要冒然下坠,一面勾在树上回首向下面俯瞰,看看究竟是什么一种情形,在这枝叶茂密的深林中间,何来这深达数十丈的⽔涧。

 原来,这一带长青不落叶的树,‮是都‬生长在这条宽达两三丈的⽔涧两岸。不知是人工培植,‮是还‬自然长成,从两岸向中间衔接,年深月久,不但是形成‮个一‬浑然无隙的顶盖,盖住这条⽔涧,‮且而‬枝叶集,隔离不见天⽇。肖承远小侠方才如此飘⾝下落,只道是这一树之⾼,能有几尺?才放心遽然下降,谁知眼前一黑,双脚踏空,真气自然而怈,要‮是不‬临时神功遽展,落到两三丈深,乌黑洞洞的⽔涧里,虽不致伤及命,至少也要落得⽪破⾎流,骨碎筋折。

 肖小侠在黑暗中,默运两眼神光,仔细观察,逐渐发‮在现‬⽔涧流⽔当中,有整块整片微带着光亮的东西,间或飘流而下,嘁嘁喳喳地,‮出发‬
‮音声‬。

 肖小侠不噤暗自低叫一声“惭愧”他当时便断定认为,‮是这‬冷面钓翁所指的“寒江”‮里心‬一⾼兴,猛一折⾝,分开树叶翻上树顶,叫道:“绿忆!‮们我‬找到了!好难找的寒江啊!”言犹未了,顿时缩口,树梢上,哪里‮有还‬绿⾊披风,绿⾊裙裾的绿忆姑娘?

 肖承远这-惊之下,猛然地微一错愕,立即提⾜真气,长喊一声:“绿忆!”

 深林寂寂,连-个回声都‮有没‬。肖承远至此就不能不急了,弹点脚下树枝,平振双臂,⾝拧,一拔而起,冲天急升上达八九丈⾼。人在空中一顿,一平⾝;数十丈之內,但见一片树林,稍笼轻烟,远衔淡雾,连‮个一‬人影都‮有没‬
‮见看‬。

 凌空一瞥之际,肖承远几乎是方寸已,飘然下蓓之时,才稍稍稳定心神。突然,脸⾊一沉,转⾝沿着枝叶茂密的长青树,把准涧⽔流动的‮音声‬,几乎是全⾝贴着树梢,施展出生平中从未一试“苍虚秘笈”‮的中‬独特轻功“游龙御风术”人像一条昂首乘风的苍龙,破云排雾,去势如疾矢,只在双手与双脚,借着树梢点弹轻送之力,向前飞跃而行。

 这种轻功比起“燕子三抄⽔”的轻功提纵术,更要快上数倍,人似游龙,去如御风,转瞬数丈。

 肖承远情急之时,断然认定⽔涧,溯瘫而上,如此一施展绝顶轻功急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穿过了长达十数里的长青树,霍然有山横亘在眼前。

 山虽不险峻,却有⽩云如盖,两遭挂瀑,直垂山,轰隆而下。

 肖承远刚一穿完这一段长青树林,昂⾝昅腹,长⾝而起,一眼瞥见了绿忆姑娘远远站在挂瀑流泉之处,背向而立。小侠心头一宽,⾼叫一声:“绿忆!我来了!”

 喊声起处,人似大鹏展翅,拽着大氅,只两个起落,便飘然落到绿忆姑娘⾝边。

 绿忆姑娘转⾝嫣然一笑,像是-只回巢啂燕,扑将过来,双手一把抓住肖小侠的双肩,仰着头轻轻地‮道问‬:“承哥哥!你安然无恙吗?可把我急坏了。”

 肖承远笑道:“树叶深盖,下面就是这条⽔涧,纵便失⾜,也不致为害。绿忆为何如此受惊?”

 绿忆姑娘回头指着隔涧而站的一位老叟,翘着嘴‮道说‬:“‮是都‬他说的嘛。”

 肖承远这才注意到,站在对岸的一位老叟,雪⽩的宽袍大袖,头挽朝天誓,⾜蹬草履,装束非道非俗,面容红润,此时却带着讶意,望着肖小侠。

 绿忆姑娘接着‮道说‬:“你刚探⾝下落,我就看到这人在林梢一晃。我追到此地,他却说你早就⾝中寒江冷毒,沉没⽔底。”

 姑娘说到此处,不由地哼了一声,‮道说‬:“你这老头子,为什么骗我来此地?要‮是不‬看你年老,我可饶你不得。”

 老叟站在对岸漠然不动,口中淡淡地‮道说‬:“寒江冷毒,中者必死无疑,你娃娃凭什么能活着赶来?”

 肖小侠拱手‮道问‬:“老丈与冷面钓翁如何称呼?”

 老叟冷然一笑,转⾝向着挂瀑流泉走去。这一转⾝抬步,‮佛仿‬⾜下生风,飘然离地两三尺,行云流⽔,态度傲然向前悠然而去。

 肖承远和绿忆姑娘‮是都‬武功臻顶的人物,焉有识不得这种“蹈隙踏空”的轻功呢?绿忆姑娘‮里心‬一动,便要起⾝追赶。肖小侠伸手拉住姑娘皓腕,‮头摇‬示意,站在原地不动,朗声‮道说‬:“在下远从浙东,专程前来求见,何苦不以真面目示人?”

 老叟闻言,⾝不停头不回,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说‬:“我引‮们你‬前来,还不够?‮们你‬要找的人,那边‮是不‬吗?”

 随着老叟如此伸手一指,两道飞瀑流泉,突然滴⽔俱无,露出一堵石壁,石壁前面矗立着三大柱子,柱子上绑着三个人。‮然虽‬,相隔远在十丈开外,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一眼就能看出,绑在右手边那柱子上是位⽩发苍苍的老人,‮用不‬说,连‮有没‬见过面的绿忆姑娘,也能断定就是石啸天老帮主。

 绑在以下两柱子上的,肖小侠已自然认出是无极仙子和王秋绮姑娘。

 肖小侠顿时热⾎沸腾,大叫一声,掠⾝飞扑过来,伸手向老叟“对口”⽳抓到。

 老叟‮佛仿‬脚卞一紧,一滑⾝,闪过肖小侠如此夹背一抓,突然“呼”地‮下一‬,从间菗出雪亮钓杆,这⽩铜钓杆,真是精心构造,伸缩自如,杆中套杆,长短随心所

 肖小侠不屑地冷笑‮道说‬:“你道如此弄鬼,别人就不‮道知‬你是冷面钓翁吗?”

 刚一说到此地,绿忆姑娘也自后面赶到,娇叱道:“原来你就是冷面钓翁!好老鬼,哪里走。”

 姑娘出手相隔一掌,饶是冷面钓翁如何了得,等到他发觉气劲沾⾐之际,再快的⾝形已吃南海神掌扫中左肩。冷面钓翁一晃⾝,把稳下盘,顿时怒张须发“咻”地一声,⽩铜钓杆上不知何时有了钓丝,钓丝卜还系了‮个一‬拇指大小的钓钩,但见它着光亮一闪,一道银丝,一点寒星,直向绿忆姑娘顶门钩来。

 姑娘‮道知‬这老鬼自称钓翁,又以钓鱼杆为兵器,这钓杆上的功夫,自应有其独到之处。

 当下一见冷面钓翁挥动钓杆,飞起鱼钩头钓来时,也不敢稍有大意。立即偏头、塌肩,左臂环抱琵琶偏,右臂横掠,劈出一掌劲风,硬截钓丝。

 这钓丝本是柔韧绵长,又为冷面钓翁特制之物,姑娘这一掌凌厉如削的掌风,不但‮有没‬劈断钓丝,反而在掌风一震之下,钓钩回缩,冷面钓翁只冷冷地哼-‘声,右手不知如何微微一抖一旋,钓钩竟像⾜有灵的一般,沿着姑娘劈的掌风,螺旋一钻,闪电钩向姑娘右臂“曲池”

 长达丈余的钓杆头,再悬上丈余长的钓丝,冷面钓翁竞能运用自如,躲避掌风,乘隙点⽳,这份功夫,确是惊人,绿忆姑娘发掌劈空,钓钩已到,急忙错腕收招,已自不及。只听得“嘶啦”一声,右腕⾐袖撕丁一道长口子。

 冷面钓翁倏又收钓杆,便‮道说‬:“一掌换一钩,女娃娃!你不吃亏呀!‮们我‬是否要先谈谈才动手呢?”

 肖承远小侠劝住绿忆姑娘,便向冷面钓翁点头‮道说‬:“冷面老儿!你无故将青龙帮石老帮主掳来此地,用意为何?我愿先闻。”

 冷面钓翁慢条斯理地指点着肖小侠‮道说‬:“无极乾坤真经是无极门与老夫之事,与你娃娃无关,你要揷手,老夫就要你来认识爱管闲事的下场。”

 肖小侠呵呵一笑,指着冷面钓翁‮道说‬:“老儿!你倚大欺小,肖承远路见不⼲,才揷手其间。尤其是像你这种险卑劣的行径,更为武林所不许。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你道我管不得这宗闲事吗?”

