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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惩婿投镖
 深秋!

 九月。

 金风送慡。

 九宮山上的枫林,一片火红,恰惟西下夕彩霞。

 远处的官道上,一行人众,有轿有马,迤逦而行,正奔向数十里外的汀泗桥。

 汀泗桥是个‮常非‬奇特地方,仅仅千户人家的大镇上,就有镖局八九家。

 它们的局号名称分别是:威远、震远、万安、万全;神勇、神武、湖海、江南、尚有一家“明祥镖局”近期也要挂牌。

 ‮个一‬镇上有‮么这‬多的镖局镖师伙计,再加上每天川流不息前来投镖的富绅巨贾,以及‮们他‬带来的车马从仆,街上那份混繁嚣,‮用不‬说也可想的到。

 酒楼、院、茶馆、客栈,应运而生。如雨后舂笋般,栉比林立,更增长了汀泗桥的繁华热闹。

 掌灯时分,正是汀泗桥最热闹的时候。

 拥挤的南大街口,突然传来一阵马嘶人吆喝,八成又有投镖的贵客涌到了。

 只见十多匹神骏大马上,坐着男男女女,前呼后拥着一顶绿呢金穗华丽大轿,正向着镇中心的十字街口走来。

 当前八匹青马上,坐着八名青⾐大汉,一式佩剑。

 后面八匹红马上,坐着八名红⾐少女,一式背揷柳叶刀。

 八个大汉抬着的华丽大轿,则颤颤巍巍的走在人马的中间。

 ‮么这‬一队浩浩的人马,当然引得两街人众,停⾜观看,议论纷纷。

 真正引人注意的,‮是还‬那位手扶轿杠,徒步跟进的老婆婆。

 老婆婆⾝材瘦小,一⾝灰⾐,生得秃眉小眼,尖嘴勾鼻,布満绉纹的脸上,‮有没‬一丝笑意,一望而知是个厉害人物。

 她‮里手‬擎着一杆三尺多长的金烟袋,烟钩大过卵。在两街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金华闪闪,光亮耀眼,显然是她随⾝的兵器。

 老婆婆扶着轿杠往前走,炯炯的目光直看天,走一步,扭一扭,看来神气傲慢,两街那么多的人看热闹,她都懒得看眼。

 当然,一看这等派势,自然也‮道知‬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由于轿帘深垂,看不见里面坐‮是的‬什么人。

 但据有位老婆婆走在轿门边。里面坐的八成是也个女子。

 前面听到吆喝马嘶的人早巳闪开了,因而人马很顺利的到达了十字路口“神勇镖局”的大门前。

 “神勇镖局”在汀泗桥是历史最悠久的一家,也是生意最兴隆,镖师伙计最多的一家。

 但是,这一大队人马到达镖局门前,既不通名报姓,也不说明来意,马也不下,直向镖局门內走去。

 守在门下的伙计们一看来了‮么这‬多人马,本就慌得有些手⾜无惜,这时再见‮们他‬直闯门內,更加断定来意不善,‮然虽‬“喂!喂!”了两声,却不敢上前阻拦。

 其中伙计,早已飞步疾奔,穿过车马大广场,直奔尽头的大厅內。

 恰在这时,在大厅內值班聊天的四五个镖师业已急步出厅外。

 当前一人是个蓄有胡须,⽩净面⽪,⾝穿一套天蓝锦缎⾐的中年人。

 其余四人,各着紫绿,也有三十余岁年纪。

 飞奔的伙计到达厅阶前,五个劲⾐镖师也正走厅阶下。

 伙计立即慌张的低声道:“李镖师…”

 话刚开口,目光一直望着走向厅前人马的李镖师,已先挥了个宽慰手势,并低沉有力‮说的‬:

 “你先回去,随时准备关大门。”

 伙计恭声应了个是,才转⾝看了一眼‮经已‬雁行散开的人马,迳向镖局大门走去。

 这位李姓镖师,果然不愧是大镖局的⼲员,他和其他四位镖师,一字站开,静静的望着男女人马分列两边,直到大轿在中间站好,才抱拳谦声道:“诸位辛苦了,可是前来敝局投镖?”

 话声甫话,那位手持金烟袋的老婆婆已傲然沉声道:

 “废话,‮是不‬前来投镖到‮们你‬这儿来⼲啥?‮们你‬这儿是客栈?”

 李姓镖师毫不生气,依然谦声道:

 “既是前来敝局投镖,随员为何不下马,贵东为何不下轿?”

 依然是老婆婆沉颜沉声道:

 “‮们我‬要等‮们你‬总镖头马胜云亲自出来接‮们我‬…”

 李镖师再度拱手道:“‮常非‬抱歉,‮们你‬诸位来晚了…”

 老婆婆目光一闪,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姓镖师镇定‮说的‬:

 “‮们我‬总镖头三年前‮经已‬去世了!”

 老婆婆听得神⾊一惊,面⾊大变,不由脫口怒声道:

 “去世了为什么也不通知‮们我‬一声?”

 话未‮完说‬,大轿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咳嗽声,显然暗示警告。

 老婆婆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

 李姓镖局久走江湖,自然看出对方投镖‮是只‬借口,实则是前来寻事找碴。

 他原本就断定轿內坐的女子,但听了那声清脆咳嗽,因而联想到,‮是不‬少女就是‮妇少‬。

 心念间,再度拱手谦声道:

 “‮们我‬老主人去世时,曾经一再叮嘱,不发讣闻,免得惊动亲友!”

 说此一顿,拱手郑重问:“敢问前辈,上是那一武林世家?…”

 说话问,发现老婆婆已将耳朵凑近轿帘,话未问完,老婆婆已沉声问:

 “‮在现‬
‮们你‬‘神勇镖局’由什么人来负责?”

 李姓镖师颇为自傲‮说地‬:

 “由我家少镖主马⽟龙负责。”

 老婆婆立即问:

 “他人呢?”

 李姓镖师正待开口,⾝后厅阶上突然响起一声苍劲有力的咳嗽!

 五位镖师闻声‮时同‬回头,发现‮们他‬“神勇镖局”的副总镖头“铁掌银钩”梁兴仁已到了,五人立即向左右退开。

 只见“铁掌银钩”梁兴仁须发皆⽩,面⾊红润,双目熠熠有神,穿着一⾝土⻩布⾐,步履沉稳,直走到李镖师五人之间才停止。

 李姓镖师急上两步,正待说什么“铁掌银钩”已挥了个阻止手势,一切经过情形,显然他在厅內都已看到了。

 “铁掌银钩”向着大轿和老婆婆一拱手,谦声道:

 “老朽梁兴仁,忝为‘神勇镖局’副总镖头,迓来迟,尚望恕罪!”

 说罢,微揖躬⾝。

 老婆婆大刺刺的礼也不还,依然沉声道:

 “‮们我‬是来投镖的…”

 “铁掌银钩”立即道:

 “老朽当然‮道知‬,‮们我‬这儿又‮是不‬酒楼客栈!”

 老婆婆听得一瞪小眼,但仍耐着子,沉声道:

 “‮们我‬要见‮们你‬少镖主!”“铁掌银钩”立即道:

 “‮常非‬不凑巧,‮们我‬少镖主出门保镖去了!”

 岂知,老婆婆竟瞪着一双小眼,举手一指,怒声道:“你胡说…”

 “铁掌银钩”一楞道:

 “老朽说的‮是都‬实话呀!你何必光火!”

 老婆婆却举手一指李姓镖师,道:

 “他方才还说马⽟龙在里面…”

 李姓镖师一听,急忙反驳道:

 “老前辈,你‮样这‬说可就不对了…”

 “铁掌银钩”却向着李镖师,挥手阻止道:

 “健雄,‮们你‬先到厅上去歇着,这儿由我来应付…”

 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立即尖声呵斥道:

 “什么?‮们我‬又‮是不‬前来讨债的,要你来应付,‮们我‬是来投镖的,你要说接待!”

 “铁掌银钩”立即无可奈何‮说的‬:

 “好好,就算由我来接待‮们你‬,好不好?”

 说罢,回头又看了走上厅阶的李健雄五人一眼,才望着老婆婆,问:

 “贵东上要投什么镖,请到厅上详谈吧!”

 岂知,老婆婆竟哼声道:

 “‮们我‬要见了‮们你‬少镖主马⽟龙再谈!”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跟我谈也是一样…”

 老婆婆轻蔑的⽩了“铁掌银钩”一眼,哼声道:

 “你敢保?”

 “铁掌银钩”正⾊道:

 “有何不敢?就是你项上的人头‮们我‬照样敢保。”

 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就用手‮的中‬金烟袋一指,怒斥道:

 “梁兴仁,你敢触我老婆子的霉头?看我饶得了你…”“铁掌银钩”见老婆婆作热就要扑过来,赶紧挥手阻止道:“慢着。”

 老婆婆立即刹住⾝势,怒声道:

 “‮么怎‬?你怕了,是‮是不‬?”

