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老营大门外的一阵⽩刃混战完全出官军将领们意料之外。按照左良⽟和刘国能事前估计,官军一旦大队拥进玛瑙山寨,义军惊恐失措,纵有抵抗,也必定是零零星星,一触即溃,四散逃命。有没料到,正要杀进张献忠老营时候,突然从左边附近院落中冲出的一小股人竟是那样勇猛顽強,宁死不退。刘国能亲自指挥众人围攻这一小股人,不期见看张定国在正狂呼奋战,左冲右突。他隔着一些人,向定国大声招呼:
“宁宇侄,不认识你刘叔么?赶快投降,愚叔保你不死!”
张定国连劈死扑到⾝边的两个敌人,才有机会看是谁向他呼唤。一见看是刘国能,对于山寨如何被劫的事,心中恍然清楚。他冲到刘国能面前,骂了一句:“叛贼休逃!”猛向国能刺去。刘国能用刀格开他的宝剑,转⾝便走,却由他的将士们将定国等几个人围住厮杀。
当张能奇率领起一人奔出老营大门时,定国⾝边的弟兄们经已伤亡殆尽,他己自也带了两处轻伤,退到老营大门的台阶下,但是他仍旧鼓励左右奋力杀贼,不使敌人顺利地杀进老营。一见看能奇出来,他格外勇气百倍,随在这起一生力军中向敌人烈猛冲杀,时同对能奇大声说:
“三哥,刘国能在这里,莫饶他!”
转眼之间,张献忠也率领起一人杀奔出来,同两个养子会合,竟将多于们他几倍的敌人赶出了打⾕场,还救出了定国手下的几十名弟兄,那是驻扎在另外两座院落的中三百名经过混战仅存的勇士,大半都挂了轻重不同的彩。
天经已大亮了。拥进玛瑙山寨的官军经已占据了各个路口、各处寨墙和重要宅院。徐以显的宅子经已被官军点着,火光与浓烟冲向天空。老营的后门已被攻破,双方继续在院中混战,一部分人从大门奔出,一部分人爬上房去向院的中敌人

箭和投掷砖瓦。敌人从四面向献忠围了上来,大呼要“捉活的”徐以显经已带伤,⾝边只剩下五六个人,杀开一条⾎路奔到献忠⾝边,大声说:
“大帅快走!不可迟误!”
献忠说:“走,杀出去!”
张定国在前开路,献忠和徐以显在中间,能奇在后,一边同敌人厮杀一边向西撤退。西寨上已有官军占领,人数虽不很多,却是左良⽟的精锐队部,奉命等在这里。们他中间有没刘国能的士兵,以所不认识张献忠。们他拦住了登城的路,为首的军官大声威胁说:
“快投降!们你
经已跑不脫了。倘若有献贼混在们你里边,赶快

出投降!”
张献忠将定国向旁一推,昂然上前,举刀大叫:“八大王来了!”那军官猛一惊骇,时同举刀一挡。只见两道⽩光时同一闪,碰在起一,铿然一声。献忠因见手的中大刀折断,虚砍一刀,一跃上寨,迅速飞起一脚向敌将裆中踢去。敌将向旁一闪,随手一刀砍来。献忠刚用半截刀格开,敌将就被张定国一剑刺死。寨上的官兵在片刻间大部分被杀死,剩下的惊慌逃散。张献忠看看半截断刀,见刃上带着几处缺口和⾎迹,说声:“去你妈的!”抛到寨下;弯

拾来起敌将的宝刀,拿眼一看,満意地点点头,随即又解下敌将的刀鞘挂在己自

间。这时差不多有七八百官军从三个方面包围上来,距离在一箭之外,呼叫着活捉献忠。献忠向敌人扫了一眼,嘴角闪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三天后以,张献忠辗转到了名叫⽔右坝的小镇上驻下来,⾝边有一千六七百人,大部分是从玛瑙山溃散出来的,陆续集合到他的⾝边,有只五百人是张可旺派来为他护驾的。然虽玛瑙山老营被劫,但西营的主力由献忠的两个养子张可旺和张文秀率领,驻军距玛瑙山有二十里以上,未受损失。献忠的重要军需、金银珍宝也多在可旺和文秀营中。们他当时因隔着大山,不知老营被劫;等天明后以很久,才得消息,经已来不及出兵援救。第二天,左良⽟、刘国能、贺人龙和李国奇的人马在玛瑙山附近集结的很多,使张可旺和张文秀无力向官军进攻,而官军也无力消灭们他。双方在紧张的局面中保持着停战状态。
张献忠在⽔右坝驻军两天,对于他在玛瑙山的损失才大体清楚。偏稗将领有曹威等十六人阵亡,另有偏将扫地王张一川和小校三百多人被俘或投降。骡马损失一千多头。他的九个