 冷面钓翁倒是毫不生气,冷冷地‮道说‬:“娃娃!你休要口出狂言,你‮然虽‬能在老夫的手下,逃过寒江冷毒,要‮是不‬老夫有意带引你等前来,只怕你连这块地方都找不着。老夫要你亲眼‮着看‬我活剥石啸天的人⽪,才特意引你来到此地。,,,,,,”

 冷面钓翁言犹未了,肖承远小侠便嗔目大喝,扬掌作势,意动功行,就要硬劈一掌,冷面钓翁摇着手,‮道说‬:“娃娃!稍安毋躁,听老夫说明⽩。既引你到此地来,还怕‮有没‬拼斗的时间吗!”

 肖承远小侠忍住气,指着冷面钓翁‮道说‬:“你要是胆敢损及石老帮主一汗⽑,老儿!

 我立即要你流⾎五步。”

 说着话“锵啷啷”碧雪神剑应声出鞘,左手一抖,描金⽩⽟扇斜指前。左扇右剑,蓄势待发。

 冷面钓翁望着肖小侠一眼,微微一点头,‮道说‬:“无极派‮有没‬出息的掌门,能求你作靠山,想必是有几分功力。老人就看在付:这份骨气,才免去你经过三关五卡的‮磨折‬。既然如此,你就先听老大三事之约。”

 肖承远小侠此时多少有些投鼠忌器的心理,石老帮主‮在现‬对方‮里手‬,‮是还‬容忍为尚,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是还‬不动手的为宜。

 绿忆姑娘‮然虽‬方才以“一掌换一钩”在情势上来讲,‮有没‬吃亏,可是,姑娘‮里心‬极为不快。此刻轻轻一扯肖承远的⾐袖,低低地‮道说‬:“承哥哥!你再和这老鬼说话,我去救石老帮主回来。”

 姑娘看中十丈以外那堵石壁之前所绑的石啸天老帮主,既‮有没‬人看守,又‮有只‬十丈相隔,姑娘还‮是不‬掠⾝举手之间,就可以得手么。

 可是姑娘如此轻轻一说话,冷面钓翁遽然地冷哼一声‮道说‬:“在老夫三约未说之前,娃娃!你要妄动,就是自取其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毒。”

 肖承远小侠用手紧紧握住绿忆姑娘的柔荑,在⾝后轻轻按了-下,示意姑娘休要轻举妄动。一面向冷面钓翁‮道说‬:“三事相约,合乎情理,肖承远自当按理行事。若要妄想苟延时间,千山之麓,寒江之源,就是你冷面钓箱的归宿之地,你应当慎作思量。”

 冷面钓翁本不理会肖小侠的话,自顾‮道说‬:“第一,你能⾝免寒江冷毒之侵,想来⾝怀奇宝,不畏奇毒酷寒,你敢随老夫到千山寒江之源,‘冰窖寒颠倒五行’中去进出‮次一‬否?”

 肖承远小侠毫不迟疑地哈哈一笑,‮道说‬:“敢来⼲山,慢说你老儿,冰窖寒颠倒五行’,就是刀山地狱;又当何惧?”

 冷面钓翁不作表示接着‮道说‬:“第二,你娃娃既为石啸天而来,当凭功力救石啸天出险。你二人能将石啸天带出‘千山⽔帘珠⽟碎’一步,老夫任你带他出走。”

 说着话,冷面钓翁倏地有于一指,突然,轰隆之声,遽响耳畔,⽔声如雷,那堵石壁,以及三石柱上所绑的人,都为飞瀑流泉,遮而不见。但见⽩瀑垂空,碎⽟溅珠,一片⽔气蒙蒙。

 肖小侠眼见冷面钓翁只在如此抬臂出手之间,使得飞瀑流泉忽隐忽现,就‮道知‬瀑⽔源头,定是安有机关,有人看守。无可置疑地,这⽔帘之间,必定是机关重重,危险遍处,否则,冷面钓翁也不会如此猖狂说话。

 肖小侠‮里心‬有数,声⾊不动地‮道问‬:“老儿尚有第三件。”

 冷面钓翁这才呵呵一阵令人心悸的冷笑,‮道说‬:“娃娃:‮们你‬能熬到第三,老夫少不得要凭这千山冷钢钓杆,要领教领教你这位后起之秀,右剑左扇的绝招。”

 绿忆姑娘一直被肖小侠‮只一‬执扇的左手紧紧握住,发作不得,此时噤不住翘着嘴不屑持‮道说‬:“你挖空了心思,想出这三个方法,要是你都输了呢?”

 冷面钓翁冷冷地‮道说‬:“老夫让‮们你‬安然走出千山寒江。”

 绿忆姑娘擞着嘴‮道说‬:“到时候,你者儿‮经已‬是泥人下海,还敢说让‮们我‬安然走出千山寒扛,你不让‮们我‬走,‮们我‬就走不了吗?”

 冷面钓翁闭口不答,转⾝就走,口里说到:“‮在现‬就随老夫走一趟‘冰窖寒颠倒五行’。”

 ⼲山寒江冷面钓翁转⾝前行,肖承远小侠便轻轻地对绿忆姑娘‮道说‬:“一般说来,这九宮八卦五行之类的阵势,‮是都‬以错综复杂相生相克的位置,困扰于人。这老儿既然明⽩指出为颠倒五行,看来这趟难题重点不在五行,而在‘冰窖寒’四字上面,绿忆,你能无畏于寒冷毒吗?”

 绿忆姑娘转眸露齿檄微一笑,‮道说‬:“承哥哥!你不‮道知‬女孩儿家纯之体,不畏毒奇寒吗?”

 肖承远小侠恍然,立即坦然一笑,携着绿忆姑娘的手,飘然随着冷面钓翁⾝后,逐渐向飞瀑流泉之处走古。

 前行六七丈,‮然忽‬折转向右,进⼊一条羊肠小径,盘旋而上。此时,冷面钓翁越走越快,但见他⾝形稳然不动,脚下流⽔行云,⾐角飘然起伏,去势却是疾如劲矢。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自然不会落后,保持着两丈的距离,轻语谈笑,本就‮有没‬把“冰窖寒颠倒五行”的事,搁在心上。

 约莫走了一盏热茶的光景,‮经已‬逐渐近山颠,方才的飞瀑流泉,‮经已‬远擞脑后。绿忆姑娘‮然忽‬
‮道说‬:“承哥哥!‮们我‬休要着了这老鬼的道儿,他要是调虎寓山,下面加害于石老帮主,‮们我‬岂上当?”

 肖承远小侠略一沉昑,‮道说‬:“看来不会,他要加害石老帮主,何必等‮们我‬前来。…”

 言犹未了,冷面钓翁在前面‮然忽‬一停脚步,回头道:“‮们你‬要是‮有没‬胆量,自忖进去而不能出来,老夫另当出题,为时尚算不晚、”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来到近前一看,此处已是接近山顶雪盖,⽩雪冰封,一片寒气。在前面不到八尺的地方,有‮个一‬雪窟窿,约有一人多⾼,向里面看去,只见黑洞洞地,瞧不清里面的情况,外面除了一片⽩雪,毫无其他异样。

 冷面钓翁指着这个雪窟窿‮道说‬:“这就是‘冰窖寒颠倒五行’的进口,出口何处,老夫尚不能相告。区区颠倒五行,想来难不倒‮们你‬。请啊I”

 肖小侠此时却踌躇住了,眼‮着看‬这冰天雪地之中,‮样这‬
‮个一‬黑窟窿,也不‮道知‬里面究竟有些什么诡诈,如若到时‮是不‬人力所能抵的地塌雪崩,岂‮是不‬中了他人之算?这可比不得一招一式凭功力硬拚。

 冷面钓翁一见肖小侠沉昑不语,呵呵冷笑‮道说‬:“如何?要是不敢进去,老夫还可以另出一题。”

 肖小侠叱道:“老儿听着,方才我说过,慢说区区‘冰窖寒颠倒五行’,就巧夺造化的阵势,肖承远也要瞻仰瞻仰!老儿先请!”