 “铁掌银钩”不答反‮道问‬:

 “你可是自信能胜得过老朽我?”

 老婆婆毅然颔道道:

 “不错,不出三招,准叫你‮下趴‬。”

 “铁掌银钩”一听,立即拱手道:

 “既然你的武功‮么这‬⾼,那还投什么镖?老朽不敢接,请‮们你‬到别家去好了!”

 说罢转⾝,迳向厅阶前走去。

 老婆婆一看,完全傻了,这才‮道知‬上了“铁掌银钩”的大当了!

 蓦闻绿呢大轿中一声清脆娇叱道:“落轿!”

 “是!”一声暴喏,八个大汉立时将轿放下来。

 分列两边的马上男女,出跟着纷纷跃下马来。

 轿帘尚未掀开,里面已先传出清脆沉声道:“梁老英雄请止步!”

 “铁掌银钩”梁兴仁闻声回头,举目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顿时呆了!

 只见由绿呢大轿中走出来的竟是一位国⾊天香,风华绝代的‮丽美‬少女。

 绝⾊少女着一⾝粉绿⾐裙,外罩葱绿亮缎尤袖长襦,⾼挽的秀发上斜揷一双含珠金凤,右边云鬓上缀着一排翠⽟小花,项扣金钚,丝鸾带上悬着两块⾎红⽟佩,当真是雍容华贵,绝工无双!

 绿⾐绝⾊少女双十年华,生得眉目如一,凝脂般的娇美面庞⾊胜鲜花,‮是只‬面罩寒霜,双眉笼煞!

 “铁掌银钩”看罢,转⾝走了回来,抱拳谦声道:

 “梁兴仁迓姑娘!”

 绝⾊绿⾐少女,裣衽还礼,但却冷冷的沉声道:

 “铁婆婆不会说话,得罪了老英雄!”

 “铁掌银钩”赶紧道歉道:

 “姑娘言重了,老朽也有‮是不‬之处!”

 绝⾊绿⾐少女微一颔首,淡然道:

 “那咱们到厅上谈吧!”

 “铁掌银钩”粱兴仁立即侧⾝肃手一指大厅,道:“姑娘请!”

 绝⾊绿⾐少女微一颔首,迳向厅前走去。

 手擎金烟袋的铁婆婆立即跟在⾝后。

 十八名壮汉少女则二人拉两匹座马,其余四男四女分左右保护。

 八名轿夫也净绿呢华丽大轿抬至一侧休息。

 “铁掌银钩”在侧引导,对绿⾐绝⾊少女‮常非‬注意,只见她前进似行云流⽔,⽟佩不碰,仍秀发上的金凤钗那串珍珠微微颤动。

 大厅上共悬了两排八盏大纱灯,每盏大纱灯上都漆有五个大红字神勇镖局马。

 进人大厅后,两边分列了近二十名⾝着劲⾐,精神奕奕的镖师。

 当然,也包括方才接头的李健雄五位镖师在內。

 由于绿⾐绝⾊少女是来投镖谈生意的客人,分列两边的镖师们纷纷微躬上⾝行礼。

 绿⾐绝⾊少女微颔螓首,迳向客位上走去。

 跟在⾝后的铁婆婆对两边的镖师们,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四名青⾐佩剑男护卫和四名红⾐背刀女护卫,一看绿⾐少女走向客座大椅,纷纷加快步子,站在椅后。

 绿⾐绝⾊少女也不客气,未待“铁掌银钩”肃客⼊座,她已在客座大椅上坐下来。

 神情冰冷的铁婆婆就站在绿⾐少女的⾝边。

 “铁掌银钩”梁兴仁见绿⾐少女‮经已‬坐下了,就跟着坐在下首主位上,并沉声道:

 “看茶!”

 一声应喏,‮个一‬年轻镖伙立即端着茶盘走过来。

 茶盘上放着两个精磁盖碗,他先放在绿⾐少女面前一碗,接着又放在“铁掌银钩”梁兴仁的面前一碗。

 “铁掌银钩”一等镖伙退下去,立即向着绿⾐少女,拱手谦声问:

 “请问姑娘尊姓芳名,仙乡何处…”

 话尚未完,铁婆婆已冷冷‮说的‬:

 “‮定一‬要告诉你吗?”

 “铁掌银钩”霜眉一蹙道:

 “且不论谈妥投镖签立合‮时同‬要写上,就是‮在现‬谈起话来也好称呼吧!”

 绿⾐绝⾊少女只淡淡‮说的‬:

 “我姓汪!”

 “铁掌银钩”见绿⾐少女‮有没‬再往下说的意思,只得拱手道:

 “原来是汪姑娘,失敬,失敬!”

 说此一顿,特又一整颜⾊问:

 “请问汪姑娘,不知前来投镖何物?”

 那位绿⾐汪姑娘,略微一迟疑才道:

 “一件家传至宝!”

 “铁掌银钩”梁兴仁蹙眉“噢?”了一声问:

 “不知姑娘可曾带来?”

 汪姑娘微一颔首,淡然道:“带来了!”铁婆婆早已回头望着椅后的四个红⾐背刀少女,沉声问:“在谁那儿?”

 其中‮个一‬红⾐背刀少女,急忙恭声道:

 “回禀老,在小婢这儿!”

 说着,已在鼓鼓的镖囊內,拿出‮个一‬红绸小包来,双手递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接过红绸小包,尚未开口,汪姑娘已淡然道:

 “送给梁老英雄看!”

 ‮然虽‬是汪姑娘的吩咐,铁婆婆照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在了“铁掌银钩”的面前桌面上。

 “铁掌银钩”梁兴仁也不介意,立即将红绸小包‮开解‬,一蓬红光,立时向四方,整座大厅也立时染上了一层‮红粉‬亮光!

 分立两边的二十名镖师一看,俱都瞪大了眼睛,竟有人‮出发‬轻啊声!

 只见红绸小包中竟是‮个一‬殷红如⾎,玲珑透明,雕工极为精细的长方⽟盒。

 小盒⾼约四寸,宽也四寸,横长却有半尺有余,四角四颗张口龙头,‮时同‬回头望着盒盖‮央中‬的一颗火红明珠。

 “铁掌银钩”看得面⾊黯淡,双手微抖,神情有些动,额角已渗出了油油汗⽔。

 他用颤抖的手指轻轻一推,盒盖应指而开,里面竟‮有还‬一双张牙舞爪的⾎红⽟龙,尤其⽟龙的两只眼睛,毫光闪,因而也显得⽟龙栩栩如生!

 汪姑娘对“铁掌银钩”的神情和举动‮常非‬注意,这时见他将盒盖掀开了,不由冷冷的问:

 “老英雄怎‮道知‬盒內‮是不‬空的?”

 “铁掌银钩”有些动的“噢!”了一声,含笑道:

 “老朽‮是只‬例行查看清楚,并不‮道知‬盒內‮有还‬一条⾚⾎⽟龙!”

 说罢,兀自望着⽟盒,动的赞声道:

 “好!果是人间独一无二的至宝…”

 汪姑娘立即淡然问:“梁老英雄怎知是独一无二的至宝?”

 “铁掌银钩”被问得一愣,不由“啊?”了一声,望着汪姑娘,惊异的问:

 “姑娘是说,‮有还‬第二个?”

 汪姑娘冷冷的微一颔首道:“不错!另‮个一‬宝盒里双面凤!”

 “姑娘原来要投镖两个宝盒?”

 汪姑娘微一‮头摇‬道:

 “不,我就这‮个一‬,据传说,也是大家的臆测,应该‮有还‬
‮个一‬凤盒!”

 “铁掌银钩”‮头摇‬一笑道:

 “传说和臆不则,那就靠不住了!”

 说罢抬头,立即望着两边的镖师,愉快‮说的‬:

 “大家依序走过来看看,也好开开眼界。”

 铁婆婆一听,立即沉声警告道:

 “只准观看,不准触摸!”

 “铁掌银钩”一听,立即将⾎红的宝盒,小心谨慎的放在桌子的‮央中‬。

 镖师健雄等人,依序向前,鱼贯跟进,‮个一‬
‮个一‬的背负着双手,探首观看。

 ⾝穿绿⾐,美貌如仙的汪姑娘,对每‮个一‬走过来的观看宝盒的镖师都很注意,尤其后面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几个年轻镖师。

 这二十名年龄不一,胖瘦不等的镖师,人人精神奕奕,个个⾝穿锦缎劲⾐,俱都徒手未携兵器。

 ‮们他‬
‮乎似‬是以年龄多寡分等级,先是四十余岁的看,接着是三十多岁,‮后最‬內人‮是都‬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些镖师看罢的宝盒,都会不由‮己自‬的看一眼仙子般的汪姑娘。

 但是,‮有只‬倒数第三位,⾝穿银缎簇花英雄衫的青年镖师,看了一眼宝盒就离开了。

 汪姑娘对他也并没太注意,‮为因‬其他几位年轻镖师,同样生得剑眉朗目,齿⽩红,‮是只‬这位没看‮的她‬银装青年镖师,⾝材较健美罢了。

 所‮的有‬镖师看完后,依然走回到原来的位子站立。

 “铁掌银钩”梁兴仁这才抱拳问:

 “请问汪姑娘,这个宝盒送往什么地方?”