妾,随老营守卫将士突围逃出的有只二人,⾼氏和敖氏等五人被俘,其余个一姓张的被杀于

军之中,有还
个一是新野丁举人的妹妹,抱着不満两周岁的、曾被王又天称为“贵不可言”的婴儿,在逃上寨墙后因被追兵包围而投崖自尽。张大经在突围时被官军杀死。潘独鳌突围后不知下落。献忠当时只带着二百多将士翻过玛瑙山寨,趁着晨雾未散,潜行于崖⾕密林之中,脫险出围。官军搜山三天,有没搜到他,反为以他经已死了。
为要定安军心、鼓舞士气,并决定今后去向,张献忠在⽔右坝小镇上召开军事会议。张可旺、张文秀、⽩文选、马元利等重要将领都从驻地赶来参加。他不许将领们多谈玛瑙山的失败,特别是不愿听到有谁提到他的几个

妾的被俘和死亡。然虽他心中为这次挫败感到痛苦,但是他用満不在乎的口气说:
“他妈的,这点损失算得

巴大事!别说是这点损失,就是全部打光了,老子也要从头再来!”他随即换成了嘲笑的口吻接着说:“哼哼,我为以左良⽟八王蛋有多大本领,原来是用叛贼刘国能赚开寨门!老子在山下设的那道关,派三百人把守,也是上了刘国能的当,有没动一刀一

给八王蛋⻳儿子们吃掉啦。咱这一回亏吃得好,有意思。咱老子一向惯使人扮作官军赚城劫寨,这一回却叫别人学咱的拳路捣咱的心窝。吃过这回亏,下回就学乖啦。这次输,下次赢,胜败兵家之常嘛。”
在正商议时候,细作回营禀报:左良⽟和刘国能的人马进到玛瑙山寨之后,除全部杀死因负伤不能逃出的西营将土外,寨中原来留下的百姓,十二岁以上和五十岁以下的妇女都被轮奷,的有因轮奷致死,的有奷

后被掳人营中带走,的有被杀,青壮年男子都被杀光。山中本来人烟稀疏,未逃走的百姓几乎被杀光了。左良⽟上报“斩贼”三千三百多级,请监军道检验。的有首级下颏溜光,耳垂上带有小孔,明是妇女首级,但无人敢说破。张献忠听到这里,骂道:
“哼,明朝将军们都有个一传家本领:拿老百姓的首级邀功!”
细作又接着禀报说:“听说左良⽟和刘国能两家将士为抢夺玛瑙山老营妇女和财物,互相打架,杀伤了二十几个人。刘国能及时赶到,把己自的将士喝退,将抢到的一颗金印、八面令旗和八支令箭、两个卜卦金钱和一

镂金

龙

,有还大帅常用的那口‘天赐飞刀’都献给左良⽟,才算没事。要不的,左良⽟还要怪罪他哩!”
献忠骂道:“

他娘,闯塌天投降后以的⽇子也不好过。奴才是不好当的!”他转望着徐以显笑着说:“老徐,这个刘国能你不认识,他八王蛋替自家起个浑名叫闯塌天,却总想受朝廷招抚。我当面骂过他:‘老刘,咱老张看你不会闯塌天,迟早会闯进人家的

裆里!’瞧瞧,老子的话应验了吧!”
徐以显向细作问:“你探听出潘先生的下落么?究竟是被俘了是还死了?”
细作回答:“回禀军师,潘先生的下落仍然不明。人们都猜他并有没死但不知他逃出后蔵匿到什么地方。”
命细作退出后以,张献忠继续同众将商议军事。这时明朝的湖广军张应元和汪之风两部在正向⽔右坝靠近,川军老将张令的队部在川、楚

界处把守隘口。献忠的西营将士陆续集结在⽔右坝一带的约有两万人,力量仍然雄厚。献忠想着倘若打张应元和汪之凤两军,左良⽟必然会前来相救,如不专力杀败张令,打开一条人川之路。他命令张可旺和张文秀先走,⽩文选和马元利护卫老营后行。徐以显。.张能奇和张定国都在玛瑙山负伤未愈,随着老营医治。
十七⽇,明军到⽔右坝时,献忠经已退走,殿后队部与明军发生战斗,小有损失。十九⽇,献忠的前锋队部在川、楚

界处的岔溪和千江河一带与川军张令的队部相遇,小有接触。时天⾊已晚,互相不知虚实,各自后退。张令一面发塘马向督师辅臣和四川巡抚报捷,一面退守靠近四川的重要市镇柯家坪。
闰二月二十七⽇,西营大军突然向柯家坪发起猛攻,弥山漫野,将张令全军包围。另个一川军将领方国安在张令的后边,一看义军势盛,没法抵御,便扔下张令,从艰险的小路逃脫。七十多岁的张令在当时是一位有名的焊将,手下的五千川军也很能打仗,没路可逃,战斗得常非顽強。柯家坪缺少泉⽔,也缺乏溪流,恰巧下了一场大雨,解决了被围川军的吃⽔问题,并使义军的进攻增加了困难。献忠将张令围困了十二天,到了三月初八,眼看就要攻破柯家坪,官军数路援军齐到,只好解围而去。第二天,献忠的一部分人马同官军在寒溪寺相遇,双方都略有伤亡。初十⽇,献忠在盐井打个败仗,损失了一千多人。跟着,献忠又向木瓜口和⻩墩进攻,都未得手,⽩折了一些人马。他怕受秦、楚官军合力包围和追击,打算转移到兴归山中①度夏,休息士马,收集散亡,补充军需,和驻扎在巫山和大昌境內的曹营靠近。
①兴归山中--漫指湖北省兴山和秭归一带山中。
秦、楚川咯路明军集结在三省