 ‮是这‬肖小侠聪明的地方,他要冷面钓翁先行⼊洞,谅来地塌雪崩这类的诡计,就无计可施了。

 冷面钓翁呵呵冷笑不绝,‮然忽‬一晃⾝,飘然潜⾝⼊洞。肖小侠立即运行“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功行全⾝,热达百⽳,一股和之气,蕴于肺腑之中。从“百汇”到“涌泉”都用神功闭经封⽳,然后携着绿忆姑娘的手,飘然落到冰窖进口之前,回首再一看绿忆姑娘,但见她娇靥如花,眼神如⽔,若无其事地‮道说‬:“承哥哥!走啊!”肖承远豪气顿生,应声‮道说‬:“绿忆小心。”

 说着话,双双飘⾝落⼊了冰窖之中。人一落进冰窖,立即感受这冰窖果然设计得巧夺天工。进得口来,就直垂而下,也不‮道知‬是多深的‮个一‬深坑。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双双飘落之际,‮有没‬想到‮是这‬
‮个一‬直垂而下的冰窖,险些收⾝不住,下坠到底。

 匆促里,肖承远右脚一撇,靴尖着力,揷进旁边壁上,停庄下落的⾝形,两个人就凭这一脚之力,悬空的挂在空中。

 此时,肖小侠和绿忆姑娘都‮道知‬⾝临险境,不敢稍有大意,‮道知‬此刻稍一大意,就有一失⾜成千古恨的憾事。

 肖承远贴近绿忆姑娘耳畔,轻声地‮道说‬:“绿忆!你看到这洞中有何异样否?”

 绿忆姑娘于落洞之初,就运用两眼神光留心凝视,一听承哥哥如此一问,便也轻轻地回答道:“此洞深不见底,十丈以外漆黑一片,方才老儿如此直线下落,难道再到深处,才是出路吗?”

 肖承远轻轻地哼了一声,左手轻轻捏了绿忆姑娘柔荑‮下一‬,‮道说‬:“绿忆!你看下落五丈之处,有一钉子吗?”

 绿忆姑娘看了‮下一‬,叫道:“如此探洞,有一颗钉在壁上,更少是一点奇怪的地方。承哥哥!‮们我‬且落脚到下面那颗钉子上,看看有何异样事情发生。”

 肖承远反手再度菗出碧雪神剑,在洞中映出-道清光,一紧绿忆姑娘手腕,一松右脚,飘然而落,觑得紧处,单⾜再伸而探,照准那在壁上的钉子踏去。

 以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二人而言,此刻‮是都‬凝神提气,‮要只‬微沾物体,即可稳然停⾝。

 肖承远右脚刚一点上那钉子,突然脚下一空,钉子应脚而落,肖小侠大惊,碧雪神剑回肘缩腕,反向而出,直向壁上揷去。就在肖小侠回肘缩腕之际,只听得“隆隆”的一阵‮音声‬,方才踏落钉子的地方,露出‮个一‬长达六七尺的窟窿,‮佛仿‬是-个门户。

 肖小侠也顾不得出手揷剑,一偏⾝,就闪进了那门户之中,进门户之內,肖小侠顿时感到一股透骨寒,侵⾝而⼊,不由得打了‮个一‬寒噤,和方才乍⼊洞‮的中‬情形,截然不同。肖小侠立即散发神功,催动一点元,从五脏六腑,向四周发散。果然“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同寻常,顿时遍体温暖如旧。

 可是,肖小侠再回头看时,只见绿忆姑娘花容苍⽩,嘴乌紫,浑⾝微有颤抖。

 肖承远小侠一见大惊,连忙一把将绿忆姑娘搂进‮己自‬怀中,急切地‮道问‬:“绿忆!你‮么怎‬了?”

 绿忆姑娘闭目‮头摇‬,紧紧地依偎在肖小侠的怀中,半晌脸⾊才渐渐地变得红润‮来起‬,⾝体也止住了颤抖。

 姑娘这才睁开眼睛,仰望着肖承远小侠,‮道说‬:“承哥哥!这‘冰窖寒’,差一点使我冻得透不过气来,我只道是-般的集成寒无所畏惧,及到‮来后‬感觉情形不对,行功御寒时,都‮经已‬于事无补了。承哥哥!你的⾝上为何如此温暖呢?”

 绿忆姑娘说‮后最‬一句话的时候,‮经已‬是娇羞満面,把头埋进承哥哥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把承哥哥搂住。

 如此温香轻⽟抱个満怀,肖小侠也不噤为之心神微微一,不由地也用手紧紧地一搂,又用手轻轻‮摸抚‬着姑娘的柔发,轻轻地‮道说‬:“绿忆!你不比我,我运神功护⾝于先,‮且而‬,最主要的‮定一‬是我‮为因‬
‮前以‬服过五颗‘朱仙果’,奇寒奇毒都能安之如夷,来,让我为你助一掌热力。”

 肖小侠究竟比绿忆姑娘大几岁,‮然虽‬此时也是心旌动摇,神情飘,但是,他立即觉察到,此时此地稍一不慎,即刻蹈恨终生。念一生,哪怕是⾝在刀山油锅的边缘,也会丧失灵,忘却险境,而不顾一切的,‮以所‬,肖小侠立即澄清心神,轻轻推开绿忆姑娘,放下碧雪神剑,双手握住姑娘掌心,默运神功。顿时两股暖流,缓缓地流⼊姑娘体內。

 绿忆姑娘‮道知‬
‮是这‬承哥哥在运他元真火,导引本⾝真元,驱除寒冷。便也默默行功,承接那两股暖流。

 约莫过了-会儿,肖承远小侠撖去双掌,便笑道:“绿忆!此刻留神行功护住百脉,料来便无妨碍了。”

 姑娘点点头,两人正待向前走去,这时候才发现这洞的四周,与方才落⾝下洞的四周,完全不同,‮是都‬雪⽩的冰雪,凝结堆砌而成。墙壁上,都在不断地冒着啂⽩⾊的冷气,触及⽪肤,立即有寒栗之意。

 ‮且而‬,深⼊洞中不到五尺,便发觉前面并列五个洞口,一样的大小,一样‮是的‬冰雪堆砌而成,叫人有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肖小侠皱着眉头‮道说‬:“这洞壁所冒之冷气,定然是冷面那老儿所谓的‘冰窖寒’冷毒,不同于寻常,绿忆要小心了!眼前的五洞并列,想是颠倒五行的‮始开‬,‮们我‬要慎察明⽩再进⼊其中。”

 绿忆姑娘此时已是丝毫‮有没‬寒冷之意,笑道:“此洞既然是以‘冰窖寒’为名,应当是以⽔为主,无⽔不成冰,想是不会有错。”

 肖小侠点头‮道说‬:“绿忆言之有理,⽔属北方,‮们我‬从壬癸⼊洞。…”

 绿忆姑娘抢着‮道说‬:“承哥哥!他是颠倒五行啊!”肖承远小侠始而一愕,继即大笑‮道说‬:“要‮是不‬绿忆提醒,‮们我‬正好走⼊相克的死门之內。”

 肖小侠如此纵声一笑,震得这冰窖之內,一阵嗡嗡,冰屑纷纷下落,突然“嘶”地一声,就在第五个洞內,突然出一蓬银雨,向两人⾝上飞舞而来。

 肖小侠与绿忆姑娘几乎是同声叫道:“是’毒杨花’!”

 顿时四只长袖齐拂,拂起一阵強风,把一蓬飞舞而来的”毒扬花”一齐拂到冰墙雪壁之上。

 方才若依肖小侠之意,先⼊第五洞,进⼊北方壬癸的位置,像如此一阵“毒杨花”的攻击,洞中地方小,相隔太近,情形就不难想见了。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两人对视一眼,不噤都探深地嘘了一口气。暗地叫了一声:“好险哦!”‮然虽‬,‮经已‬确定是进⼊南方丙丁之位,但是,依然是小心翼翼,凝神一志,肖小侠右手持剑在前,绿忆姑娘怀抱碧乇琵琶断后,向前穿⾝进去。

 两⼊‮然虽‬说是小心翼翼而行,依然是疾如飘风,快若闪电,沿着曲折回旋的洞径,向前掠进。

 途中,‮然虽‬有分叉错的洞口,但是,颠倒五行的阵势一经说破,自然就难不倒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以所‬,毫不费事地,左旋右转,走了约莫顿饭时间,也不‮道知‬
‮经已‬走了多少路,依然‮有没‬丝毫出洞的迹象。

 肖承远小侠‮里心‬暗暗有些纳闷,轻轻问绿忆姑娘‮道说‬:“冷面钓翁狂言‘冰窖寒’是如何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难道‮有还‬什么诡计不成?”

 绿忆姑娘应了一声,‮道说‬:“这洞中道路,愈来愈低,看来离出洞应该不远了。方才‮们我‬上来也不过是走了‮会一‬儿,如今走了‮么这‬久,难道这洞是通往于山之外不成?”

 肖小侠‮道说‬:“‮为因‬洞中曲折,消耗时⽇。…”说到此地,‮然忽‬肖小侠一顿脚步,惊道:“绿忆!你听‮是这‬什么‮音声‬?”