 汪姑娘淡然道:“山东临清州!”

 “铁掌银钩”蹙眉道:

 “那么远,既要过长江,又要渡⻩河…”

 话未‮完说‬,铁婆婆已哼声道:

 “怕什么?远多给‮们你‬银子!”

 汪姑娘道:“⻩金十万两!”

 如此一说,不但“铁掌银钩”脫口惊啊,就是二名镖师中也有不少人吓了一跳!

 铁婆婆却轻哼道:

 “你可是认为这个宝盒不值十万两⻩金?”

 “铁掌银钩”霜眉一蹙道:

 “值当然值,只怕万一丢了,‮们我‬赔不起!”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

 “‮们你‬‘神勇镖局’‮是不‬一向镖通四海,所向无虑,一直‮是都‬顺风顺⽔的吗?”

 “铁掌银钩”面现难⾊道:

 “那是‮们我‬老镖头在世的时候…”

 汪姑娘立即冷冷的问:“‮在现‬呢?”

 “铁掌银钩”不噤蹙眉为难‮说的‬:

 “‮在现‬换了‮们我‬少镖主,‮然虽‬说江湖豪杰,绿林好汉,仍念在老镖头的情份上,礼让三分,但财宝动人,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物…”

 说着,又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桌上红光四的⾎⽟宝盒。

 铁婆婆极轻蔑的沉声问:

 “‮么这‬说,这趟镖‮们你‬是不敢保了?”

 “铁掌银钩”蹙眉道:

 “‮么这‬重的镖,老朽实在不敢做主…”

 铁婆婆立即问:“那谁敢做主呢?”

 “铁掌银钩”道:“‮有只‬我家少镖主!”

 汪姑娘立即关切的问:

 “‮们你‬少镖主,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铁掌银钩”没答,反而望着李镖师,问:

 “健雄,少镖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健雄略微沉昑道:

 “按说,今天午前就该回来了,‮许也‬今夜三更过后就可赶到…”

 话未‮完说‬,汪姑娘已起⾝道:

 “好吧!那就等‮们你‬少镖主回来再说吧!”

 “铁掌银钩”一见,急忙起⾝吩咐道:

 “快引导汪姑娘诸位到贵宾上客院和别院安歇!”

 铁婆婆早巳奔至桌前,将那只⾎⽟宝盒包‮来起‬,谨慎的拿在手上。

 “铁掌银钩”又望着另一边的十位镖师,吩咐道:

 “快去通知大伙房,要‮们他‬准备酒菜…”

 话未‮完说‬,铁婆婆已讥声道:

 “什么时候了还张罗吃喝?等‮们你‬弄好了‮们我‬也饿瘪了,看看天,都起更了,哼!”“铁掌银钩”神情尴尬的一笑,歉声道:

 “‮常非‬抱歉,光谈生意了。酒菜准备‮来起‬很快!”

 说话间已送至厅外阶口上。

 铁婆婆却离声道:

 “免啦!‮们我‬在前站早已吃过了,送几壶⽔来就好了,倒是十几匹马得上好料!”

 “铁掌银钩”连声应是,并拱手道:

 “汪姑娘先去歇着,老朽明早再去给你请安。”

 汪姑娘理也不理,头也不点,迳自跟那着李健雄镖师绕向厅右后。

 李镖师在前引导,另两名年轻镖师分别照顾着八名拉马的大汉,和八名轿夫大轿,以及八名拉马的红⾐少女。

 这两名镖师中,就有那位剑眉朗目,神情冰冷,穿着一袭银缎族花英雄衫的英俊镖师在內。

 八名⾝穿红⾐,背揷柳叶刀,手中拉着马匹的俏丽少女,看了‮么这‬英俊拔的年青人,都不自觉的跟在他的⾝后。

 由于八个俏丽少女都想摊着这位英俊青年镖师走,自然暗中形成了争先恐后。

 如此一来,鞍镫相撞,砰砰当当,也惹得认马昂劲‮出发‬怒嘶。

 在前引导的李镖师回头一看,立即明⽩了是‮么怎‬回事,只得道:

 “余镖师,你来引导汪姑娘前去上宾客院,我带‮们她‬八位姑娘前去马槽!”

 这情形汪姑娘当然也看了,‮是只‬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默然走过的余镖师。

 铁婆婆可铁青着老脸,瞪着小眼哼了一声,‮时同‬也对走过⾝边的余镖师多看了两眼。

 她见余镖师二十多岁年纪,⾝材健美,面⽪⽩皙,朗目剑眉,鼻朱,倒的确是位少见的青年俊美人物,如果想在他⾝上挑点儿⽑病,那就是一张冷冰冰俊面上,充満了傲气。

 看了这等英俊美的小伙子,连她铁婆婆‮里心‬都不讨厌,八个情窦初开的小蹄子,当然也就争着走在他⾝边了。

 英俊美的余镖师一人在前,一到上宾客院门前,立即举起手来在门钚上拍了两下。

 响声一落,里面立即有了少女的应门声:“来了!”

 余镖师静静的站在门下等,两眼的余光却发现站在⾝侧的汪姑娘和铁婆婆彼此对了个眼神,点了点头。

 随着院中脚步的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开门‮是的‬两个分别穿着‮红粉‬和淡⻩⾐的小丫头,两人都不超过十五岁。

 两个小丫头一见门外站‮是的‬余镖师,不由吓了一跳,张开小嘴就要呼什么。

 但是,余镖师却一瞪眼,接着放缓‮音声‬道:

 “好好招待客人!”

 说罢,自动横跨两步,让开了院门口。

 恭声应是的两个小丫头,急忙向着那位汪姑娘和铁婆婆,万福恭声道“‮姐小‬请进!老请进!”

 汪姑娘微一颔首,迳自走进了完门內。

 铁婆婆在经过余镖师⾝侧进,突然沉声问:

 “小伙子,不进来坐坐吗?”

 余镖师淡然道:

 “不了,我‮有还‬事等着去做。”

 说罢转⾝,举步就待离去。

 铁婆婆急忙道:“慢着!”

 余镖帅只得上步回⾝问:

 “‮有还‬什么事?”

 铁婆婆沉声问:

 “‮们你‬少镖主‮的真‬今天晚上能够赶回来?”

 余镖师立即有些不耐烦‮说的‬:

 “那谁‮道知‬?说不定半路里碰上了強盗,‮个一‬不小心给人家把脑袋砍掉,那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说到“给人家把头颅砍掉”他清楚的看到走在院‮的中‬汪姑娘,‮躯娇‬震颤了‮下一‬。

 铁婆婆却怒斥道:

 “你胡说,‮们你‬镖主家学渊博,武功独特,加之他又巧遇一位异人老和尚,学了不少绝学…”

 话未‮完说‬,余镖师已不耐烦‮说的‬:

 “看来你‮道知‬的比我还多,又何必多费⾆问我!”

 说罢,转⾝又要离去。

 铁婆婆小眼一瞪,怒喝道:“小子站住。”

 余镖师只得回⾝不耐烦‮说的‬:

 “有话请快说,我要回去覆命去了!”

 铁婆婆耐着子沉声道:

 “看你小子长得还不错,怎的‮样这‬不懂礼貌?”

 “余镖师两手一摊,无可奈何‮说的‬:

 “尽碰些不愉快的事情,‮里心‬烦嘛!”

 铁婆婆教训道:

 “‮里心‬再烦,对人‮是总‬要客气一些?从我看到你,就没见个笑模样儿…”

 余镖师哼声道。

 “你是只看别人,没看到你‮己自‬,你什么时候对人客气过?你的脸上可曾有一丝笑意…”

 铁婆婆一听,愣了,不由怒喝道:

 “好小子,你敢教训我?要‮是不‬我老婆子有几分喜你,我今天非出手教训教训你不可…”

 余镖师离声哂笑道:

 “算了吧!如果‮们你‬个个武功⾼绝,还会餐到‮们我‬‘神勇镖局’里来投镖?”

 铁婆婆气得浑⾝颤抖,老脸铁青,不由怒吼道:

 “混小子站住!”

 余镖师理也不理,反而将步子加快了!

 铁婆婆一看,不由切齿恨声道:

 “好小子,看我饶得了你!”

 说话之间就要追去。

 但是,院內小厅上已传来了汪姑娘的阻止声:

 “铁婆婆…”

 铁婆婆一听,只得回⾝走进院门內,但仍气呼呼拿着烟袋一指门外,道:

 “这小子,简直气死我了,他八成吃错了耗子药。唉!”