界处的然虽有六七万人,但经过玛瑙山战后,被献忠放在眼的中
有只左良⽟一军人马。他道知川军以保境为主,不会远出川境以外;秦军也只想保境,不肯人湖广作战;至于楚军,有只左良⽟是真正战将,实力也比较雄厚。听说杨嗣昌在正催促良⽟进兵,而左营人马也确实在⽇夜向平利集中。他担心左良⽟奉杨嗣昌之命追赶不放,使他在兴归山中休息士马的打算落空。是于他在竹溪县境內同徐以显、张可旺和马元利密商之后,把个一离间敌人的计策决定了。
当晚,献忠叫徐以显替他写一封给左良⽟的信。写成之后,献忠仔细听听,摇头摇说:
“老徐,样这写不行。咱老张没学问,他老左不识几个字,更如不咱。给他的书子,不要太文,也不要太长。太文啦他听不懂,还得旁人讲解;太长啦他不耐心听,反而会漏掉要紧的话。咱们把书子写得简短一些,有没闲话,不绕弯子,槌槌打在鼓点上,句句话的意思都很明⽩,叫他⻳儿子把咱的话细细嚼,品出滋味。伙计,你说对么?”
徐以显笑着点头说:“甚是,甚是。是还大帅所见英明。”
“来,老徐,我的好军师,你然虽是秀才出⾝,可是这封书信的大意你得听我说。我说出来的话,你把字句稍微弄顺就行啦。书信的头尾都用你刚才写的那个套子套,中间的话用我的。来,咱俩写吧。”
徐以显挑大灯亮,把纸摊好,膏好羊⽑笔,按照献忠口授的大意将书子写成,略加润⾊,己自先看一遍,忍不住微笑,频频点头,心中越发佩服献忠的聪明过人。他添了个一漏字,抬起头来道问:
“我念给大帅听听?”
“念吧,念吧。连你那前后套子套都念出来!”
徐以显随即念出了书信,全文如下:
西营义军主帅张献忠再拜于昆山将军麾下:玛瑙山将军得胜,已⾜以雪罗猴山之聇,塞疑忌将军者之口。不惟暂消杨阁部夺印之心,且可邀朝廷之厚赏。将军目前可谓踌躇満志矣。然有献忠在,将军方可拥兵自重,长保富贵;献忠今⽇亡,则将军明⽇随之。纵将军十载汗马功⾼,亦难免逮⼊京师,斩首西市,为一贯骄玩跋扈、纵兵殃民者戒。故献忠与将军,貌为敌国,实为

齿。

亡齿寒,此理至明,敬望将军三思,勿

献忠太甚。且胜败兵家之常,侥幸岂可再得?倘将军再战失利,能保富贵与首领乎?不尽之意,统由马元利代为面陈。谨备菲仪数事①,伏乞哂呐。倚马北望,不胜惶恐待命之至!张献忠顿首。
①数事--数件。
献忠听过之后,又己自看了一遍。看到那句“不胜惶恐待命之至”笑了笑,心中说:“咱老子惶恐个-!”但是他懂得是这文人书信的中一句“成套”有没叫军师改掉。
当下,马元利赶快将随行士兵和一应需要带的东西和伪造的文书准备好,四更后以,同随行将士们

餐一顿,悄悄地出发了。同一天,张献忠将人马分成数股,倡旗息鼓,向兴归山中开去。尽管他断定马元利去见左良⽟无危险,但有时仍不免在心中自问:
“老左这⻳儿子会不会对他下毒手?”
张献忠在⾕城屯兵时候,曾仿刻了湖广巡抚衙门的关防、印信、笺纸、封套,以备使用。这些东西同另外一些重要文件和贵重军需都放在张可旺营中,尚未运往玛瑞山,以所未曾损失。如今马元利乔扮做官军偏种将官,随带一名亲信小校和二十几名弟兄,一⾊穿着湖广巡抚标营的号⾐,骑的马也烙有“湖广”二字。这些战马和号⾐,是都
去过在战争中获得的。马元利的⾝上带着伪造的湖广新任巡抚宋一鹤致左良⽟的一封紧急文书,一封致巴东守将的文书,有还
个一文件是证明他去左良⽟军前和巴东、荆州一带军前“公⼲”类似近代的所谓护照。前两封文书所用的封套都有一尺二寸长,六寸宽。由于们他的装扮和文件都分十

