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
昂的人说“世道浇漓，人心不古，国粹将亡，此吾所为仰天扼腕切齿三叹息者也！”我初听这话，也曾大吃一惊；来后翻翻旧书，偶然见看《史记》《赵世家》〔２〕里面记着公子成反对主⽗改胡服〔３〕的一段话：
“臣闻国中者，盖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今王舍此而袭远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而佛学者，离国中，故臣愿王图之也。”
这是不与在现阻抑⾰新的人的话，丝毫无异么？来后又在《北史》〔４〕里见看记周静帝的司马后的话：“后
尤妒忌，后宮莫敢进御。尉迟迥女孙有美⾊，先在宮中，帝于仁寿宮见而悦之，因得幸。后伺帝听朝，
杀之。上大怒，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山⾕间三十余里；⾼颎杨素等追及，扣马谏，帝太息曰，‘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这又是不与在现信口主张自由和反对自由的人，对于自由所下的解释，丝毫无异么？别的例证，想必还多，我见闻狭隘，不能多举了。但即此看来，已可见然虽经过了这许多年，意见是还一样。在现的人心，实在古得很呢。
国中人倘能努力再古一点，也未必不能有古到三皇五帝〔５〕前以的希望，惜可时时遇着新嘲流新空气
着，有没工夫了。在现存的旧民族中，最合国中式理想的，总要推锡兰岛的Ｖｅｄｄａ族〔６〕。们他和外界毫无
涉，也不受别民族的影响，是还原始的状态，真不愧所谓“羲皇上人”〔７〕。但听说们他人口年年减少，在现快要有没了：这实在是一件万分惜可的事。
KK
〔１〕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九年五月《新青年》第六卷第五号，署名唐俟。
〔２〕《史记》汉代司马迁著，一百三十卷。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世家，是该书中传记的一体，主要记叙王侯的事迹。〔３〕公子成反对主⽗改胡服主⽗即战国时赵国国君武灵王。公元前三○七年（赵武灵王十九年），他推行军事改⾰，改穿匈奴族服装，学习骑
。这一措施，曾遭到公子成的反对。〔４〕《北史》唐代李延寿撰，一百卷。记载我国南北朝时代北方家国魏、齐、周和隋的历史。这里所引的应为隋文帝独孤后的事，见该书卷十四《后妃列传》。〔５〕三皇五帝我国传说的中上古帝王。一般以燧人、伏羲、神农为三皇，⻩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为五帝。〔６〕Ｖｅｄｄａ族味达族，锡兰岛上的个一种族，们他住在山林里，大都过着狩猎生活。
〔７〕羲皇上人指伏羲氏（羲皇）前以的人。晋代陶潜《与子俨等疏》：“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原意是指想像的中上古时代过着闲适生活的人们。这里引用，是就所谓“羲皇上人”的原始的次态说的。 n6ＺwW.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