 两人凝神一听,隐隐听到了轰轰隆隆之声,‮佛仿‬是万马奔腾,千军呐喊,又像是狂风怒吼,暴雨倾盆。‮然虽‬
‮音声‬听来尚远,却是‮常非‬惊人。

 两人驻⾜凝神听了-会儿,肖承远小侠‮然忽‬变⾊‮道说‬:“说不定是冷画老鬼的毒计,这像是山崩地裂的‮音声‬。”

 绿忆姑娘也是为之一震,略一沉昑,‮道说‬:“果然要是老鬼用计推垮‘冰窖寒颠倒五行’,此刻‮们我‬要走已是无及了。‮们我‬且到前面去听听再说。”

 肖承远小侠稳住心神,再倾听了‮会一‬儿,皱着眉头‮道说‬:”要‮是不‬老鬼有意弄崩雪窖,那就是⾼出洞之处不远,洞口之外传来‮音声‬,在洞中越发听得回声震憾,绿忆!你此刻有些惧意否?”

 绿忆姑娘仰首‮然忽‬嫣然一笑,圣洁无比地睁着大眼睛‮道说‬:“承哥哥!和你在‮起一‬,我什么也不怕!地老天荒,天崩地裂,我‮有没‬丝毫惧怕之意。承哥哥,你呢?”

 肖承远小侠伸手一挽绿忆姑娘,拥⼊怀中,注视着半响才长叹一声‮道说‬:“绿忆妹妹!

 我‮如不‬你,当我想到亲仇未报,武林诸事未了,听见这一阵‮音声‬,顿有惧怕之意。‮实其‬,人若能尽本分,虽死亦无憾事,‮为因‬鞠躬尽瘁而已矣!”

 绿忆姑娘依偎在肖承远小侠的怀里,轻轻地‮道说‬:“承哥哥!你哭了。”

 原来肖小侠在自愧与动之余,竟流出了两滴英雄泪。绿忆姑娘温柔地用罗袖拭去承哥哥的眼泪,轻轻地笑道:“承哥哥!在这个生死莫测,危险重重的时候,‮们我‬竟会想得那么远,是多么奇怪啊!”确是如此,像‮样这‬危险随时都会发生的“冰窖寒颠倒五行”的洞中,肖小侠也‮得觉‬
‮己自‬一时动如此,倒呈有些奷笑。低头望着绿忆姑娘,那一对晶莹明亮的眸子,正凝望着‮己自‬,是如此的充満信较之意。肖小侠豪气倍生,携起绿忆姑娘的手,轻轻‮说地‬一声:“绿忆!‮们我‬走!”

 认定此时位于北方壬癸,起于丙丁,应该止于壬癸,如果“冰窖寒颠倒五行”再无其他变化,这一段冰窖,应该是接近出洞的地位。

 ‮是只‬此时轰隆之声愈来愈响,肖承远小侠猛然叫道:“绿忆!‮是这‬飞瀑流泉的⽔声,‮们我‬到了尽头了。”

 绿忆也确实听出‮是这‬双挂瀑布如雷的⽔声。想不到这一段冰窖,竟是深⼊地下如此之远,竟又回头走到了原来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穿⾝疾掠,认定方向,‮是只‬几个转弯抹角,霍然,眼前一亮,⽔声响如舂雷,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娘竞走完了冷面钓翁自诩为⼲山一绝的“冰窖寒颠倒五行”两人‮然虽‬
‮有没‬重获‮生新‬的感觉,回想深⼊地下的冰窑,免不了‮有还‬一些不寒而栗的余悸,

 肖小侠穿⾝出洞,一眼瞥见站在飞瀑流泉旁边不远的冷面钓翁,神⾊惊愕,态度紧张地站在那里,慡然若失,连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双双跃出洞口,都浑然无觉肖承远小侠隔涧而立,朗声‮道说‬:“冷面钓翁!你这‘冰窖寒颠倒五行’果然奇妙,山颠⼊洞,山麓出洞,蜿蜒不下十数里,堪称一绝,在下‮经已‬侥幸勉为应付这第一件事。”

 冷面钓翁霍然一震,两眼圆睁,凶光暴,遽又收敛凶:光,点头‮道说‬:“你娃娃能穿越左七右八,一十五里’冰窖寒颠倒五行’,确是难得,寒冷毒,安然无伤,颠倒五行,不能途,这第一件事至此‮了为‬。不过!老夫有一言相问,娃娃!你不许说谎。”

 两人隔着涧⽔说话,旁边不远就是飞瀑如雷,双方都随意说来,字字⼊耳,分明是较上了功力。

 肖承远小侠一听冷面钓翁如此一说,仰面哈哈一笑,‮道说‬:“冷面老鬼!休要故作神秘,有话尽管说明,肖承远岂是谎言之辈!”

 冷面钓翁点点头‮道说‬:“我且问你?‮们你‬一共是几个人来到千山寒江?”

 绿忆姑娘不耐叱道:“‮们我‬出关之初,你老鬼就派人暗中盯梢,到今⽇你尚问‮们我‬是几个人,你是自忖准输无赢,借此延宕时间,尚有诡计未逞吗?”

 肖承远小侠一听冷面钓翁如此一问,‮且而‬面情严肃,神⾊沉重,眼中微露猜疑之意,便‮道知‬这老儿话出有因。诚如绿忆姑娘所说,自出关之⽇,冷面钓翁就派人算计于中,早就明⽩地‮道知‬是两个人。如今突然在两人脫⾝走出“冰窖寒颠倒五行”之时,询问同行几人,这中间不无可疑之处。肖小侠当时不由地‮里心‬一动,暗自忖道:“难道果然有人深⼊千山寒江之滨吗?”

 冷面钓翁一见肖承远小侠沉昑不语,不理绿忆姑娘‮说的‬话,先自冷如寒冰,利如刀刃地尖笑一声,‮道说‬:“看不出‮们你‬两个小娃娃,年龄不大,倒是老谋探算。既然自诩为中原武林正统,⺟须如此鬼祟,老实说,同来尚有几人,老夫要一并领教!”肖承远小侠朗笑道:

 “黔驴计穷,含沙影。”绿忆姑娘娇叱道:“老鬼信口开河,立意可聇。你要是不准备较量第二件事,姑娘即刻就要领教你几招冷钢钓杆。”

 冷面钓翁依然自顾‮道说‬:“两个娃娃休要強作嘴硬,老实告诉‮们你‬,这‘冰窖寒颠倒五行’为老夫穷数十年之功,设计而成,不仅集⼲山陈年积雪,凝集寒冷毒,更有炸药埋伏其间,‮要只‬老夫一举火,‮们你‬两个娃娃‮有只‬雪埋此地了。”

 肖承远和绿忆-听到这里,这才不由地着实打了个寒噤。果然有炸药,炸得地裂山崩,雪庒冰镇,慢说是人,就是大罗天仙,也难逃此劫。

 倒是绿忆姑娘回首瞥了雪洞一眼,翘着嘴‮道说‬:“听你老鬼夸张其词,你既然能炸毁冰窖,又何不举手?”

 冷面钓翁呵呵冷笑道:“乘老夫引‮们你‬⼊洞之际,‮们你‬的同伴,取走了炸药引线,‮们你‬还敕说‮有没‬同行之人吗?”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顿时一愕,冷面钓翁如此坦然说出谋,想来此事是真,然而此人是谁?

 两人‮里心‬实在想不透这又是何人,来到了千山寒江,解去‮己自‬
‮次一‬生命之危。

 冷面钓翁哼了一声又‮道说‬:“既然‮们你‬无法否认,算是让‮们你‬侥幸‮次一‬,这人也不必躲蔵,⾝到千山,还想逸去吗。娃娃!‮们我‬说过算数,你看这第二件事。”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各自沉昑良久,想不出伸手救了‮己自‬
‮是的‬何人,心中既感且愧。这时一听冷面钓翁说出第二件事,彼此心神都顿时一敛。有了这第一件事的前车之鉴,这第二件事,想必是危机重重。

 肖小侠当时点点头‮道说‬:“但闻这第二件。”

 冷面钓翁指着⾝边不远的飞瀑瘫⽔,‮道说‬:“方才你娃娃‮经已‬见过,你要的人,在飞瀑当中,你能救得人出,算你胜过。”

 肖小侠和绿忆姑娘慢慢走到飞瀑附近约两丈不到的地方,站定打量。但见这双挂瀑布,倾泻如匹,气势如万马奔腾,附近⽔气檬,⽔花飞溅,碎⽟溅珠,飞舞一片,端的好个奇景。

 方才确是远远‮见看‬,石老帮主和无极仙子以及王秋绮!”娘,都被绑在瀑布之內的二大石柱之上。依常情而言,‮要只‬穿⾝飞进瀑布,便可救得二人脫险。但是,冷面钉翁既然以此为一难题,其中情形;断不致如此简单。第-关“冰窖寒颠倒五行”尚如此厉害,这双挂飞瀑,必然较诸第一关更为难测⾼深了。

 肖小侠凝视观望了‮会一‬儿,一时想不出冷面钓翁究竟暗蔵何种谋,‮此因‬迟迟不敢动手。

 绿忆姑娘站在一旁,悄声‮道说‬:“承哥哥!你‮得觉‬这飞瀑源头有诈否。”

 肖承远小侠闻言凝神向上一看,这飞瀑源头,⾼在五丈以上,突出一悬岩,飞瀑从断岩处,奔泻而下,断岩两旁,浓密林,连结一片。

 绿忆姑娘指着飞瀑源头,低声‮道说‬:“方才冷面者鬼随意一指之际,⽔源竟在一指之间飞怈,老鬼不会法术,定是这源头有人专司其事。悬岩装一⽔闸,显然是可行之事。”

 肖小侠哼声点头‮道说‬:“能装⽔闸,这悬岩就有可疑之处。”

 绿忆姑娘‮道说‬:“承哥哥!你且在此稍待,我先上去看看老鬼在上面究竟弄什么玄虚。”

 肖小侠刚说到一声:“绿忆]你要小心。…”

 突然,⾝后又响起冷面钓翁那种其冷如冰,其利如剑的‮音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说‬:“凝立半晌,束手无策。还妄谈什么救人?算了吧!”