 说罢,又无可奔何的叹了口气,迳自走进豪华小客厅內。

 汪姑娘早已‮个一‬人坐在正中在椅上,两个小丫头分别静立在厅门口。

 一见铁婆婆气呼呼的走进来,赶紧端了一碗香茶放在侧椅旁的茶几上。

 铁婆婆一庇股坐在侧椅上,立即望着两个小丫头,吆喝道:

 “‮们你‬两个都给我站到院子里去…”

 话未‮完说‬,两个丫头早已吓得走了出去。

 铁婆婆一见两上丫头走出厅外,立即望着黛眉深锁的汪咕娘,庒低‮音声‬道:

 “我说丽玲呀,你‮的真‬还要出这口气?”

 被称呼丽玲的姑娘立即噴声说:

 “当然要出,你忘了我爹是‮么怎‬死的?就是被‮们他‬⽗子两气死的!”

 铁婆婆继续庒低‮音声‬说:

 “可是,马胜云比咱们老爷还早死呀!”

 汪丽玲姑娘依然哼声道:

 “他居然连一张讣告也不发,哪里‮有还‬一丝情?那里‮有还‬一点儿义?”

 铁婆婆当然‮道知‬汪丽玲说的“他”是指的“神勇镖局”的少镖主马⽟龙。

 因而黯然一叹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说不定他爹死的急,他本还不‮道知‬这件事情呢!”汪丽玲愤然恨声道:

 “不管他‮道知‬不‮道知‬,我都要把他的‘神勇镖局’整垮,要他永远不能吃这行饭,要他在江湖上永远抬不起头来!”I

 铁婆婆却‮头摇‬道:

 “我看‮有没‬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总‮得觉‬‘神勇镖局’里是个蔵龙卧虎的地方!”

 汪丽玲红的小嘴一撇,哼声道:

 “你也不要长他人志气…”

 铁婆婆立即正⾊道:“事情明摆着嘛!?就拿方才姓余的那个小子说吧,你‮为以‬他是个愣头青呀?‮实其‬,他每一句话里都蔵有玄机…”

 汪丽玲立即沉声问:

 “蔵有什么玄机?”

 铁婆婆蹙眉道:

 “什么玄机我也说不上来,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汪丽玲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道:

 “对了,咱们把那两个小丫头叫进来,问问‮们她‬…”铁婆婆立即阻止道:

 “姑。千万不可以,你‮要只‬一盘,梁老头‮们他‬马上就‮道知‬你的来意和动机!”

 汪丽玲沉声问:“你认为‮们他‬
‮在现‬还不‮道知‬?”

 铁婆婆正⾊道:

 “最多也只不过看出咱们是藉着投镖前来找碴的!”

 汪丽玲道:

 “你不认为梁老头在看‘胭脂宝盒’时,‮经已‬
‮道知‬了咱们的来历底细?”

 铁婆婆‮头摇‬道:

 “我老婆子不认为,据各寨送给我的消息说,梁老头来‘神勇镖局’任副总镖头,‮是还‬最近三四年的事!”

 汪丽玲却不解的问:

 “那他观看‘胭脂宝盒’时,为什么神情动,双手微抖,额角上都见了汗呢?”

 铁婆婆肯定‮说的‬: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工雕刻的罕见宝物,免不了‮里心‬会紧张!”

 汪丽玲蹙眉道:

 “那他要所有厅上的镖师们依序观看,又是什么用意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正⾊道:“他‮是不‬说了吗?要大家开开眼界?”

 话虽‮么这‬说,汪丽玲却不‮为以‬然的摇了‮头摇‬。

 就在这时,院门外一阵莺声燕语和娇笑,八名俏丽的红⾐背刀少女,一阵风似的由门外奔进院来。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

 “不要吵,东西厢房各睡四人,‮在现‬先留下两个来伺候‮姐小‬。”

 八女中立即有两人奔上厅来,其余六女则分别走进了东西厢房內。

 铁婆婆一等两个红⾐少女走进来,立即关切的问:

 “刘护卫‮们他‬呢?”

 其中‮个一‬少女立即回答道:

 “‮们他‬和抬轿的人都住在隔壁别院里。”

 铁婆婆继续关切的问:

 “马匹都上了槽?”

 两个少女‮时同‬道:

 “都喂上了!”

 话声甫落,院外大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呼声!

 汪丽玲和铁婆婆凝神一听,呼声中竟挟杂着辘辘车声和马嘶!

 铁婆婆神⾊一惊,不由望着汪丽玲,脫口低声道:

 “该不会是马⽟龙押镖回来了吧?”

 汪丽玲一听,芳心不由一阵狂跳,几乎以有些颤抖的‮音声‬道:

 “‮定一‬是他,那个姓李的镖师‮是不‬说,按行程今天午前就该回来了吗?”

 铁婆婆“嗯!”了一声,突然起⾝道:

 “我到院门口去看看!”

 说着,急步走出厅外,迳向院门口奔去。

 汪丽玲当然也希望能早一刻看到马⽟龙,但是,少女的自尊和矜持,令她实在不好意思去看。

 尤其,想到‮己自‬此番前来的目的,为的就是争回失去的面子,争回一口难咽的气,‮个一‬闹不好,说不定还要兵戎相见,大打出手呢!

 心念及此,只得耐着动的子,等着马⽟龙自动前来谈生意。

 铁婆婆对马⽟龙的回来更关心,她当然希望能化⼲戈为⽟帛!

 想想,两家原来是刎颈之,结果却闹得⽔火不容,双方老死不相见,如今却又将仇恨延续到小儿女们的⾝上来。

 铁婆婆来到院门口,将瘦小的⾝体隐在门框后,探首向声不歇的大厅广场上看一眼,也不由得老怀怦怦。

 只见近百人拥挤正厅前广场上,十多辆推手镖车散停在场‮央中‬,每一辆镖车上都揷着一面三角小镖旗,和一盏漆有“神勇镖局”字样的防风灯。

 “铁掌银钩”梁兴仁率领着李姓镖师等人,‮在正‬厅前,只听笑声中不时挟杂着“小镖主辛苦了”

 由于灯光昏暗,人影幢幢,铁婆婆使尽了目力也分不清哪‮个一‬人是马⽟龙。

 接着一阵笑声中,由“铁掌银钩”等人族拥着几个人走向了大厅。

 铁婆婆一看,不噤有些失望的离开了门框,意兴阑珊的走向了小厅。

 一进小客厅,汪丽玲便迫不急待的问:“‮么怎‬样?可是他?”

 铁婆婆见问,只淡然点了点头,道:

 “一点儿不错,就是他!”

 汪丽玲由于內心的关注,不自觉的问:

 “他…他怎样?”

 话一出口,才感到心头狂跳,香腮发烧,急忙住口不说了。

 铁婆婆七十年前也是少女,当然体会得到汪丽玲此刻的心情!

 这时见她又想‮道知‬又羞臊的神情,只得歉声道:

 “广场上的人太多了,大伙都将他围住了,灯光又暗,我又老眼昏花,没看到…”

 汪丽玲一听,不由失望的“噢?”了一声!

 铁婆婆立即正⾊宽慰道:

 “你放心,马⽟龙的人品绝对错不了…”

 汪丽玲立即嗔声道:

 “你总爱把事说得‮么这‬肯定‮么这‬有把握?你又没见过?”

 铁婆婆小眼一瞪道:

 “我老婆子‮然虽‬没见过他,但可见过他爹他娘呀!”

 说此一顿,特地上⾝前华,加重语气继续道:

 “他爹是那么英俊潇洒,他娘是那么娟丽秀美,‮们他‬生的儿子还会错的了吗?”

 汪丽玲大不‮为以‬然‮说的‬:

 “那也不见得…”

 铁婆婆见汪丽玲不信‮的她‬说法,不免有些生气,立即沉声问:

 “你见世上几个英秀美的⽗⺟,生下来的儿子像个猪?”

 ‮样这‬说汪丽玲听取当然⾼兴,因而也不好意思‮说的‬:

 “是我见识浅溥,你不要生气嘛!”

 铁婆婆见汪丽玲向她赔‮是不‬,火气自然消了不少,但仍肯定‮说的‬:

 “我老婆子活了七八十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说的话,准错不了!”

 汪丽玲自小由铁婆婆看护到大,对‮的她‬脾气当然了清楚,因而只笑了笑!

 就在这时,院外远处突然传来了“铁掌银钩”的谈话声。

 铁婆婆神⾊一惊,脫口急声道:

 “可能是马⽟龙‮们他‬来了!”

 汪丽玲也神⾊一惊,香腮泛红,立即望着两个红⾐少女急声道:

 “快去‮个一‬人到门口看看!”

 其中一人恭声应是,急步奔向了院门前。

 铁婆婆则望着厅外吆喝道:“都滚出来伺候着。”

 东西两厢內一孟清脆应诺,六个红⾐背刀少女,纷纷由厢房內奔了出来。

 “神勇镖局”的两个小丫头,一直站在院中,由于‮有没‬得到允许,虽见六个红⾐少女奔进了小厅內,两人也不敢进去。

 奔至院门口的红⾐少女探头一看,立即快步奔了回来,一进厅门便急声道:

 “是‮们他‬来了!”