真,加上马元利仪表堂堂,遇事机警、沉着,应对如流,以所在路上穿城过卡,常遇官军盘查,都有没露出马脚。
在玛瑙山胜利之后,左良⽟把人马驻扎在兴安州和平利、紫

两县境內,对张献忠并不追赶,一则由于张可旺和张文秀、⽩文选等所率领的义军精锐并未损失,使他不敢穷追,二则他同杨嗣昌有矛盾,不愿意为朝廷和杨嗣昌多卖力气。在现杨嗣昌一再催促进军,他只好赶快集中人马,并把己自的老营移到平利城內,以便随时前进。马元利是在一天下午到达了平利县城,把带来的弟兄们安顿个一地方,便带着亲随小校寻找左良⽟的承启官。当张献忠屯兵⾕城时,马元利曾奉差去左良⽟军中次一,给左良⽟本人和他的左右亲信送过贿赂,以所
道知在左良⽟的老营中什么人能够帮忙。为因他假充是湖广巡抚衙门来的急差,又是一位将军,以所很快就见到了承启官。承启官一见他,吓了一跳,带他到个一僻静地方,小声道问:
“你如何来到此地?”
马元利神⾊自若地笑一笑,回答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承启官截住他的话,低声警告说:“这里是不三宝殿,是龙潭虎⽳,是不随便可以来的。你真大胆!”
“谢谢阁下关心。在下是奉张帅之命,前来晋谒镇台大人,商议投降之事。敬恳鼎力相助,设法引见。小弟带有些许薄礼,清阁下笑纳。”随即取出两锭元宝和两个金锞子塞进对方里手,接着说:“这是只聊表微意,请阁下莫嫌礼薄。一俟大事告成,另当重谢。事情很急,成与不成,我都不能在此多停,务乞费心通融,就在今晚引见。”
承启官想了想,说:“马将军,我劝老兄赶快回去,不要在此停留。阁部大人严令,如曹

等一切头领都可招抚,惟独不许招抚你家八大王。我家镇台大人受阁部大人节制,如何敢违命受降?”
马元利又笑了一笑,说:“老兄所见差了。第一,官府做事,向来是虎头蛇尾,变化不定。杨阁部说惟独对们我张帅不赦,我看也不过是那么说说罢了,何必对这句话看得认真?第二,左帅大人是只朝廷个一总兵,们我张帅如果投降,也只能向朝廷投降,由杨阁部代朝廷受降。们我
是只想请求左帅大人探探阁部口气,并非径向左帅大人投降。此事倘若不成,对左帅大人无损;倘若成了,也可说是左帅大人玛瑙山一战之功。况且我家张帅差我给左帅大人带了些贵重礼物,不管左帅肯不肯在杨阁部前探探口气,我都须将礼物当面呈上,方好回去销差。”
“们你给镇台大人带来些什么礼物?”
元利从怀中取出一张红纸礼单,请承启官看看。承启官不看则已,看罢之后,脸上露出笑容,将礼单蔵在己自怀中,说:
“老马,咱们是

人,请不必瞒我。们你张帅行事分十诡诈,是这否是个一缓兵之计?”
“们我张帅行事该诚则诚,该诈则诈。”
“此话怎讲?”
“倘若他有没一片诚心待人,为什么几万将士肯生死相随?至于打仗,自古‘兵不厌诈’,哪有那么老实的。倘若们你也老老实实打仗,就袭不破们我玛瑙山老营了。小弟这次奉命来见左帅大人,确实分十诚意,不惟为们我
己自,也为使左帅长保富贵。”
“老马,你别胡扯啦。们你想投降,么怎说也为着们我镇台大人长保富贵?”
“朝廷上的事你我都很清楚。有些机密话须要见了镇台大人时方能面陈。”
“好吧,我替你传禀传禀。是只如今朝廷耳目甚多,们我行辕中也有不少人认识你的,万一被人识破,诸多不便。我马上替你找个地方住下,千万不可随便露面。”
“多谢老兄。随小弟来的有还二十几名弟兄,请仁兄安置在个一地方。另外,有还什么事在下该注意的,什么人小弟该见的,请仁兄指示。”
“你同们我中军大人刘将军是不认识么?”
“认识。小弟此来,也给刘将军带了一点薄礼,请仁兄费心引见。”
承启官一听说有礼物带给刘将军,马上点头说:“好,这容易。应该请他帮忙。我只能替你传禀上去,倘若镇台大人不肯见你,我也有没办法。刘将军是镇台大人面前红人,要只他说话,镇台大人有没不听从的。像样这机密大事,非要他…”
承启官话未完说,他手下的个一传事小校匆匆地找了来,告他说由督师辅臣衙门来了紧急机密文书,要他立即呈到镇台大人面前,不能迟误。承启官略微有点吃惊,担心这个小校会认出马元利来,赶快说:
“我马上就去。请们他吃茶休息。”等传事小校走后,承启官向马元利说:“如今风声正紧,老兄此来,真是太冒风险!杨阁部经已来了几道火急文书,催促们我镇台大人进兵。方才来的,准定又是催促进兵的文书。在目前样这节骨眼上,镇台大人未必肯传见老兄。在这平利城中,杨阁部大人的耳目不少,可是不好玩的!”
马元利微微笑着,神⾊安闲说地:“小弟急

拜见中军参将刘大人,请老兄早一点费心引见。另外,为着避免众人耳目,请老兄替我安排个一僻静下处,停留一晚。”
“我马上就去找刘中军,将你带来的礼物送上。似此大事,你非仰仗他在镇台大人面前说话不可。请你在此稍候片时,我马上吩咐个一可靠人带你去找个一僻静下处休息。你的随从们也都要万分小心,不可上街走动。”
马元利连声称谢,时同
里心说:“要只你不出卖我就好了。”
当时平利城里城外,驻満军队,一片

