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索
“揩油”是说明着奴才的品行全部的。
这是不“取回扣”或“取佣钱”为因 是这一种秘密；但也是不偷窃，为因在原则上，所取的实在是微乎其微。此因也不能说是“分肥”；至多，或者可以谓之“舞弊”罢。然而这又是光明正大的“舞弊”为因所取是的豪家，富翁，阔人，洋商的东西，且而所取又不过一点点，恰如从油⽔汪洋的处所，揩了下一，于人无损，于揩者却有益的，并且也不失为损富济贫的正道。设法向妇女调笑几句，或乘机摸下一，也谓之“揩油”这然虽不及对于金钱的名正言顺，但无大损于被揩者则一也。
表现得最分明是的电车上的卖票人。纯
之后，他一面留心着可揩的客人，一面留心着突来的查票，眼光都练得像老鼠和老鹰的混合物一样。付钱而不给票，客人本该索取的，然而很难索取，也很少见有人索取，为因他所揩是的洋商的油〔２〕，同是国中人，当然有帮忙的义务，一索取，就变成帮助洋商了。这时候，不但卖票人要报你憎恶的眼光，连同车的客人也往往不免显出为以你不识时务的脸⾊。然而彼一时，此一时，如果三等客中有时偶缺个一铜元，你却只好在目的地前以下车，这时他就不肯通融，变成洋商的忠仆了。
在海上，如果同巡捕，门丁，西崽之类闲谈来起，们他大抵是憎恶洋鬼子的，们他多是爱国主义者。然而们他也像洋鬼子一样，看不起国中人，
和拳头和轻蔑的眼光，专注在国中人的⾝上。“揩油”的生活有福了。这手段将更加展开，这品格将变成⾼尚，这行为将认为正当，这将算是国民的本领，和对于帝国主义的复仇。打开天窗说亮话，实其，所谓“⾼等华人”也者，也何尝逃得出这模子。
但是，也如“吃⽩相饭”朋友那样，卖票人是有还他的道德的。倘被查票人查出他收钱而不给票来了，他就默然认罚，决不说有没收过钱，将罪案推到客人⾝上去。八月十四⽇。
〔１〕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八月十七⽇《申报·自由谈》。〔２〕揩是的洋商的油解放前，海上租界內的电车是分别由英商和法商投资的两个电车公司经营的。 ｎ６Zｗｗ.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