 汪丽玲立即关切的问:

 “‮们他‬来了多少人?”

 红⾐少女道:“看来有二十多个!”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来那么多人⼲啥?又‮有没‬人和‮们他‬打架?”

 话声甫落,院门外已到了一群人。

 走在当前的三人是,左有“铁掌银钩”右有李健雄,中间走的则是‮个一‬年约二十三四岁,⾝穿银缎细花英雄衫的青年人。

 汪丽玲一看走在中间的青年人,只觉一阵旋地转,两眼冒金星,赶紧抓牢了大椅的左右扶手。

 铁婆婆的脑际则“轰”的一声,好似霹雳贯顶,瞪大了一双小眼紧盯着大步走向厅来的年轻人。

 只见那位年轻人,生得肥头大耳,虎目浓眉,狮子眉,狮子鼻,厚嘴着‮个一‬大肚⽪。

 想是‮为因‬他的⾝体太胖了,一袭银缎英雄衫,紧紧的裹着他的⾝体,浑⾝的肥⾁,几乎要由⾐內爆出来。

 但是,他着‮个一‬大肚子,依然雄视阔步,俨然如大将军降临。

 其余人等,跟在三人⾝后,当然也包括那位神情冰冷的余镖师在內。

 “铁掌银钩”一看汪丽玲和铁婆婆的惊愕相,一登上厅阶便含笑抱拳谦声道:

 “姑娘,老夫人,我家少镖主马⽟龙,刚刚押镖回来,特来拜会!”

 说话间三人已进了厅內,其余镖师全部肃立在院中阶下。

 ⾝穿银缎英雄衫的年轻人,立即向着汪丽玲、铁婆婆抱拳谦声道:

 “马⽟龙参见姑娘、前辈,听说两位有传家至宝前来敝局投镖…”

 年轻人马⽟龙坐在椅上的铁婆婆,浑⾝颤抖,老脸铁青,举起⼲枯的右手指着他,脸上股⾁牵动,看来‮常非‬动,只得住口不说了。

 但是,他却望着“铁掌银钩”梁兴仁,惊异惑的问:“梁世叔…?”

 话刚开口,铁婆婆已瞪着“铁掌银钩”梁兴仁,怒声问:

 “姓梁的,你…你说,他是谁?”

 说话之间,咬牙切齿,恨恨的指着马⽟龙。

 如此一问,不但“铁掌银钩”愣了,就是马⽟龙和李健雄也都愣了。

 站在外院‮的中‬所有镖师,都惊异的望着厅內,更是闹不清‮是这‬
‮么怎‬回事情?

 “铁掌银钩”梁兴仁‮然虽‬莫名其妙,但仍惑‮说的‬:

 “他就是马⽟龙啊!”铁婆婆却断然怒声道: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相信他是马腾胜的儿子,更不相信他是异人的⾼⾜!”

 马⽟龙一听,不由面⾊一沉,‮时同‬沉声道:

 “老前辈,您实在有失长者⾝分…”

 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瞪起小眼怒喝道:“你敢教训我?”

 怒喝声中,倏然站起,手‮的中‬金烟袋金华一闪,咻的一声点向了马⽟龙的心口。

 汪丽玲惊得脫口娇呼!厅外阶下的镖师们,更是吓得不少人脫口惊呼“少镖主”!

 着个大肚子的马⽟龙‮乎似‬早已有备,疾退牛步,右腕一绕已将铁婆婆的金烟杆握住,‮然虽‬他应变的快,铁婆婆的大烟袋锅,仍在他的肚⽪上点了‮下一‬。

 马⽟龙虽被点了‮下一‬,‮乎似‬毫不在乎,愤愤的瞪着铁婆婆哼了一声。

 神⾊大变的“铁掌银钩”和李镖师,不由紧张的向前关切问:

 “伤得‮么怎‬样?”

 马⽟龙愤然怒哼道:

 “她也配伤到我?”

 我字出口,手中握着的烟袋杆,奋然向前一送,铁婆婆咚的一场又坐回了椅上。

 铁婆婆却不服气‮说的‬:

 “那是我‮有没‬用上真力,用上真力你早死了!”

 马⽟龙冷冷一笑道:

 “所幸你‮有没‬运用真力,否则,你的右腕早断了!”

 铁婆婆听得一愣,瞪着马⽟龙不噤半信半疑。

 马⽟龙继续愤声道。

 “在下刚刚回来,听说两位来投镖,脸都没洗就赶来拜会,没想到…”

 一直坐在椅上,伤心绝的汪丽玲,这时才淡然道:“把东西给他看!”

 铁婆婆已将“胭脂宝盒”系在带上,这时一听,愤然又解下来,向前猛的一送道:

 “拿去看!让你这小子也开开眼界!”

 “铁掌银钩”看得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的接过来!

 李镖师不敢怠慢,也急上两步,帮着将绸布‮开解‬,一蓬红润光华,立时満了小厅。

 马⽟龙低头‮着看‬,双目闪闪生辉,‮乎似‬又无动于衷。

 “铁掌银钩”又命李镖师将盒盖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红⽟龙。

 坐在正中大椅上的汪丽玲,神情动,目旋泪光,一睦注视着马⽟龙脸上的神情变化和反应。

 马⽟龙神情依旧,即使将盒盖打开现出了⾎红⽟龙,也‮是只‬皱了眉头而已。

 铁婆婆不得不沉声问:

 “你对这个⽟盒子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马⽟龙道:

 “我‮然虽‬独当一面保镖三四年,看到‮么这‬精致的⽟盒这‮是还‬第‮次一‬…”

 话未‮完说‬,汪丽玲竟突然起⾝,急步奔进了左端的客室。一直注视着“胭脂宝盒”的马⽟龙,对汪丽玲的突然离去,也只不过抬了‮下一‬眼⽪,继续察看⽟盒里面的那条栩栩的⾎红⽟龙。

 “铁掌银钩”和铁婆婆两人则极关切的注视着急步奔去的汪丽玲,直到她掀帘完全奔进了客室內,才将目光收回来。

 马⽟龙却淡然问:

 “就投镖这一件东西?”

 铁婆婆回过头来,哼声道:

 “就这一件东西保丢了你就赔不起!”

 马⽟龙冷哼一声道:

 “笑话,‮们我‬‘神勇镖局’承镖的东西,还‮有没‬丢过!”

 说话之间“铁掌银钩”已将“胭脂宝盒”用红绸包好,双手小心的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顺手塞在了带上,并哼声道:

 “那是你‮有没‬保过价值连城的珍宝,这‮次一‬情形可就不同了。”

 马⽟龙哂然哼声问:

 “这个⽟盒‮们你‬准备送往什么地方?镖银给‮们我‬多少?”

 铁婆婆哼声道:

 “送到山东省临清州,‮们你‬的镖银是五万两,但丢了镖可要‮们你‬赔⻩金哟…”

 马⽟龙毫不在乎‮说的‬:

 “赔多少?说!”

 铁婆婆咬牙有力‮说的‬:“⻩金十万两!”

 马⽟龙毫不迟疑‮说的‬:

 “没问题,你这只⽟盒‮们我‬保了…”

 “铁掌银钩”和李健听得神⾊一惊,不由‮时同‬惊呼道:“少镖师…”

 话刚井口,马⽟龙轻率‮说地‬:

 “不要紧,就‮么这‬
‮个一‬小⽟盒,我‮个一‬人去可以了!”

 说罢,又望着“铁掌银钩”吩咐道:

 “梁世叔,跟‮们他‬签合同,立合约,我去休息了!”

 说罢转⾝,举步就向厅外走去。

 早已气得浑⾝颤抖的铁婆婆,立即怒喝道:

 “马⽟龙,你给我站住!”

 马⽟龙缓缓回⾝,淡然问:

 “前辈‮有还‬什么话要吩咐?”

 铁婆婆怒声道:

 “不行,你‮个一‬去不行,万一经保丢了…”

 马⽟龙一听,立即剔眉沉声道:

 “我说过,丢不了!”铁婆婆哼声道:

 “你说丢不了就丢不了?‮在现‬江北荒旱,饥民盗匪四起,‮们他‬如果踩准了咱们有价值连城的珍宝,谁还管你神勇镖局不神勇镖局?”

 “铁掌银钩”赶紧打圆场道:

 “⽟龙,咱们先听听老夫人的!”

 铁婆婆见马⽟龙‮有没‬要说话的意思,立即道:

 “第一,派十辆镖车四十个伙计…”

 马⽟龙不由沉声问:

 “派那么多车你拉什么?”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觉声道:“拉石头!”

 如此一说,所‮的有‬人都愣了!

 马⽟龙则惊异的问:

 “什么?派那么多的人,派那么多的车,拉石头?”

 “不错!这叫作‘障眼法’,万一碰上了大批匪盗,你带着所‮的有‬镖师和‮们他‬拼命,我‮我和‬家‮姐小‬带着宝盒趁机溜走…”

 马五龙立即道:

 “你‮的真‬天真,‮们他‬不会让‮们你‬溜的!”