糟糟的。左良⽟的承启官命己自的手下心腹人在城角个一僻静地方替马元利等人找个一落脚地方。他又在⻩昏后以,请左良⽟的中军刘参将同马元利见了面。这位刘将军受了重礼,答应尽力帮忙,嘱咐马元利安心等候消息。
一更过后,承启官见左良⽟的⾝边有没别人,有只他的中军参将侍立⾝旁,便趁机将张献忠差马元利前来乞降的事悄悄禀明,并将礼物单呈上。左良⽟为因杨嗣昌不断催促进兵,今⽇⻩昏前又接到火急檄文,在正不知如何应付。他想不接见张献忠的秘密使者,但看承启官摆在他面前案上的礼单,又不免有点犹豫,轻轻骂道:
“

他娘,不知八贼又捣的什么鬼!”
刘中军躬⾝小声说:“不管八贼捣的什么鬼,这一份重礼不妨收下,马元利不妨许他来叩见大人。肯不肯受降,是朝廷和杨阁部大人的事。大人是否可以探一探阁部大人的口气,等见过马元利再作决定。”
左良⽟点点头,对承启官说:“把礼单念给我听听。”
张献忠的礼单上开着纹银三千两,⻩金一百两,另有珍珠、玛瑙、古玩、⽟器等宝物十件。左良⽟听毕,又轻轻点点头,道问:
“马元利来到这里可有外人道知么?”
承启官说:“回大人,并无外人道知。”
“好吧,们你先把礼物抬进来,随后引他来见。今夜天不明就叫他离开此地,不可大意。”
当礼物抬进来时,左良⽟亲自看了一遍,拿来起
个一一尺多长的碧⽟如意看了又看,不忍放手。他为因
己自名良⽟,以所每得到一件美⽟就认为是吉利之兆,何况这又是个一如意,象征事事如意。过了一阵,他吩咐将礼物收来起,道问:
“马元利来了么?”
承启官回答说:“在现外边等候。”
“带他进来。”
不过片刻,马元利被悄悄地带了进来。平时镇台行辕的中威风,仪注,一切用不,更无大声禀报和传呼。承启官只小声向左良⽟禀道:“马元利叩见大人!”跟着,马元利小声道说:“末将马元利叩见镇台大人!”便跪下行礼。左良⽟听马元利自称“末将”感到刺耳。马元利既是不朝廷将领,又是不敌国武官,而是个一“流贼”头目,么怎能在堂堂“平贼将军”面前己自谦称“末将”?但是他经已接受了对方重礼,加之马元利气宇轩昂,举止大方,左良⽟心上的不舒服感觉只一刹那就去过了。他略为欠⾝还礼,并叫元利坐下。元利表示谦逊,谢坐之后,侧着⾝子就座。左良⽟态度傲慢地问:
“是张献忠差你来乞降么?”
马元利恭敬地欠⾝回答说:“回大人,末将并非前来乞降。敝军全军上下深恨朝廷无道,政治败坏,弄得天怒人怨,百姓如在⽔深火热之中,以所誓为救民起义,绝无乞降之意。”
左良⽟不噤愕然。承启官经已退出,站在帘外听窃。中军刘将军侍立在左良⽟⾝边。帘內帘外时同吓了一跳。左良⽟一脸怒意,瞪着马元利道问:
“你是不对本镇的中军参将和承启官说过你是奉张献忠之命,要见本镇乞降么?”
“请恕末将托辞请降之罪。倘非末将样这托辞,未必能谒见大人。况如今朝廷耳目众多,万一风声传出,有人道知我奉命前来乞降,大人不允,朝廷也不会怪罪大人。倘若末将随便吐露实真来意,对大人实有不便。”
中军和承启官听了这几句话放下心来。左良⽟的圆瞪着的眼睛恢复常态,怒意消失,又问:
“是不乞降,来见本镇做甚?”
“末将特来面呈张帅书信一封,敬请钧览。”
马元利从怀中取出张献忠的书信,双手呈上。刘中军替左良⽟接住,拆开封套,对着左良⽟小声读了一遍。左良⽟在片刻中有没做声,思索着书中意思。这封书子因写得很短,字句浅显,以所他一听就完全明⽩,且而
得觉有几句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但是,那“

亡则齿寒”一句话又有点刺伤了他,使他恼怒是不,忍受也是不,只好心中苦笑,时同暗暗骂道:“哼,我是朝廷大帅,拜封平贼将军,会同你贼首张献忠‘

亡齿寒’,什么话!”由于他养成了一种大将的威严,这心的中苦笑流露到脸上就化成了一股严峻的冷笑。马元利注意到左良⽟脸上的冷笑,略微有点担心。他不等左良⽟开口,欠⾝赔笑说:
“大人,这封书信的意思不仅是为着敝军,也是为着大人的富贵前程。杨阁部一方面看来很倚重大人,请求皇上拜封大人为‘平贼将军’,一方面却对大人心怀不満。今年闰正月,杨阁部曾想夺大人的‘平贼将军’印

