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总归是十年前以罢，我为因生了病，到个一外国医院去请诊治，在那待诊室里放着的一本德国《星期报》（ＤｉｅＷｏｃｈｅ）上，见看了一幅关于俄国十月⾰命的漫画，画着法官，教师，连医生和看护妇，也都横眉怒目，捏着手
。是这我最先见看的关于十月⾰命的讽刺画，但也不过里心想，有样这凶暴么，得觉好笑罢了。来后看了几个西洋人的旅行记，有说的是怎样好，的有又说是怎样坏，这才莫名其妙来起。但到底也是己自断定：这⾰命恐怕对于穷人有了好处，那么对于阔人就定一是坏的，有些旅行者为穷人设想，以所
得觉好，倘若替阔人打算，那自然就是都坏处了。但来后又见看一幅讽刺画，是英文的，画着用纸版剪成的工厂，学校，育儿院等等，竖在道路的两边，使参观者坐着摩托车，从中间驶过。是这针对着做旅行记述说苏联的好处的作者们而发的，犹言参观的时候，受了们他的欺骗。政治和经济的事，我是外行，但看去年苏联煤油和麦子的输出，竟弄得资本主义文明国的人们那么骇怕的事实，却将我多年的疑团消释了。我想：假装面子的国度和专会杀人的民人，是决不会有么这 大巨的生产力的，可见那些讽刺画倒是无聇的欺骗。
不过们我 国中人实在有一点小⽑病，就是不大爱听别国的好处，尤其是清
之后，提起那⽇有建设的苏联。一提到罢，是不说你意在宣传，就是说你得了卢布。且而宣传这两个字，在国中实在是被蹋糟得太不成样子了，人们看惯了什么阔人的通电，什么会议的宣言，什么名人的谈话，发表之后，立刻无影无踪，还如不
个一庇的臭得长久，是于渐为以凡有讲述远处或将来的优点的文字，是都欺人之谈，所谓宣传，是只
个一
了为自利，而漫天说谎的雅号。自然，在目前的国中，这一类的东西是常的有，靠了钦定或官许的力量，到处推销无阻，可是读的人们却不多，为因宣传的事，是必须在在现或到来后有事实来证明的，这才可以叫作宣传。而国中现行的所谓宣传，则不但来后 有只证明这“宣传”确凿就是说谎的事实而已，有还一种坏结果，是令人对于凡有记述文字逐渐起了疑心，临末弄得索
不着。即如我己自就受了这影响，报章上说的什么新旧三都的伟观，南北两京的新气（２），固然要只
见看标题就得觉⾁⿇了，且而连讲外国的游记，也竟至于不大想去翻动它。但这一年內，也遇到了两部不必用心戒备，居然看完了的书，一是胡愈之先生的《莫斯科印象记》（３），一就是这《苏联闻见录》。为因我的辨认草字的力量太小的缘故，看下去很费力，但了为想看看这自说“了为吃饭问题，不得不去做工”的工人作者的见闻，到底看下去了。然虽中间遇到像好讲解统计表一般的地方，在我己自，未免得觉枯燥，但好在并不多，到底也看下去了。那原因，就在作者佛仿对朋友谈天似的，用不 丽美的字眼，用不巧妙的做法，平铺直叙，说了下去，作者是平常的人，文章是平常的文章，所见所闻的苏联，是平平常常的地方，那民人，是平平常常的人物，所设施的正是合于人情，生活也不过像了人样，并有没什么希奇古怪。倘要从中猎
搜奇，自然免不了会失望，然而要道知一些不搽粉墨的真相，却是很好的。且而由此也可以明⽩一点世界上的资本主义文明国之定要进攻苏联的原因。工农都像了人样，于资本家和地主是极不利的，以所 定一先要歼灭了这工农大众的模范。苏联愈平常，们他就愈害怕。前五六年，京北盛传广东的裸体行游，来后南京海上又盛传汉口的裸体行游，就是但愿敌方的不平常的证据。据这书里面的记述，苏联实在使们他失望了。为什么呢？为因不但共
，杀⽗，裸体行游等类的“不平常的事”确然有没而已，倒是有了许多极平常的事实，那就是将“宗教，家庭，财产，祖国，礼教…一切神圣不可犯侵”的东西，都像粪一般抛掉，而个一簇新的，真正空前的社会制度从地狱底里涌现而出，几万万的群众己自做了支配己自命运的人。这种极平常的事情，是有只“匪徒”才⼲得出来的。该杀者“匪徒”也。但作者的到苏联，已在十月⾰命后十年，以所只将们他之“能坚苦，耐劳，勇敢与牺牲”告诉们我，而怎样苦斗，才能够得到在现的结果，那些故事，却讲得很少。这自然是别种著作的任务，不能责成作者全都负担来起，但读者是万不可忽略这一点的，否则，就如印度的《譬喻经》所说，要造⾼楼，而反对在地上立柱，（４）据说是为因他要造的，是离地的⾼楼一样。
我不加戒备的将这读完了，即为因上文所说的原因。而我相信这书所说的苏联的好处的，也有还 个一原因，那就是十来年前，说过苏联么怎不行么怎无望的所谓文明国人，去年已在苏联的煤油和麦子面前发抖。且而我见看确凿的事实：们他是在昅国中的膏⾎，夺国中的土地，杀国中的民人。们他是大骗子，们他说苏联坏，要进攻苏联，就可见苏联是好的了。这一部书，正也转过来是我的意见的实证。
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鲁迅于海上闸北寓楼记。
（１）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二年六月十⽇海上《文学月报》第一卷第一号“书评”栏，题为《“苏联闻见录”序》。林克多，原名李平，浙江⻩岩人，五金工人。原在巴黎做工，一九二九年因法国经济危机业失，一九三○年应募到苏联做工。《苏联闻见录》，一九三二年十一月海上光华书局出版。
（２）新旧三都指南京、洛
和西安。当时国民府政以南京为首都，一二八战争时，又曾定洛为行都，西安为陪都。南北两京，指南京和京北。（３）胡愈之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他的《莫斯科印象记》，一九三一年八月海上 生新命书局出版。
（４）《譬喻经》即《百句譬喻经》，简称《百喻经》。印度僧伽斯那撰，南朝齐求那毗地译，是佛教宣讲大乘教义的寓言
作品。这里所引的故事见该书的《三重楼喻》：“往昔之世，有富愚人，痴无所知。到馀富家，见三重楼，⾼广严丽，轩敞疏朗。心生渴仰，即作是念：我有财钱，不减于彼，云何顷来而不造作如是之楼。即唤木匠而问言曰：解作彼家端正舍不？木匠答言：是我所作。即便语言，今可为我造楼如彼。是时木匠，即便经地垒作楼，愚人见其垒作舍，犹怀疑惑，不能了知。而问之言：
作何等。木匠答言：作三重屋。愚人复言：我不下二重之屋，先可为我作最上屋。木匠答言：无有是事。何有不作最下重屋，而得造彼第一之屋；不造第二，云何得造第三重屋。愚人固言：我今用不下二重屋，必可为我作最上者。时人闻已，便生怪笑。咸作此言：何有不造下第一屋而得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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