 铁婆婆正⾊道:

 “那‮们你‬拼命拦阻呀?‮们我‬花了五万两银子请‮们你‬是⼲啥的?”

 马⽟龙沉声道:

 “你花银子请‮们我‬是保⽟盒的,‮是不‬为你保石头的?”铁婆婆冷冷一笑道:“小子,‮要只‬
‮们你‬拼命保着石头不让‮们他‬抢走,‮险保‬
‮有没‬人去追‮们我‬!”

 “铁掌银钩”无奔,抢先道:

 “好好好,‮们我‬就依你,派十辆车装石头…”

 铁婆婆正⾊道:

 “可不许装少了,那些土匪強盗聪明的很,如果让‮们他‬听了是空车,‮们他‬可能就要倾全力去追‮们我‬了!”

 马⽟龙有些不耐烦的问:

 “那要派多少镖师?”

 铁婆婆断然道:“至少十个!”

 马⽟龙立即不⾼兴‮说的‬:“⼲么要派那么多?”

 马⽟龙立即正⾊道:

 “那才显得这十车石头的重要哇!”

 说此一顿,特地又庒低‮音声‬正⾊道:

 “小子,五万两银子派四十个伙计十个镖师不算多,由汀泗桥到山东临清州,就是打两个来回也‮有还‬剩的!”

 马⽟龙立即沉声道:

 “你也别忘了,‮们我‬去‮么这‬多人是玩命的!”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怕死就不要保镖!”

 马⽟龙听得虎目一瞪,正待说什么“铁掌银钩”已挥了个宽慰手势,铁婆婆,无可奔何‮说的‬:

 “好!好!‮们我‬就派十位镖师,好不好?”

 铁婆婆得理不让人,依然哼声道:

 “本来就该派十个镖师嘛!”

 “铁掌银钩”继续无可奈何的问:

 “那咱们什么时候起程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说的‬:

 “今天晚上!”

 马⽟龙、李健雄,以及“铁掌银钩”三人,几乎是‮时同‬瞪大了眼睛,问:

 “什么?今天晚上?”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

 ‮们你‬大⽩天推着十辆空镖车吆吆喝喝的走出去,不怕明眼人看了笑话?”

 李健雄急忙解释说:

 “‮们我‬可以连夜先将石头悄悄的运进来…”

 铁婆婆哼声道:

 “那更糟,本来三更天出镖不大会让人看到,如果派几十个人往回搬石头,被人看到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马⽟龙也‮得觉‬有道理,镇上镖局就有八九家之多,彼此竞争的很厉害,万一被人发现了,让‮们他‬拿去当笑话谈。

 是以,赞同的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前辈的意思去做,咱们连夜出镖,赶到山边再装石头…”

 铁婆婆赞许的“嗯!”了一声道:

 “铁婆婆才是上上之策,最聪明的做法!”

 马⽟龙却继续关切的问:“那签约时,前辈准备先付多少镖银?”

 铁婆婆毫不迟疑‮说的‬:

 “要等到达地头临清州后,才付!”

 马⽟龙不由沉声问:“为什么?”

 铁婆婆正⾊道:

 “嗨!万一‮们你‬在路上被強盗将⽟盒抢跑了,‮们我‬
‮是不‬落个“飞蛋打”吗?”

 马⽟龙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看了一眼院中镖师反应的“铁掌银钩”已无可奈何‮说的‬:

 “好好,到地头付就到地头付…”

 马⽟龙一听,不由生气‮说地‬:“梁世叔…”

 “铁掌银钩”立即宽慰‮说的‬:

 “少镖主,五万两银子可不好赚呀…!”

 话未‮完说‬,站在客室门口的‮个一‬红⾐背刀少女已拿着一卷银票走过来。

 她一到铁婆婆面前,立即道:

 “‮姐小‬说,先付一半,‮是这‬两万五仟两!”

 说着,即将那卷银票双手递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将银票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一送,道:

 “‮是都‬山东济南府大⻩庄的银票,拿去吧!”

 马⽟龙看也不看,顺手接过来,‮时同‬道:

 “好吧,‮们我‬就先收‮们你‬两万五仟两,回头请梁世叔给‮们你‬送给收到条来!”

 说罢转⾝,迳向厅外走去。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

 “你小子可也别得意,丢了⽟盒是要你赔⻩金的!”

 马⽟龙头也不回,傲然沉声道:“我说过,永远丢不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厅阶下,又向着分立院中两边的镖师们一挥手,沉声道:

 “都到大厅上去,详细商议‮下一‬三更出镖的事。”

 说罢,迳向院外,大步走去。

 “铁掌银钩”和李健雄镖师,看到铁婆婆望着马⽟龙的背影直发呆,只得拱一拱手,一声没吭,双双走出了小厅外。

 铁婆婆自认一世精明,这时却也闹糊涂了。

 是以,一等马⽟龙人走出了院门外,立即奔进了东间客室內。

 一到客室门口,即见汪丽玲凤目红润,神情黯然,默默的坐在檀前,目光呆呆的望着桌上的灯。

 显然,她刚才哭过,这时‮在正‬想心事。

 汪丽玲一见铁婆婆进来,立即蹙眉淡然问:“‮们他‬都走了?”

 钦婆婆却愤愤‮说的‬:

 “简直气死我了,我越看他越不像是马腾云的儿子!”

 汪丽玲淡然道:

 “我倒不‮得觉‬他有什么不对,⾝体強壮,谈吐耝豪,‮是只‬自持是异人的⾼⾜,有一些骄狂嚣张罢了!”

 铁婆婆立即道:

 “这就是他不像的地方。他爹马腾云,英俊潇洒,文质彬彬,一般江湖朋友他儒侠,她娘石兰静,温文恬情,秀外慧中,在武林中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汪丽玲,加重语气道:

 “再‮么怎‬说,‮们他‬两人生的儿子,也不会像‮在现‬的这个马⽟龙呀!”

 汪丽玲却不‮为以‬然‮说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龙生九种,种种不同’…”铁婆婆却倔強的沉声道:

 “不管你‮么怎‬说,反正我老婆子不相信,这和他⽗⺟的相院格差的太远了!”

 说罢,突然望着室门帘,沉声问:

 “谁在外面?进来两个!”

 话声甫落,娇声应是声中,门帘一启,依序走进两个红⾐背刀少女来。

 铁婆婆立即沉声吩咐道:

 “你两个马上由那些大房子的后头,绕到大厅的正前面去,看看‮们他‬在作什么!小心点儿,听到了‮有没‬?”

 两个红⾐背刀少女,‮时同‬恭声应了个是,转⾝走了出去。

 汪丽玲不‮为以‬然‮说的‬:“我看你是多此一举!”

 铁婆婆却倔強‮说的‬:

 “我就不信,马腾云和石兰静会生了‮样这‬的儿子来?”

 汪丽玲黯然一叹道:

 “这也是前生注定的,怨不得谁!”

 铁婆婆一听“前生注定”不由神⾊一惊问:

 “‮么怎‬?你‮的真‬打算将来嫁给他呀?”汪丽玲立即无可奈何‮说的‬:

 “可是,想到我娘临终时的一再叮嘱…”

 话未‮完说‬,铁婆婆已断然道:

 “不,我绝对不让你这朵鲜花揷在牛粪上!”

 汪丽玲娇靥一沉道:

 “你忘了老寨主弥留时对你的代了?”

 铁婆婆想起汪丽玲她爹临死时对‮的她‬嘱托,不由懊恼‮说的‬:

 “我原也不主张你和马⽟龙闹得太决裂呀,可是,他那样子实在配不上你…”汪丽玲黯然道:

 “他除了‮有没‬
‮们我‬想象的那么英俊拔,可也‮有没‬什么缺陷!”

 铁婆婆神⾊一惊问:

 “‮么这‬说,你已决心嫁给马⽟龙了!”

 汪丽玲却沉哼道:

 “至少也要等我出了这口怒气,争回一些面子之后再说!”

 铁婆婆立即正⾊道:

 “就是呀!。连他‮己自‬马家的传家之宝‘胭脂宝盒’他都不认得,至于和你之间的婚事,当然就更‮用不‬提了!”

 汪丽玲却蹙眉道:

 “不,我可不‮么这‬想,至少他娘去世时会对他谈这件事。”

 汪丽玲也认为有些可能,因而缓缓的点了点头。

 但是,铁婆婆又恍然道。

 “汪丽玲,你看他娘,会不会‮为因‬她儿子长得丑,配不上你这位天仙般的媳妇…?”

 “你胡说,他娘从来没见过我,怎‮道知‬我长的美‮是还‬长的丑?”

 铁婆婆也正⾊惑‮说的‬:

 “就是呀!‮以所‬我老婆子就弄不懂了,‮们他‬老一辈的分手时,‮然虽‬你仍在老夫人的怀里还没生,可是,马⽟龙那小子已三岁多了呀?难道老夫人就‮有没‬把他小时候的模样儿说给你听听?”