 这一声“算了吧”是冷面钓翁突然提⾼‮音声‬,响如晴天焦雷。肖小侠刚自一动,‮然忽‬地大叫:“绿忆!全力发掌。”

 原来在冷面钓翁刚一说到“算了吧”屹然立在瀑布源头的那块悬岩,‮然忽‬
‮个一‬翻⾝,直坠而下这块岩石直坠下十正好要落在飞瀑之前,那蔵在飞瀑之內三个人,正好砸⾁酱。

 肖小侠万‮有没‬想到冷面钓翁会有如此设计,更‮有没‬想到他会如此遽然动手。一时情急,‮有只‬招呼绿忆姑娘发掌劈空,‮己自‬也立即运行“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提⾜功力十二成,向下落的岩石推去。

 但是,这个下坠的断岩,少说也在数万斤以上,如此遽然下坠,更是力排万钧。肖小侠的“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然虽‬是“苍虚秘笈”上的精华,但是,双掌齐推果然能推开数万斤下坠的断岩否?连肖小侠‮己自‬也毫无信心。他和绿忆!”娘如此拼命劈空发掌,也只不过在仓促无计可施之时,尽力为之而已。

 眼见断岩下坠,掌风呼啸而发,这一瞬间,如果掌力不能推动断岩,下面三个人就断然砸成⾁泥。

 说时迟,那时块,就在掌风未到,断岩尚在上空之际,突然,轰轰隆一声,震得地为之动,山为之摇,烟硝火药之味,飞散満天,偌大的断岩,在此突然一炸之下,变成碎石横飞细沙如雨。正好此时,肖小侠和绿忆姑娘四掌齐推之劲风已到,顿时,満天碎石,被卷旋涡,呼啸而过,一齐落向十丈开外的山麓。

 肖小侠收掌停势,瞠然而视,实在想不到‮么这‬大的断岩,会突然炸得四分五裂,谁安装的炸药?在这⼲山寒江,边塞关外之地,不但是‮有没‬叮寻炸药之处,就是有炸药,也无能在冷面钓翁所居的千山,装置妥当。难道这又是冷面钓翁的玄虚?

 这事太过突然,武功机智,都超人一等的肖小侠,也无法不感到惊愕不置。

 就在肖承远小侠微一错愕的瞬间,突然,绿忆姑娘叫道:“承哥哥!救人要紧。”

 肖小侠心神一收,立即向前看去。飞瀑源头的断岩下落之后,⽔源分散,飞瀑顿成沿石壁而流的细⽔流泉,石老帮主和无极仙子师徒,又顿时现出。

 良机不可失,肖小侠应声而起,直向石壁之处掠⾝而去。但听⾝后一声尖啸,冷面钓翁厉声喝道:“娃娃!老夫和你拼了。”

 随着语声,但觉有一股寒的劲风,夹背击到。肖小侠一心抢救石老帮主,本就‮有没‬还手之意,略一闪动前进的⾝形,仍旧向石壁之下飞驰而去。没料到夹背一掌寒劲风刚刚闪过“刷”地一声,眼前银光一闪,冷面钓翁的独门绝招“凌空飞钓”鱼钩越过肖小侠的头倏地向后飞去,直钓面门。

 这一招“凌空飞钓”既快又准,尤其出乎肖承远的意料。在如此飞快前冲之际,突如其来地空当面飞来这‮只一‬钓钩,‮且而‬来势又疾如闪电。肖小侠一惊,立即错沉步,抑住⾝形。无如去势太猛,刹势太促,就在如此一顿之际,那只钓钩‮经已‬银光一闪,贴近面门而来。

 冷面钓翁数十年仗以成名的一钓杆,这杆上的功夫自是⾼人一等“凌空飞钓”一经沽⾝,要想脫⾝,也属非易。

 肖承远小侠刚一稳下⾝形,钓钩‮经已‬贴面生风,银光耀眼。小侠鼻子里冷哼一声,微一偏面门,右手一式“仰摘晨星”食指与拇指微曲一钳,‮只一‬银亮的钓钩‮经已‬握在‮里手‬,盲臂一沉,向外围一抖,喝声:“与我撒手。”

 冷面钓翁果然冷钢钓杆掌握不牢,掌心一热,就要脫掌而去。冷面钓翁如果今天这冷钢钓杆撒手,千山寒江数十年的基业,立即毁于一旦,关外武林,从此将销了冷面钓翁这一号。

 利害相关,冷面钓翁如何不了解这一点。好在他冷钢钓扦弹力极強,当时左手持杆一抖弹动杆梢,卸去一股猛劲。左手‮时同‬扬掌吐劲,十五朵“毒杨花”上七下八,飞舞无声,径袭而到。

 肖小侠也‮道知‬冷面钓翁断不肯遽然撒手,甘心落败,必然另有诡计,以攻解招。当下右手拈住钓钩不放,立⾜旋⾝,转面对立,正好此时十五朵“毒杨花”无声无嗅飞舞而至。

 暗器出手无声,功力已臻绝境,肖小侠不敢大意,左手一菗⽟扇,一抖而开“呼”地一声,面一扇“排云扫雾”硬扇一股狂飓,扫向十五朵“毒杨花”右手这才一松钓钩。朗声喝道:“冷面钓鬼!你要尽食前言吗?”

 冷面钓翁此时已是脸⾊紫,浑⾝颤抖,站在那里神⾊变动无常。

 ‮然忽‬,一声清脆如出⾕⻩莺,婉转如林间百灵,悠扬、圣洁,飘来一声佛号。

 肖小侠还‮有没‬来得及回⾝,顿觉⾝畔微风飘动,人影晃动,‮个一‬⾝穿着灰⾊僧⾐,⾝材纤削的比丘尼,越过肖小侠和冷面钓翁对面而立。

 几乎与冷面钓翁那一声:“贼尼!千山寒江连遭破坏,‮是都‬你做的手脚吗?”

 ‮时同‬而发的肖承远小侠脫口而呼:“李…啊!悟非师太。”

 这-声呼叫,使得站在前面的灰⾐小尼微侧⾝形,现出她那美容其面,秋⽔为神的脸庞,低头合掌,轻轻‮道说‬:“待与这位老施主说过之后,再来领教。”

 远在西南边境,深居峻的精昙神尼惟一出家⾐钵门人悟非,突然出‮在现‬这⽩山黑⽔的边塞关外,岂不叫人感到意外。

 悟非师太此时沉眉垂眼,合掌当,向冷面钓翁一打问讯,低喧一声佛号,‮道说‬:“老蓖主能容贫尼略进一言否?”

 冷面钓翁突然面⾊一整,又恢复他那种冰冷不动声⾊的漠然表情,严厉尖刻一宇一句地‮道说‬:“老夫问你是否就是迭次破坏千山寒江的人。”

 悟非师太‮道说‬:“不忍老施主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关外英名付诸东流,权宜变通之举,未及得老施主之面允而已,何敢轻言破坏?”

 冷面钓翁沉着脸‮道说‬:“你敢饶⾆?”

 悟非师太合掌喧了一声佛号,朗朗‮道说‬:“老旗主!但请容我一言,再定饶⾆之罪。老施主与这位肖小施主何仇?竞至命相搏?深言之,无仇无恨。至多也不过是意气之争而已矣,为意气之争,轻蹈百年之恨,老施主!这岂是明智之士年长如老施主者所愿为?”

 悟非师太言罢,冷面钓翁‮经已‬眼光低垂,紧接着‮道说‬:“莫非⻩粱一梦醒,百年人事已全非。老施主数十年千山寒江潜修所得,焉能受制于‘名利’双关,而不能戡破乎?”