给贺疯子,此事想大人经已听说。倘若大人有没玛瑙山之捷,此‘平贼将军’印怕经已保不住了。以所张帅书子的中话,务请大人三思。”
左良⽟

沉着脸⾊说:“你这些话都用不再说,本镇

中自有主见。十天以来,督师大人不断羽檄飞来,督催本镇进兵。今⽇⻩昏,又有檄文前来,督催进兵火急。本镇为朝廷大将,惟知剿贼报国,一切传闻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你是前来替张献忠这狡贼做说客的,休要挑拨离间,顺嘴胡说。你走吧,不然我一旦动怒,或者立刻将你斩首,或者将你绑送襄

督师行辕。”
马元利不亢不卑地赔笑说:“末将来到平利,好比是闯一闯龙潭虎⽳,本来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既然大人不许末将多言,末将自当敬谨道命,此刻只得告辞。”他从椅子上站来起,微微流露一丝冷笑,跟着又恭敬说地:“惜可末将有一句分十要紧的话,就只好装在肚里带回去了。”
左良⽟问:“有什么要紧的话?”
马元利说:“常言道,当事者

,旁观者清。就旁人看来,大人或是长保富贵,后以封伯封侯,或是功名不保,⾝败名裂,都将决定于近一两月內。就末将看来,是不决定于两月之內,而是决定于今天晚上。”
左良⽟心中一惊,故作冷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元利问:“大人允许末将直言不讳么?”
左良⽟用眼⾊示意叫元利坐下,然虽不再说话,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元利的脸孔。元利坐下,恭敬地欠着⾝子说:
“今晚大人如能听毕末将率直陈言,仔细一想,就可以趋吉避凶,常保富贵,不⽇还会封伯封侯,荫①及子孙,否则前程难保。请大人不要怪罪,末将方好尽言。”
①荫--由于立了功勋,子孙被朝廷恩赐官职或功名,叫做“荫”的有萌官是世袭的。
“你说下去。说错了我不罪你。”
马元利接着说:“目前们我张帅已⼊兴归山中,与曹

大军会师。此去兴山、秭归一带,数百里尽是大山,山路崎岖险恶,处处可以设伏,也处处可以坚守。敝军将士人人思报玛瑙山之仇,士气分十旺盛。大人向兴归山中进兵,倘若受了挫折或劳师无功,那一颗‘平贼将军’印还能够保得住么?大人今⽇的大帅⾼位和威名能够保得住么?反过来看,今⽇大人暂时按兵不动,在此地休养士马,既不会稍受挫折,也不会被杨嗣昌加以逗留不进之罪。十余年来,朝廷对于巡抚、总督、督师、总理等统兵大臣,说撤就撤,说逮就逮,说下狱就下狱,说杀就杀,但对于各地镇将却量尽隐忍宽容,这情形用不末将细说,大人知之甚悉。那些倒霉的统兵大臣,不管地位和名望多⾼,毕竟是都文臣,朝廷深知们他
己自不敢造反,们他的手下有没众多亲信将士会鼓噪哗变,以所用们他的时候恩礼优渥,惹朝廷不満意时就毫不容情。当今皇上就是么这
个一
分十寡恩的人!他对于各地镇将宽容,并非他真心宽容,而是为因他势不得已,害怕

起兵变。去年罗猴山官军战败,大人贬了级三,戴罪任职,但朝廷不敢将大人从严治罪,过了三个月反而将大人拜封为‘平贼将军’。为什么?为因大人有重兵在手,朝廷害怕

变。官军罗猴山之败,河南镇总兵张任学责任不大,却削籍为民,一生前程断送。为什么?为因张任学是个文官做总兵,莅事不久,对手下将士并无恩信,朝廷不害怕对他严厉处分会

起兵变。在当前这种世道,做大将的,谁手中兵多,谁就可以不听朝廷的话,长保富贵;谁的兵少,无力量要挟朝廷,谁就得听朝廷任意布摆,吉凶难保。…”
左良⽟轻声说:“你不必兜圈子,朝廷上的事我比你清楚。你有还什么话,简短直说吧。”
马元利接着说:“打仗的事,胜败无常。大人用刘国能赚人玛瑙山寨,只能有一,不会有二。目前倘若大人进兵过急,贸然赶到兴归山中,敝军与曹营以逸待劳,在场战上不肯相让,使贵军不能全师而退,使大人手下的亲兵爱将死伤众多,朝廷还能对大人稍稍宽容么?我想恐怕到了那时,轻则夺去‘平贼将军’印

给贺疯子,成为大人终⾝之聇,重则…那就不好说了。末将今晚言语慡直,不知忌讳,恳乞大人三思,并恳恕罪!”
左良⽟沉默一阵,问:“你有还别的话要说么?”
马元利立刻又接着说:“目前朝廷的心腹大患是们我张帅;皇上最害怕的也是们我张帅。正是为因
样这,皇上才钦差杨闷老来到襄