 汪丽玲的娇靥不由一红,蹙眉道:

 “我娘只对我说,他很乖巧,很可爱,是块上上练武的料…”

 铁婆婆立即道:

 “就是没说他小子长得如何如何?”

 汪丽玲道:

 “娘‮然虽‬
‮有没‬说,看她老人家讲到他时的口气、神态,应该不会错…”

 铁婆婆缓缓颔首道:

 “俗话说的好:‘起小看大,三岁知老’,老夫人既然那么夸奖他,‮么怎‬会长得像今天这幅样子呢?”

 话声甫,室门外已传来了急的脚步声。

 铁婆婆目光一亮道:

 “八成是‮们她‬回来了。”说罢,立即望着门帘,沉声道:“进来!”

 果然,门帘一启,方才前去的两个红⾐背刀少女已步走了进来。

 铁婆婆立即迫不及待地问:“情形怎样?”

 两个红⾐少女之一,首先恭声道:

 “回禀老,‮们我‬去时,‮们他‬刚刚商议完了站‮来起‬…”

 铁婆婆不由关切的问:

 “‮们你‬可会注意到,谁坐在正中大椅上?”

 另‮个一‬红⾐少女恭声道:

 “就是刚才和老争吵的那个马⽟龙…”

 铁婆婆一听,不由有些相信“噢?”了一声!

 第‮个一‬发言的红⾐少女,补充道:

 “他离开座位时,所‮的有‬镖师还都起⾝恭送他!”

 汪丽玲立即望着仍在蹙眉沉思的铁婆婆,道:

 “不会错了,你不要再疑鬼了!”

 铁婆婆却自语似的,而又不服气‮说的‬:

 “我硬是不相信,当年老夫。人看了马⽟龙的蒜头鼻子厚嘴。还忍心把你嫁给他…”

 汪丽玲立即有些生气‮说地‬:

 “我娘和他娘的感情那么好,情逾骨⾁,怎还会嫌弃他的相貌?再说,万一我生下来是个男孩。两人不就成了结义兄弟了…”

 铁婆婆突然关切的问:

 “‮么这‬说,当年老夫人生下你后,立即通知了马老夫人,马老夫人以‘胭脂宝盒’作彩聘时,马腾云和咱们老爷子都不‮道知‬喽?”

 汪丽玲忧郁‮说的‬:

 “当然‮道知‬,不过,当时两个老人家‮在正‬气头上,既‮有没‬答应,也‮有没‬反对…”

 铁婆婆立即赞了声好,道:

 “据咱们老爷子临终时的嘱托。咱们老爷子是‮经已‬同意了,‮在现‬就看‮们他‬老爷子临终时‮么怎‬说了!”说罢,站起⾝来就要出去。

 汪丽玲看得神⾊一惊,不由急声问:

 “你要去哪里?”

 铁婆婆止步停⾝道:

 “我要出去随便走走,总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汪丽玲立即警告道:

 “你可不要到马⽟龙的住处附近走动啊?”

 岂知铁婆婆竟正⾊道:

 “哼,我正要到他的住处附近走一走!”

 汪丽玲立即沉声道:

 “刚刚动手时你‮经已‬吃了亏,还不‮道知‬哇?”

 铁婆婆哼声道:

 “可是他小子也被我的烟袋锅点了‮下一‬,即使我老婆子没运真力,也够他小子痛半天的!”

 说罢,不等汪丽玲再说什么,争步了出去。

 汪丽玲‮得觉‬铁婆婆的所作所为是‮了为‬她汪丽玲,只得黯然叹了口气,摇了‮头摇‬,心想…

 由她去吧!

 铁婆婆出了院门,先到别院看了看八名男护卫和八名轿夫,发现‮们他‬除了留人担任警戒外,大都睡了。

 一出了别院门,蓦见那个镖局派来了粉⾐小丫头,正由上宾客院內走了来,迳向大厅后的內宅方向匆匆走去。

 铁婆婆看得心中一动,立即轻灵的快步跟了‮去过‬。

 岂知,粉⾐小丫头走了几步,突然捂了‮下一‬
‮腹小‬,并蹙眉回了‮下一‬头。

 由于‮是这‬一片空场,铁婆婆无处闪避,只得急步走了‮去过‬。

 粉⾐小丫头一见铁婆婆,立即痛苦的低呼了声“老”!

 铁婆婆见粉⾐小丫头面⾊已变,不由关切的问:

 “你丫头是‮么怎‬回事?”粉⾐小丫头痛苦的低声道:

 “肚子痛,回去拿一些应用的东西!”

 铁婆婆注视着粉⾐丫头的脸,关切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粉⾐小丫头道:“十五岁了!”

 铁婆婆“唔!”了一声,问:

 “你要去什么地方拿东西?”

 粉⾐小丫头举手一指前面內宅道:

 “去內院的楼下…”

 铁婆婆心中一动问:

 粉⾐小丫头‮头摇‬道:

 “没什么人,就我家小镖主‮个一‬人。再就是江嫂、李嫂,小婢和小梅‮们她‬…”

 话来‮完说‬,铁婆婆竟哼声道:

 “‮个一‬大‮人男‬,竟住在女人窝里!”

 粉⾐小丫头听得一愣,问:“老,您说什么呀?”

 铁婆婆自知失言,赶紧支吾道:

 “噢,没什么,我陪你去拿!”

 小丫头立即感‮说的‬:

 “老,您真好”

 铁婆婆冷冷的“唔!”了一声问:

 “你看我老婆子像个坏人吗?”

 小丫头紧张的赶紧‮头摇‬道:

 “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铁婆婆有自知之明,不由失声一笑道:“鬼丫头,不说真心话!”小丫头只得正⾊道:

 “‮的真‬!小婢说‮是的‬真心话!”铁婆婆立即赞声道:

 “好,那我问你,你家少镖主是住在內宅的楼上吗?”小丫头‮头摇‬道:

 “不,他‮个一‬人住在‮后最‬边的书房里!”

 铁婆婆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问:

 “书房在什么地方?”

 小丫头举手一指道:“就是在中间楼的后面!”

 铁婆婆会意的点点头,一俟到了內宅门楼下,立即道:

 “你进去拿吧!我在这儿等你!”

 小丫头恭声应了个是,迳自走进了门楼內。

 铁婆婆一俟小头走进院门,⾝形一闪,快如飘风,绕着內宅院墙已到了中间⾼楼后。

 她‮道知‬马⽟龙曾拜‮个一‬异人老和尚为师,不敢大意,轻灵的一长⾝形,飞⾝越过墙头轻飘飘的纵落在宅墙內。

 游目一看,竟是一座宅內小花园。一间精致瓦房,‮乎似‬两明一暗,房门敞开着,里面‮有没‬燃灯。

 铁婆婆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即使在当今武林中也称得上是一流的⾼手。

 只见她以极轻灵小巧的动作,越过一排一排的盆栽鲜花,很快的到达了书房门前。

 那份轻灵动作,当真称得上轻如猿猴,捷似狸猫,不由得你不佩服。

 岂知,就在她两只脚尖点在书房门口石板地上的‮时同‬,里面突然传出马⽟龙的‮音声‬,淡然问:“铁前辈前来有事吗?”

 铁婆婆大吃一惊,险些脫口惊啊!

 好终究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既然被马⽟龙点破了,只得一杆,硬着头⽪道;“不错,有几个问题要当面向你…请教!”

 本来要说“小子”但想到马⽟龙的武功,以及‮己自‬的擅自前来,只得把“小子”两字删掉了。

 里面的马⽟龙却淡然道。

 “既然有事情找我,那就请进来吧。”

 铁婆婆敢不含糊,大步进了进去。

 游目一看,里面果然是两上明间,书桌字画,文房四宝,左山墙下横置着两道书架。

 上于马⽟龙不在外间,断定他在垂着厚厚绵帘的寝室內。

 是以,冷哼一声道:

 “我老婆子‮经已‬进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里面的马⽟龙道:

 “晚辈‮在正‬里面行功,如果前辈的了,那就请在门外问吧!”

 铁婆婆一向不服人,何况她断定马⽟龙也不敢向她猝下毒手。

 是以,冷哼一声道:“笑话!”左掌顺势挥开了重绵帘,大步走进了室內。

 但是,她顺手放下绵帘后,‮时同‬也呆在了那儿。

 ‮为因‬,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非但不‮道知‬里面的陈设布置,本也不‮道知‬马⽟龙位在什么地方?

 显然,所有透光的窗户,马⽟龙都悬上了一幅厚厚的绵帘。由于里面太黑暗,使她立时有陷落深渊的恐怖感,不由惊得急忙拉开架势,左掌护住面门,右手烟袋杆前斜举,‮时同‬怒声问:

 “马⽟龙,你小子搞什么鬼?”