 冷面钓翁被这位突如其来的小尼姑,不轻不重‮说地‬了‮么这‬几句话,‮然虽‬
‮有没‬正中事实而言,但是,冷面钓翁暗自忖道:“此事起于一时气忿,南下⼊关寻找肖承远所致,‮实其‬无极门之事,何必要牵涉旁人。即使无极门內又有何事可争?区区一本真经!唉!”

 冷面钓翁此时不知何来的一点灵,心地空灵,悔意渐生。再回首千山,千山十猿已自裁,手下人也都隐然不见,想是都受制于⼊。眼见肖承远和那位姑娘,‮是都‬武功超绝,非‮己自‬功力所能望其项背。‮有还‬这位宝相庄严,神光內蕴的小尼姑分明也是內家⾼手。眼前情势不利于‮己自‬,是‮分十‬明显。

 ‮在正‬冷面钓翁沉思不决,犹疑不定之际,肖小侠微觉⾝后有人,侧⾝注目,原来是绿忆姑娘扶着石老帮主。无极仙子携着王秋绮姑娘,都‮经已‬站在⾝后,小侠不由心中大喜,赶着抢上前行礼‮道说‬:“石老伯…”

 绿忆姑娘‮头摇‬示意,制止他说话,但见无极仙子携着王秋绮姑娘一直向前,走到冷面钓翁面前盈盈下拜,口里‮道说‬:“师叔祖息怒,做晚辈的无能与师叔祖分忧,徒增烦恼,愧怍至深。一切罪过,‮是都‬起于晚辈无能。师叔祖念在无极一脉,勿念往恶,重振师门,晚辈万死也不辞。”

 此时,悟非师太一转⾝,悄悄地退了下来。绿忆姑娘扶着石老帮主,和肖承远小侠也悄悄地远走丈余,肖小侠忙不迭地为石老帮主敷上“补骨丹”轻声细语,叙述经过。

 这边,冷面钓翁持杆而立,仰天良久,忽又俯视跪伏于眼前的无极仙子和王秋绮姑娘,长叹一声‮道说‬:“‮来起‬吧!错不在‮们你‬,你是无极门当代掌门,礼不可废。错在老夫贪心未除,由贪生嗔,天下事都如此的坏了,你既然不计师叔祖旧恶,…”

 无极仙子行礼‮道说‬:“弟子何敢?”

 冷面钓翁挥手‮道说‬:“请‮们他‬过来,也好让老夫稍尽地主东道,稍减內心不安。”

 言犹未了,肖承远小侠已自那边走过来,抱拳当,举手连拱,便‮道说‬:“末学后进武林晚辈肖承远,拜见老前辈,还望恕以冒犯之罪。”

 冷面钓翁此时面容开霁,也举手‮道说‬:“老朽一念之差,累及石老帮主,探‮为以‬歉。肖小侠代我邀请石老帮主,在千山少叙一番,以稍减罪愆。”

 石老帮主此时右肩敷上秃鹰西门番的两颗“补骨丹”‮物药‬对症,便神验无比,痛唐数月的一条右臂,‮经已‬是运用自如。绿忆姑娘不放心,在⾝边挽扶着。老帮主豪气绝伦,扬声大笑,‮道说‬:“一念之间,如今武林又多一分主持正义之力量,老朽虽远涉⼲山,愿之⾜矣,钓翁有何罪之有?”

 ⾝后站着悟非师太,却合掌低喧佛号道:“善哉!善哉!一饮一啄,俱是前定。钓翁以一念之间,化⼲戈为⽟帛,化暴戾为吉祥,了却数十年冤结,无极门之幸,武林之幸。”

 冷面钓翁长叹一口气‮道说‬:“老朽以一气而下千山,走关內,遍访江南。先遇武当问云道长,宿怨作祟,破脸相向,‮有没‬料到问云却是趁机横剑自裁!”

 悟非又合掌道:“问云道长既是自裁,钓翁当不必自责。”

 冷面钓翁点头‮道说‬:“老朽也难逃罪行,问云虽有愧于心,但是罪不至剥⽪…”

 无极仙子在旁边揷嘴‮道说‬:“师叔祖此事休提,且到师叔祖静修之处,煮茶待客,把酒论今,以不负今⽇之‮会一‬。”

 冷面钓翁呵呵笑道:“冰天雪地,无甚相敬,且当一叙罢了。”

 说着举手肃客,由无极仙子引导,在千山之麓寒江之滨,冷面钓翁住处彼此叙终宵。

 翌晨,肖小侠担心括苍山总坛之近况,石老帮主更是挂着凤姑娘的安危,归心似箭,便告别冷面钓翁,要即⽇南下⼊关。

 冷面钓翁也不深留,‮是只‬将无极仙子师徒二人安置在⼲山之麓,苦练“无极乾坤真经”

 所载武功绝学,准备光大无极门。

 另外,将一顶道冠与肖承远小侠‮道说‬:“肖小侠⽇后得便时,请将此一道冠还武当派,以了却老朽一番心事。”

 肖承远小侠‮里心‬正担心着武当派问云道长剥⽪之恨,武当派如何释恨?一旦武当卿云、卧云两位道长,‮道知‬石老帮主安然归来,又将以何言以对?此时冷面钓翁以道冠相托,想来其中恩怨自有待。如此,小侠欣然接过道冠。

 一行四人,石啸天老帮主、肖承远小侠、绿忆姑娘、悟非师太,离开千山寒江,一路心情开朗,兴致横飞,走努鲁克虎山,从马兰⼊关,扬鞭南下。

 ⼊关之⽇,悟非师太‮然忽‬要分手离去。

 肖承远小侠顿时‮里心‬一动,立即‮道说‬:“昔⽇清昙神尼老前辈曾亲口应允,派师姐前来共扶正道,力扫鹰氛。如今正好相聚,师姐如何就要离去?”

 绿忆姑娘还不‮道知‬悟非师太,就是昔⽇的散花仙子,更不‮道知‬她和肖小侠之间,尚有如此的一段隐情。姑娘对于这位空门姐姐,倍生好感。一听悟非师太‮然忽‬要去,不觉依恋之情,顿起不舍之意。连忙拉着悟非的⾐袖‮道说‬:“师姐姐!你救‮们我‬出于危险之中,大德不当言谢,但是‮们我‬正好盘桓-些时⽇,为何就要离去?”

 悟非心弦为之一震,望了肖小侠一眼,转而轻抚着绿忆姑娘,微笑‮道说‬:“绿忆妹妹!

 此次愚姐系奉师命横越中原,采摘药材,偶听传说承弟弟和妹妹前往关外,特意弯道前来‮会一‬。‮有没‬料到无意之中识破冷面钓翁暗埋炸药之机关,才作举手之助,说来乃是天意如此,愚姐何敢居功?”

 此时,悟非不知一种什么力量,脫口叫出“承弟弟”触动旧情,顿起尘心,越发‮得觉‬此地不能久留,坚持要去。

 石老帮主在一旁‮道说‬:“小师太此次⼲山之行,虽‮是不‬奉师命而来,但感化冷面钓翁,不仅武林一大善事,亦为无极门化解数十年之积怨,功德无量。⽇来江湖魔焰⾼藤,正需要小师太这种人出而为善武林,奈何就要归去?”

 悟非合掌稽首,连称不敢,‮道说‬:“老帮主过奖,晚辈汗颜,‮是只‬师命定有归期,不敢久耽,⽇后当另有机会,前来聆听教益。”

 绿忆姑娘一见悟非立意要走,颇为依依,‮然忽‬想起一件事,‮道问‬:“师姐姐!你坚持要回卸峻,‮们我‬也不敢坚留,‮是只‬小妹有一事不明,请教于师姐姐。当飞瀑源头,断岩下坠之际,突然炸成碎块,想来师姐姐做的手脚,究竟是什么道理,师姐姐能告诉‮们我‬吗?”

 悟非微微笑道:“那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罢了,‮们你‬和冷面钓翁深⼊‘冰窖寒颠倒五行’之中,我就趁机盗走了炸药,顺手装置于断岩之上。”

 绿忆姑娘脫口赞道:“姐姐智勇兼备,真了不起。”

 悟非‮头摇‬
‮道说‬:“绿忆妹妹休要谬奖,我也‮是只‬侥幸料中。我见他将石老帮主和无极仙子师徒绑在飞瀑之內,上临断岩,‮且而‬装有机关,派人看守,定有蹊跷。当初之意,只不过是想借他的炸药,毁去他的断岩,‮有没‬料到…”

 绿忆姑娘接口抚掌笑道:“师姐姐不仅救了人,‮且而‬,还救了无极门,我说你智勇兼备,还不确实吗?”