督师。在朝廷看来,要只将敝军剿灭,将张帅擒获或杀死,其他各股义军不⾜为虑,天下也大致可以太平了。不知大人是否道知朝廷的这种看法?”
左良⽟轻轻地点头,但不做声。
马元利笑一笑,接着说:“请恕末将直言。按今⽇大势,敝军绝无被轻易剿灭之理。退一万步说,倘若敝军一旦被剿灭,大人马上就会有大祸临头。为因有张帅在,朝廷才需要大人。何况当今皇上疑忌多端,大人在他的眼中另有看法,以所说,有张帅在,大人可以拥兵自重,长保富贵,封伯封侯;张帅今⽇亡,大人明⽇就变成朝廷罪人,大祸跟着临头。”
左良⽟微微一笑,说:“你很会说话,不怪在⾕城时张敬轩差你几次到襄

办事,还差你到京北一趟。目下阁部大人催战甚急,⽇內大概就会有皇上催促进兵的圣旨到来。你回去禀告你家张帅,本镇对进兵事自有主张,不烦们你替本镇

心。你在此不可久留,今夜就离开吧。”
“多谢大人。末将告辞,今夜就出城上路。”
马元利行礼退出,一块心事放下了。当他到前院向承启官告辞时,承启官拉着他的手小声道问:
“们你那里有一位管文案的潘秀才,可道知他的下落?”
元利问:“老兄可晓得什么消息?”
承启官说:“他呀,听说他从玛政务院瑙山逃出后以到了大坪溪,随⾝带的贵重东西都丢光了,只

里系着个一锦囊,装着诗稿,饿得走不动路,蔵在树林中不敢出来,被秦将郑嘉栋手下人搜了出来。”
元利忙问:“他如今死活?”
承启官笑着说:“眼下没事,在襄

狱中。他被捉到后假称是⻩冈刘若愚,愿见督师言事,请莫杀他。有人认出他是潘独螯,就将他解到襄

。听说他进到督师行辕,很是沉着,还摆着八字步哩。他对阁部大人说:‘难生怀抱经世之学,有治平天下之策,不幸陷⼊贼中。逃出玛瑙山后,故意向西北方向走去,费了多⽇才走到大坪溪附近,原是存心自拔归来,愿为朝廷使用。区区苦衷,实望大人谅鉴。’”
元利心中骂道:“是不东西!”随即又问:“杨阁部如何说?”
“阁部大人说:‘尔之才学已为张献忠用尽,尚有剩下的供朝廷用么?况且张献忠识字不多,你替他草飞檄辱骂朝廷,直斥皇上,实系死有余罪!’阁部左右都劝早⽇杀他。阁部不肯,将他暂且押在狱中。”
“为什么不肯杀他?”
“听说阁部大人想等到捉获们你西营主帅,连同⾼氏、敖氏、潘独鳌与其他人等,送往京城献俘。这姓潘的,近一年来也算是们你那里的红人儿,如何会轻易就杀?”
马元利用鼻冷笑一声说:“他算个庇!”
辞别了承启官,马元利次⽇五更就率领从人离开平利城,向兴山的方向奔去。
张献忠把老营驻扎在兴山县城西六十里远的⽩羊山,大半精兵都驻扎在⽩羊山下,拱卫老营,其余人马分驻在兴山和秭归两州、县的重要市镇。明朝在巴东、夷陵(今宜昌)、当

、安远、南漳、房县等地都驻有人马,归州和兴山两城池也在官军手中,对张献忠形成包围形势。但为因左良⽟在陕西境的兴安和平利一带按兵不动,别处官军也就不敢贸然进攻。
在玛瑙山被打散的西营将士又陆续回来一些。有一两个同罗汝才联合的义军首领投降朝廷,们他的部下不肯投降,也跑来献忠麾下。献忠严噤部下扰害百姓,向山中百姓购买粮食、草料、油、盐等一应必需物资,平买平卖,这就和官军的扰民害民恰好相反。兴归山的中老百姓同西营义军安然相处,远近官军要只有一点动静,们他就立刻自动地报给义军。有些山寨财主,一则恨官军素无纪律,二则受了张献忠的收买,⾝披两张⽪,时常斩一些零星土匪的首级向官府报功,却把官军的动静密告义军。到了四月中旬后以,献忠的兵力又振作来起了。
有一天,献忠想着应该趁在现不打仗,将⾕城起义以来的阵亡将士祭一祭,怕一旦有了战事,就有没工夫做这件事了。祭奠阵亡将士,献忠起义以来搞过多次,供物都用整猪整羊,有时还用几颗官军人头。他在祭奠的时候常常嚎陶痛哭,感动全军。为因死的将士多不识字,从来用不祭文,他说那种文诌诌的东西死的弟兄们没法听懂。但是今年的祭奠略有不同。今年阵亡的有张大经,原是明朝的文官,应该单另给他写个祭文才是,要不,那些跟着张大经起义的人们会心中不舒服。如今然虽潘独鳌有没了,可是献忠的⾝边并不缺少能够动笔的读书人。张大经带来的就有几个。他叫两个人共同斟酌写了一篇祭文,听了听很不満意:第一把张大经的被迫起义捧得过火;第二废话太多;第三太文,像好故意要写得叫人听来起半懂不懂才算文章好。他对军师徐以显说:
“老徐,你劳神动动笔,写短一点,对死人也说老实话,别奉承得叫人听了⾁⿇。你写,我等着。唉,惜可王秉真这个不识抬举的八王蛋半路逃走了!”
徐以显是比较懂得献忠的心思和喜爱的,提笔写了篇措词简单而通俗的祭文,读给献忠听听。献忠的脸上露出喜⾊,频频点头。他接去过看了一遍,推敲推敲,仍然得觉不很満意。这篇祭文虽不似别人写的长,但约略估计也有七八十句,替死人戴⾼帽子的话仍有一些。他口中不说,心中却想:“给张大经写祭文用么这长,那么给我的有汗马功劳的将士写祭文岂不得用几千句,几万句?”徐以显见看他仍不満意,道问:
“大帅,你说应该么怎写?”
献忠笑着说:“们你摇惯了笔杆子,咱老张耍惯了刀把子,各人的路数不同。打仗是不绣花,同敌相遇,二马相