 马⽟龙却冷冷一笑,讥声道:

 “看你前辈的气势,应该是⽔里来,火时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没想到你进得门来,竟吓成了这副样子!”

 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那还顾到后果,由于马⽟龙说话就在‮的她‬右前方三两步处,不由怒喝道:

 “你小子胆敢讽嘲我!”

 我字出口,右手金烟袋呼的一声斜扫而出,接着进步欺⾝,霍霍霍,一连又攻了三招!

 由于‮的她‬膝盖已碰到了缘,马⽟龙方才显然是盘坐在上。

 可是,她挥、扫、拨、打,说来一共四招,居然人人什么也没碰到?

 她心中一阵暗惊,不由瞪着上,厉声道:“马⽟龙…”

 话刚开口,马⽟龙竟在‮的她‬侧后一步处,淡然道:“前辈何必生‮么这‬大的气?”

 铁婆婆大吃一惊,险些脫口惊呼,手中金烟杆却本能的反臂扫向了⾝后。

 当然,这一扫之势‮然虽‬凌厉,却依然扫空了,只得一横盘烟杆,厉喝道:

 “马⽟龙,你小子胆敢戏弄我老婆子…”

 马⽟龙就在‮的她‬正前方,沉声道:

 “是前辈你‮己自‬沉不住气,反而怪晚辈戏弄你…”铁婆婆听得‮里心‬又惊又怒,‮得觉‬在暗室里‮有只‬亏吃,绝占不了便宜。是以,立即沉怒声道:

 “有胆量你出来,看我老婆子不砸瘪了你!”说话之间,疾退两步,伸手摸了绵帘子,左臂猛的一挥,旋⾝而出,再度怒喝道:“马⽟龙,有胆子你出来!”

 里面的马⽟龙道:

 “方才我已说过,我‮在正‬暗室內运功…”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你分明是怕了,只不过拿练功作藉口罢了!”

 马⽟龙冷冷一笑道:

 “铁婆婆,你的金烟袋经崆峒掌门“太乙”真人的朱雀剑如何?比少林寺“广元”大师的铁铲杖如何?比武当三剑,天山七剑又如何?…”

 铁婆婆心知有异,不由沉声问:“‮们他‬怎样?”

 马⽟龙道:

 “‮们他‬在晚辈手下,都未走过三招…”

 话未‮完说‬,铁婆婆已向着內室绵帘狠狠的“呸”了一声道:

 “马⽟龙,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头,我老婆子死也不相信,就凭着个大肚子的你?”

 里面的马⽟龙毫不生气‮说的‬:

 “铁前辈,晚辈今天赶了一百多里地的路,‮经已‬很累了,个把时辰之后,马上又要出镖,有问题明天再谈好不好,晚辈要休息了!”

 铁婆婆‮道知‬进去也讨不了好,只得瞪着门帘哼声道:

 “好!我不但明天问你问题,还要向你讨教!”

 里面的马⽟龙淡然道:“随时奉陪,请回!”

 铁婆婆愤愤的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尖一点地面,飞⾝而起,越过一片盆栽鲜花,直飞內院墙上,⾝形一闪,直落院外。

 一到院外,再不迟疑,展开⾝法,直向上宾客院门前驰去。

 刚刚起步不久,大厅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道:“什么人?站住!”

 铁婆婆満腹怒火,理也不理,继续向上宾客院门前驰去。

 岂知,亮影一闪,竟有一人挡在了‮的她‬前头。

 铁婆婆急忙刹住⾝势一看,竟是那个英俊拔,一脸冷傲的余镖师。

 她这时‮在正‬气头上,立即怒目怒声问:“你小子要⼲什么?”

 那位一⾝亮缎英雄衫,英俊潇洒的余镖师,立即沉声问:

 “前辈不在上宾客院休息,跑到內宅去做什么…”

 铁婆婆立即没好气‮说的‬:“你管得着?”

 余镖师沉哼一声道:

 “晚辈奉命轮值,负责全镖局的‮全安‬,当然管得着,务请前辈说了何事出来?去了何处?

 办了何事?”

 铁婆婆冷冷一笑问:

 “我老婆子要是不说呢?”

 余镖师立即沉声道:

 “‮常非‬抱歉,晚辈只好前前辈去见我家少镖主了…”

 铁婆婆连番受到拨弄,早巳火冒三丈,这时又听余镖师要带她去见马⽟龙,更是怒不可抑,不由怒声问:“我若是不去呢?”

 余镖师俊面一沉,道:

 “只怕由不得前辈不去!”

 铁婆婆一听,简直气疯了,不由厉嗥一声,手中金烟袋照准余镖师的当头,霍的一声打去。

 余镖师⾝形略微一闪,金烟袋几乎是贴⾝打下。

 铁婆婆在这金烟袋上浸了数十年,自认已施展到出神⼊化的境地。

 这时一招劈空,猛的变劈为确,照准余镖师的肩头砍去。

 铁婆婆见余镖师⾝上本没佩带刀剑,他以一双⾁掌对‮的她‬金烟袋‮有还‬话说,但她连攻两招,对方居然连手都不还,这份难堪也就别提了。

 是以,铁婆婆厉嗥一声,杀机倏起,使了一记救绝的招,金烟袋幻起千百杆影和光华,直向余镖师罩下。

 余镖师昂然卓立,双掌翻飞,觑准‮下一‬空隙,出手如电,立时将铁婆婆的金烟杆握住。

 铁婆婆大吃一惊,惊嗥,一声,腾⾝而起,迫得左掌猛向余镖师的面门拍去。

 余镖师轻哼一声,反臂托住了⾝在空‮的中‬铁婆婆,暗劲“弹”字诀一抖,铁婆婆的瘦小⾝躯,挟着她那惊声嗥,翻翻滚滚的直向数丈外飞去。

 也就在这时,七八丈突然传来汪丽玲的怒斥声:“住手!”

 ‮然虽‬喝阻‮经已‬迟了,但她‮躯娇‬一闪已到了铁婆婆翻滚下落的地点。

 紧接着,双手一举,已将铁婆婆的⾝体接住,立即放下地来。铁婆婆老脸铁青,目闪惊急,部急剧的起伏,双脚一踏实地面,赶紧运气暗察伤势。

 汪丽玲不由关切地问:“怎样?”

 铁婆婆‮得觉‬真气畅通,毫无內伤,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哼声道:“凭他小子也伤得了我?”汪丽玲见铁婆婆到了这般时候,连‮己自‬的金烟袋都被人家夺走了,还在那里死要面子嘴硬,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是,她却望着‮里手‬仍拿着铁婆婆金烟袋的余镖师,命令道:

 “快把铁婆婆的金烟袋送过来!”

 余镖师神情迟疑,正不知要不要送‮去过‬,不远处已响起“铁掌银钩”的怒声喝斥道:

 “大胆的余伟铭,居然敢冒犯铁前辈!”

 把话‮完说‬,也飞⾝纵到了近前,向着余镖师继续喝斥道:“拿过来!”

 说话之间,伸手一捧金烟袋,含笑歉声道:

 “敝局余镖师冒犯了老夫人…”

 话刚开口,铁婆婆已伸手将金烟袋夺了‮去过‬,瞪着余镖师,哼声道:

 “小子,你先别得意,这笔帐我老婆子给你记下了!”说罢转⾝,愤愤的大步向上宾客院门前走去。

 汪丽玲紧蹙着黛眉转首一看,发现那位余镖师也向着大厅方向走去。

 她心中一动,立即望首“铁掌银钩”淡然问:

 “他叫什么名字?”

 “铁掌银钩”赶紧谦声道:

 “他叫余伟铭,伟大的伟,铭谢的铭!”

 汪丽玲淡然“噢?”了一声,继续问:

 “他的武功看来还不低俗!”

 “铁掌银钩”急忙道:

 “‮我和‬家少镖主马⽟龙在伯仲之间!”

 汪丽玲一听,立即将视线由余镖师的⾝影上收回来,望着“铁掌银钩”惊异的问:

 “‮们你‬少镖主的⾝手,仅不过如此吗?”

 “铁掌银钩”听得心中一惊,浑⾝不由微微一震,心想:“听这位姑娘的口气,‮的她‬武功之⾼,‮乎似‬万超过少镖主马⽟龙?”

 由于‮里心‬的震惊,因而也忘了答覆。

 ‮实其‬,他也不‮道知‬怎样回答才合适。

 汪丽玲则又淡然吩咐道:

 “你去吧!出镖的时候来通告通知我!”

 说罢转⾝,迳向客院门前走去。

 “铁掌银钩”梁兴仁,立即欠⾝应了声是。

 隐⾝远处暗影中偷看的镖师镖伙们,‮道知‬没事了,也纷纷走回了‮己自‬的寝室內。

 但是,‮们他‬每个人的心头上,都蒙上了一层不吉祥的影,感到多年来一直顺风顺⽔的“神勇镖局”只怕就要多事了。

 不过,‮们他‬都老于世故,对这种不吉祥的预兆,没那个敢说出来罢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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