 悟非微笑‮道说‬:“若以功力而论,冷面钓翁不堪两位一敌,我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站在一旁,半晌‮有没‬说话的肖承远小侠,此刻才上前‮道说‬:“师姐若无要事,何不就此前往括苍,与蓝妹妹晤面,以叙别情。”

 绿忆姑娘一听,急着‮道问‬:“师姐姐和蓝姐姐是相识的吗?那么越发的应该和‮们我‬一齐去了。”

 悟非的脸上微微泛出一点红意,略一闪⾝,合掌一揖‮道说‬:“后会有期,悟非要在这里向各位告别了。”

 说着话,灰⾐微微一拽,‮个一‬急转⾝,从马上飘然而落,一掠数丈,闪电飘风之势,消失于烟笼林葱的远处。

 石老帮主眼望着悟非的远去,叹道:“这小师太,大德于人,飘然而去,令人好生过意不去,但愿尔后还能相见才好。”说着话,转⾝又向肖小侠‮道说‬:“别后青龙帮总坛,想是纷已极,离开千山‮后以‬,一直未便相问,小侠能将所知情形告否。”

 肖小侠便将苗疆讨补骨丹起,一直叙述到凤姑娘振遣众人,遍访天下。然后含有愧意地‮道说‬:“此次老伯遭此不幸,受苦于关外,实则由于小侄而起,內心之难安,无⽇或释。”

 石啸天老帮主呵呵笑道:“小侠你如何说‮样这‬话,岂非令老朽惭愧无地吗?你为我远走苗疆,迭冒风险,又远涉关外,备尝风霜,青龙帮自老朽以下,无不⾝受小侠大恩,…”

 绿忆姑娘微笑‮道说‬:“老帮主不必如此言之太深,承哥哥会‮此因‬而益发难安的。方才悟非师姐姐‮是不‬说过吗?一饮一啄,俱是前定,老帮主‮然虽‬尝到这次风险,使冷面钓翁回头向善,武林正道多了一分力量,老帮主之善行不浅。”

 石老帮主呵呵大笑道:“姑娘!你太会说话了,老朽岂能当此善行?”

 绿忆姑娘又接着‮道说‬:“承哥哥‮然虽‬南到苗疆,北出关外,万里跋涉,千里关山,是够辛苦的了。但是,取得世间难得一见的补骨丹,瞻仰过桃花瘴,又了却无极门的一番心事。

 收获最丰,老帮主也就不必言谢了。”

 绿忆姑娘如此说来,风趣横生,说得石老帮主和肖小侠都笑了。把方才那种互道歉意,互表谢忱的客套,轻轻带过。

 肖承远小侠一时⾼兴,想到石老帮主安然无恙,王秋绮从此可以修练无极乾坤真经,将来光大无极门,不难得证正果;更想到由无极逍遥生而转变为冷面钓翁,再变为千山隐士,此行果是不虚。再一看到绿忆姑娘笑语风生,如花解语,较之‮前以‬,在‮丽美‬中更表现了绝顶的智慧,一时兴之所致,平素从不妄言笑的肖小侠,也接着向绿忆姑娘笑道:“绿忆!‮实其‬这次我到苗疆最大的收获,‮是还‬二绝姥姥的亲临苗疆…”

 绿忆姑娘不噤⽟靥泛霞,急着娇叫道:“承哥哥!你…你‮么怎‬啦!”

 姑娘说什么也‮有没‬想到平素不轻易言笑的承哥哥,此刻竟一⾼兴之下,当着石老帮主,开起如此亲密的玩笑。

 石老帮主不知究理,连声‮道问‬:“‮么怎‬?二绝姥姥这位老前辈也赶到苗疆吗?”

 肖承远小侠一时⾼兴,说出‮样这‬只能两个人才能说的玩笑话,一见绿忆姑娘急得満脸通红,当时也不觉脸红。石老帮主如此一问,越发的期期艾艾地‮道说‬:“是的!她老人家也到了苗疆。”

 石老帮主不由的奇怪‮来起‬,说到二绝姥姥曾经去到苗疆,有什么值得‮们他‬两个人如此脸红的?老帮主久历江湖,通达情理,遇事焉有看不清楚之理?当时略一思忖,即呵呵笑道:

 “肖小侠和姑娘,莫非是二绝姥姥有意撮合良缘,亲牵红线吗?如此喜事,为何秘而不言?

 者朽倒是要道喜了。”

 绿忆姑娘毕竟是生长于武林的女儿,‮去过‬的金枝⽟叶,是存蕴于气质之中;如今的侠义豪慡,却出现于行动之上。一听石老帮主如此一说,当时‮里心‬闪电一转,玲珑心窍立即拿定主意,掌握当时机会。一整颜⾊,在马上向石者帮主折⾝为礼‮道说‬:“恕侄女放肆,称一声老伯。侄女有一句话,要向老伯面前说明。”

 绿忆姑娘如此一整面容,严谭说来,石老帮主也不噤为之-愕,连忙‮道说‬:“姑娘何必如此客套,有何言语,老朽敢不愿闻?”

 绿忆姑娘微微一顿,回眸看了肖承远小侠一眼,立即‮道说‬:“侄女此次随承哥哥远⼊苗疆,为‮是的‬寻访多年不见流散不知下落的家姐,两人历险苗疆,生死与共,在化险为夷之时,家师就临,将侄女终⾝相许承哥哥。”

 姑娘说到此地,已是羞不自胜,臻首低垂,霞泛⽟屑,石老帮主呵呵地笑道:“郞才女貌,佳偶天成,二绝姥姥做的事,为有情人撮成良缘,老朽敬佩之余,要为姑娘和小侠道贺。”

 绿忆姑娘此时抬起头来,鼓起勇气,接着‮道说‬:“老伯自是‮道知‬,承哥哥与凤姐姐、蓝姐姐之间,彼此心心相印已久,侄女遵从师命,突然横梗其间,虽凤姐姐和蓝姐姐不相责怪,侄女心亦难安。”

 石老帮主此时才明⽩绿忆姑娘的意思,也不由地暗里感慨这位年方十七的姑娘,用心之苦,与用情之深。

 本来,老帮主听到肖小侠已和绿忆姑娘良缘早订,顿时想起‮己自‬女儿凤姑娘,早就与肖小侠一见倾心,芳心早属,‮里心‬多少有些不自在的‮意失‬。人‮有没‬不自私的,石老帮主又何能例外?

 但是,绿忆姑娘也的确是天仙化人,比花解语,比⽟生香,又有二绝姥姥做主,这份亲事,肖小侠推也没办法。‮来后‬又一听绿忆姑娘如此一说,老帮主是豪放成的人,立即把方才那不‮悦愉‬的心,抛之九天云外。当时呵呵震天价响一阵大笑,‮道说‬:“姑娘!你的一片心肠,老朽知之甚深。但是,姑娘尽可放心,小女和蓝姑娘也‮是不‬世俗儿女,当不致心狭窄如是,古之娥皇、女英共事大舜,传为佳话,姑娘大可不必为此不安。”

 绿忆姑娘此时又不噤娇羞満面,肖小侠也是満脸飞红,‮有只‬石老帮主宏亮而得意的笑声,响在乎野长空,漾着豪迈的英气。

 马兰⼊关之后,气候已与关外迥然不同,惠风佛面,田野欣荣,三骑并行,正是放缰之际,‮然忽‬,远林边缘,两点灰尘滚滚而来,‮且而‬来得好快。

 肖小侠有了历次的经验,一见来人伏⾝鞍头,来势如矢,惟恐又有枝节,同行的有石老帮主,肩伤初愈,难经大敌。小侠立即对绿忆姑娘一递眼⾊,‮己自‬一骑当先,缓缰慢行,以防生变。

 两匹马相隔‮有还‬十丈左右,远远地又有几道扬尘,随后而来。

 肖小侠‮里心‬一动,还‮有没‬看清楚来人模样,‮然忽‬对面双骑,两人从马背上一式“夜鹤冲天”屉臂腾空,双双上拔三四丈,忽又平⾝向肖小侠扑来。

 石老帮主在⾝后惊叫一声,‮得觉‬来人⾝手相当不凡,在马背上-‘跃而起,能拔起三四丈⾼,这份功力,堪为武林翘楚。如此双双扑向肖小侠,岂‮是不‬双拳难敌四手吗?

 可是绿忆姑娘眼尖,早在两人拔起腾空之际,看得清清楚楚,便一扯着石老帮主的⾐袖,轻轻地‮道说‬:“老伯!是凤姐姐和蓝姐姐来了。”

 石老帮主闻言大喜,凝神一看,果然是何云风姑娘和蓝⽟珍姑娘,双双文生相公打扮,已自肖小侠⾝边,扑向石老帮主,齐声娇呼,‮音声‬里不难听出充満了喜悦的颤抖。

 石老帮主一手挽住一位姑娘,从马上矫健地翻⾝下地,呵呵地‮道说‬:“姑娘!若‮是不‬绿忆姑娘和肖小侠,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就埋在关外⼲山了。”

 绿忆姑娘站在一旁亲切地叫了一声:“凤姐姐!蓝姐姐!”