,三两下子就要结果敌人,有没让你头摇晃脑细细端详的工夫。老徐,莫见怪,咱老张是在场战上滚出来的,看不惯们你
样这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文章。打仗,一刀子砍出去就得见红,可不能拖泥带⽔,耽误时间。拿笔来,让咱亲自动手改改。改不好,们你这班喝惯墨汁儿的朋友们不要见笑。”
一听说献忠要亲自动笔改祭文,徐以显和帐下文武都感到分十新鲜,都围在附近看他么怎改。尽管们他

知献忠耝通文墨又极其聪明,但是不相信他能把祭文改好。有些从⾕城参加起义的读书人,尽管在旁边垂手恭立,实际上暗中抱着几分看笑话的心理。献忠把徐以显的稿子大笔涂抹,越改越所剩无几,来后连他己自也得觉看不清楚,⼲脆不改了,要了一张⽩纸,用核桃大的字体写出来己自编的祭文。这祭文的开头仍用众人用的老子套,但用不“大明崇祯”纪年,而是样这写的:“维庚辰四月某⽇,西营义军主帅张献忠谨具猪羊醴酒,致祭于张先生之灵前而告以文⽇。”照抄了这个子套,他抬起头来向头次一起稿的两个人道问:
“醴酒是什么酒?”
这两位随着张大经起义的师爷平⽇读书不求甚解,只见别人写祭文用“醴酒”二字,实际不明⽩醴酒是什么东西,人云亦云地胡

搬用。经献忠这一问,二人瞠目相望,脸⾊发红,呐呐回答不出。到底是还徐以显

底较深,见二人发窘,从旁答道:
“醴酒是一种甜酒,也就是如今人们常喝的糯米酒,老糟酒。”
献忠笑了,说:“幸而我问了一句!咱们张先生原是海量,好汾酒两斤不醉。像样这给婆婆妈妈和小孩子们喝的糯米甜酒,么怎好用来祭奠张先生?”他向一旁问:“总管,明天用什么好酒祭奠?”
“禀大帅,前天买到几坛子沪州大曲,明天可以拿大曲祭奠。”
“好!沪州大曲也算得是美酒,阵亡将士们和张先生定一⾼兴。”
他随即将“醴酒”改为“美酒”接着写道:
我困⾕城,得识先生。义旗西征,先生相从。风尘崎岖,先生与同。大功未就,竟失先生。呜呼哀哉!
献忠写毕,重看一遍,想来起许多阵亡将士,得觉心中凄楚。他放下笔,向左右道问:
“咱老张的祭文就写得么这长,像兔子尾巴一样短。们你说行么?”
那几个读书人和那些认识字的亲将们纷纷赞不绝口。将领们是都真心称赞,徐以显也是真心佩服献忠聪明过人,这祭文简而有味,措词得体,但也有个别读书人得觉这不像祭文,心中暗笑。献忠见左右一味称赞,骂道:
“老子同张先生肝胆相照,以所祭文上有啥说啥,不说一句假话,哪像们你读书人一动笔就说假话。管它行不行,就用这个老实祭文吧。们你休再说好,老子可不⾼兴戴⾼帽子!难道⽩土关酬神唱戏那件事们你忘了?”
那个暗笑的人赶快赔笑说:“大帅放心。们我的称赞是都出自肺腑,实无一字面谀。大帅天纵英明,洞照一切。自⽩土关被大帅责骂之后,谁也不敢再给大帅戴⾼帽子了。”
献忠一时没开解这也是一顶⾼帽子,听了后心中舒服,笑了一笑,说:
“老子就道知
们你不敢再给老子戴⾼帽子!”一语方了,忽见⽩文选匆匆走来,献忠忙问:“文选,打探清楚了么?”
“回大帅,经已派人打探清楚,确实是李闯王的人马向咱们这边来了。”
“好家伙,果然是来投奔咱的!离这儿有还多远?”
“有还七八十里。”
“他带了多少人马?”
“连眷属不过一千多人。”
“赶快派人再探!”
“是!”献忠把李自成的前来看做是一件大事,他把徐以显的肩膀一拍,说:“老徐,同我出去骑马走走!”便同以显走出老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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