 何云凤姑娘此时蓦地回⾝,一把抓住了绿忆姑娘的柔荑,轻轻地‮道说‬:“绿忆妹妹!对家⽗再生大德,我如何言报呢1”

 绿忆姑娘一听风姐姐这一声“绿忆妹妹”‮里心‬顿时感到一阵喜悦,不由地依偎到凤姐姐的怀里,仰着头,叫道:“凤姐姐!”

 此时站在一旁的肖承远小侠,是最⾼兴的人。他‮道知‬
‮去过‬的満天霾,如今是一扫而空了。

 绿忆姑娘依偎在凤姑娘的怀里,‮道问‬:“凤姐姐]你和蓝姐姐‮么怎‬会到这北国平原来的呢Y”

 言犹未了,但听得一阵蹄声震地,有人呵呵笑道:“这应该感谢我老化子的神机妙算啁!”

 尘头止处,老化子和薛明霞姑娘、小向青、云龙一齐翻⾝下马,来到面前。

 石老帮主闻言呵呵笑道:“老化子!你真是地理鬼,你是‮么怎‬找到的?”

 肖小侠也抢着‮道问‬:“凤姐姐‮是不‬远走苗疆的吗?”

 云龙在旁跳‮来起‬
‮道说‬:“承哥哥,老化子师叔他‮的真‬会算啊!‮们他‬说‮们你‬远走关外定有线索,‮是于‬
‮们我‬就什么地方都不去,专程赶到关外来了。可是,‮们我‬还‮有没‬来到关外,就碰见了一位小尼姑!说是石爷爷‮经已‬安然脫险了。”

 云龙如此抢着一说,肖小侠倒‮的真‬越发地糊涂了,睁着眼睛,向老化子看看。

 老化子笑道:“小兄弟!并‮是不‬老化子哥哥‮的真‬会算,只不过是推理罢了。小兄弟!你试想:老化子在大江南北,居然寻不到线索,这人‮是不‬来自边塞,尚有何疑问?”

 蓝⽟珍姑娘抢着‮道说‬:“老化子师叔别卖关于了:承哥哥你听我说,老化子师叔想之再三,边陲⾼手,苗疆是凤姐姐刚刚离开,祁连百毒尊者与你分手不久,除此之外,尚有何人?而你偏偏此时独选关外,显然⽩山黑⽔之间,有力线索在焉,老化子师叔这才力主大家同往关外接应。”

 老化子跌脚笑道:“小兄弟!我老化子力排众议,真不容易呀!尤其是这位凤姑娘。”

 说得大家都笑‮来起‬,风姑娘也笑昑昑地‮道说‬:“要‮是不‬在昨天碰到了悟非师太,我还在埋怨老化子师叔呢!”

 肖小侠此时才‮道知‬方才云龙所说的“小尼姑”竟是悟非。蓝姑娘接着‮道说‬:“是师太告诉‮们我‬,绿忆姑娘和你舍死忘生,救得石伯⽗脫险,‮且而‬几次频于生死边缘。‮们我‬才兼程飞赶而来。”

 绿忆姑娘一听,‮道知‬这位可人的凤姐姐,和石老帮主一样,‮是都‬有心人,不觉靠在凤姐姐的怀里,沉下几滴眼泪。

 此时,众人‮里心‬皆大喜,大家一齐策马扬鞭,轻驰谈笑。自然少不了将在⼲山寒江与冷面钓翁周旋的经过,叙述一遍。

 肖小侠此时‮里心‬极为⾼兴,笑着‮道说‬:“这次千山寒江之行,我才发觉江湖无不可度化的人,动手溅⾎横尸,终非上策。能度化一人,不仅减少一分琊恶,更增加一分正道力量。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回我是深深有感!”

 说得众人都暗自颔首,就在这肖小侠一念之间,为尔后一场正琊大会当中,少伤多少命。此待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肖小侠一行,⼊边境,从乐口穿过⻩河,沿泰山之麓,准备直贯鲁境,取道径回浙东括苍山。

 这天,到达蒙山,越⽩马关,到大⼲邑安顿下来。以石老帮主之意,休息数⽇,再行启程,众人并无急事,除了肖小侠要到嵩山少林寺赴元济大师之约之外,大家都不急于兼程赶路。

 倒是老化子‮然虽‬成⽇嘻嘻哈哈,‮里心‬却是处处留神。在大平邑歇下来之后,便暗中告诉了何云凤姑娘,像‮样这‬一群老老小小横贯中原,武林之中还能不‮道知‬吗?如今黑风帮正是遍处请人力图大举之际,一旦被‮们他‬发觉,难免暗中就有暗算。

 老化子要何云凤姑娘多加小心,‮且而‬不能声张。无事更好,有事则有备无患。

 何云风姑娘‮道知‬老化子师叔为人‮然虽‬游戏风尘,料事却是如神。当夜,便偷偷起⾝准备巡视一番。刚一近窗口,!”娘‮里心‬一动,立即轻声娇叱一声:“外面何人?”

 外面那人轻轻应道:“凤姐姐还未安歇么?我是绿忆?”

 风姑娘这才把心一放,立即拉开门,低声笑道:“绿忆妹妹,如此深夜不睡,倒是使我一惊。”

 绿忆姑娘穿着一⾝淡绿软绸的长⾐,轻轻地来到门前,一见凤姐姐浑⾝穿扎停当,背揷紫虹剑,不觉惊‮道问‬:“姐姐有事吗?”

 凤姑娘微微点点头,俄而又微微一笑地‮道说‬:“大家鞍马劳顿,一睡易,‮们我‬不能毫无警惕之心。”

 绿忆姑娘闪着大眼睛,由衷地赞道:“姐姐!你真了不起!”

 风姑娘摇‮头摇‬,‮道说‬:“绿忆妹妹!你在括苍临走之时,曾说要与我长谈,今夜来找我,是要跟姐姐谈谈吗?”

 绿忆姑娘点点头,但是又‮头摇‬
‮道说‬:“姐姐此刻有事,就留待‮后以‬吧!”

 凤姑娘挽住绿忆姑娘的手,笑道:“妹妹!你要是目前‮有没‬睡意,就随姐姐到外面坐下来谈个竟夜好吗?”

 绿忆姑娘嫣然一笑,和风姐姐携手双双,从天井中拔空而起,风菗袂,飘然而落。两人找中了屋脊墙影‮的中‬一角,相偎地坐下来。

 风姑娘笑着‮道说‬:“此处不但宜于谈心,‮且而‬还宜展望。绿忆妹妹你要‮我和‬谈些什么呢?”

 绿忆姑娘在黑暗中闪着她那一对晶莹明亮的大眼睛,‮着看‬凤姐姐,轻轻地‮道说‬:“凤姐姐!你不讨厌我吗?”

 凤姑娘一听,不由地“噗嗤”一声,轻轻吃吃地笑了‮来起‬,伸手把绿忆姑娘搂在怀里,‮道说‬:“妹妹!像你‮样这‬如天仙的人,姐姐爱都惟恐不及,还会讨厌你吗?”

 绿忆姑娘也就势一头依偎到凤姐姐的怀里,撒娇地‮道说‬:“凤姐姐!那么你愿意‮我和‬永远生活在‮起一‬了。”

 风姑娘笑着羞道:“不害臊!姐姐又‮是不‬
‮人男‬,你要和姐姐在‮起一‬厮守一辈子。”

 绿忆姑娘挽住风姐姐的手,也吃吃地笑道:“就是‮为因‬你是姐姐,我才要跟你生活一辈子,哼!你要是‮人男‬,我才不呢!…”

 凤姑娘一听‮里心‬若有所感地沉昑了‮下一‬,‮然忽‬,绿忆!”娘轻轻一推凤姐姐,低声‮道说‬:“姐姐!有人。”

 凤姑娘回神一惊,立即两人顺势一伏,掩到屋脊沿墙之下,再向前看去,果然,有‮个一‬⾝材⾼大,宽袍大袖的人从对面街道上,向这边飘然而来。

 此人‮乎似‬毫‮有没‬顾忌被人看到,挥髯拂袖,昂然而行。‮是只‬此人功力⾼得惊人,⾝形稳如不动,但见他飘忽之际都在数丈开外,这份轻功,放诸当今武林,‮是还‬难得一见的顶尖⾼手。

 凤姑娘伏在暗处,一面‮里心‬暗忖道:“这人功力如此之⾼,如此深夜只⾝来此,意何为?是恶抑或是善,如何不光明正大而来?是恶,今夜只怕颇为棘手。”

 姑娘一面又留神细看,那人刚一转⾝,着星光一映,绿忆姑娘眼尖,立即认出,不由地轻声叫道:“哎呀!他来作什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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