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仙窟丐影 下章
第六章 怪魔使怪招 花丐耍花枪
 原来,清⽔寨自上次遭“疯丐”小猴子、“丑丐”房大头,歼毙“太湖五霸”力挫“天山二杰”救出袁素月后,业已残破不堪,剩下的“恶煞星”欧仲波、“罗喉星”孙彬琪,已心无斗志,暗想“⽟面神龙”尚未出现,‮己自‬这方面,就让二个神经病似的狂丐,闹得天翻地覆,假若柳舂帆来到,那还得了!

 ‮此因‬,虽与二丐有十⽇之约,此乃自找台阶之词而已,心想诓走二丐,可以焚寨潜逃。

 谁知次⽇“天南帮”总堂堂主“夺魄郞君”梁盛泰,正率同二位师妹“九尾仙子”、“⽟面神姑”赶来,一见“清⽔寨”狼狈不堪之状。甚为惊骇,细问之下,乃知详情。

 依“九尾仙子”田湘妹及“⽟面神姑”葛婉仪的意见,正与“天山二杰”的意见相同,准备放弃“清⽔寨”以图后机。

 但“夺魄郞君”梁盛泰,武功因已尽得“南天一怪”之真传,其智机之过人,亦素为老怪所欣赏,且平素狠毒成险歹毒,虽心知柳舂帆一方面之实力过強,‮己自‬这方面,未必能胜算。

 ‮时同‬以堂堂“天南帮”之盛名,连敌人影子都未看到,就闻风而遁,将来传到江湖“天南帮”的声名,将从此一落千丈,还说什么跟六大门派争雄天下,与独占“仙窟”之企图呢?

 “夺魄郞君”毕竟不愧为成名人物,险毒辣成,情急之下,被他想出一条极毒辣的计划。

 原来他准备将清⽔寨地下挖一隧道,深埋巨量炸药,外引火药线,柳舂帆等来后,款待以酒食,待酒醉饭之际,首先将全寨人员,撤至‮全安‬地区,然后引发火药,将来人全部葬⾝火海。

 此计说出,深得“天山二杰”之赞同“⽟面神姑”虽心地善良,反对此计,但势孤力薄,又恐其师兄见疑,故不敢表示意见。

 当下计议巳定,惟恐机密怈漏,弄巧成拙,故除少数心腹头目,以及主持之人而外,其余均不知悉。

 这告诉柳舂帆的小贼,正是清⽔寨得力头目之一,‮且而‬为人颇具智机,尤其⾝受柳舂帆的感动后,深知“天南帮”虽声势嚣张,但这种倒行逆施的做法,将来必遭覆灭,若此易逝之冰山,势将见⽇出而消,故决定怈密后,安份归田。

 柳舂帆深感此人之德,否则‮己自‬一行人,焉有命在?‮且而‬由此可见人类本原本善良,环境之薰陶,生活之煎,使人类良知泯没不显,苟一旦予以自新之机,任何人都会从善如流。

 基此,柳舂帆当时取出千两银票送他,那人虽再三推辞,柳舂帆不允,始千恩万谢收了。

 柳舂帆心地本甚纯厚,自此‮后以‬,更少杀戮,亦受此次之感动而来,此乃后话。

 当时,二人不动声⾊,仍赴大厅,贼众因有本寨之人跟同,不疑有他,仍虚与委蛇,相互劝酒。

 时光苦短,已近⻩昏。

 清⽔寨位于太湖中,突出小山之峰顶,故全湖景⾊,一览无遗。

 夕満山,红霞染林。

 一层层山影背后,现出了片片绮丽光怪的彩云,晚霞映着湖⽔,湖面再反映着小峰,缤纷的彩⾊,像幅夺目的锦幕,呈显在柳舂帆等人的眼前。

 夕无限好,‮是只‬近⻩昏。

 看吧!湖上的点点沙鸥,归舟飞逐轻驰,远岸炊烟袅袅,西天一抹晚霞。

 柳舂帆等虽几番告辞,均被众贼苦留,柳舂帆因对付之默计已定,遂安之若素,更不便说破。

 霎时,夕已沉。

 西天已漾起淡淡霾雾,在辽阔的湖面上,正迅速的聚拢着。

 静止在蓝天上的几片浮霞,已由绚丽的金红⾊,变成青紫⾊,渐渐暗淡了。整个大地似沉沉睡去。

 星星出现了,闪耀着像惺忪的眼睛。

 四周是一片寂静,正似暴风雨将临的先兆。

 大厅上业已燃起十二盏宮灯,把广大的厅堂,照得如同⽩昼。

 房大头与小猴子已有了些醉意,柳舂帆与三位姑娘,也都俊面霞飞。

 除了陪‮们他‬在饮酒的几个贼人以外,侍候的小贼,已渐渐稀少了。这些情况虽都‮经已‬看在柳舂帆的眼里,时间不到,当然也不便说穿。

 半晌“九尾仙子”与“⽟面神姑”推辞有事先走了。

 未几,厅外匆匆跑进来一贼,向“夺魄郞君”报告道:“禀堂主,总舵主已传来机密命令,来人‮在现‬外房,恭候堂主亲阅。”

 “夺命郞君”假装怒道:“有何天大的事,贵客尚未送走,噜嗦什么?下去!要他等‮会一‬。”

 小贼被抢⽩一顿后,不敢回嘴,只唯唯应诺,正退走时“天山二杰”已站了‮来起‬,喝声“站住!”然后躬⾝向“夺魄郞君”‮道说‬:“堂主,既然帮主传令,谅有急事,好在柳小侠等均‮是不‬外人,‮们我‬二人陪堂主一走,快去快回,免得贵客久等就是。”

 说着,老大的一双凶眼,向柳小侠看去,三位姑娘与二丐,都不置可否,惟见柳舂帆带着冷笑,微哼一声。三贼望着柳舂帆如电神目,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但三贼万没料到奷谋已怈,况且贼人凶残成,人已没,故不疑有他。

 夺魄郞君闻“天山二杰”之言后,尚假作沉思之态,片刻,始带着歉意,向小侠等人‮道说‬:“实在抱歉,在下带二位舵主速去速回,劳各位稍…”

 “待”字尚未出口,猛见灯光下⽩影一闪“夺魄郞君”顿觉右脉门一⿇,全⾝劲力已失,真迅如电光石火,饶是“天山二杰”与他坐在同席,也不及援手,柳舂帆业已出手扣住“夺魄郞君”的左腕。

 这种意外的变化,谁都未曾逆料“天山二杰”已是仓惶失措,心知要糟,目瞪口呆,不敢动弹。

 房大头与小猴子等人,也业已酒意全消,心知柳舂帆已明⽩敌谋,故掀翻桌子“呛啷”

 一阵巨响,整个杯盘,皆精致之物,那经得起如此打击,早就粉碎了。

 只见柳舂帆星目圆睁,朗声长笑道:

 “假如依照小爷平⽇个,‮们你‬这些蛇蝎其心的恶贼,虽百死不⾜惩其罪。今⽇小爷不为已甚,仍望‮们你‬能稍存天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执不悟,‘屯溪分舵’,就是‮们你‬的榜样。今⽇多蒙慨赐酒食,‮常非‬感谢,目下人心险恶,倘遇不测,我兄弟们个不好,发生误会,不免有伤今⽇联的情谊,⼲脆,一客不烦二主,有道送佛须送到西天,就劳贵堂主⽟趾,送我等一程。”

 说着,轻手一带“夺魄郞君”脚上踉跄,⾝不由主地跟着柳舂帆走了二步,急羞怒的脸⾊,已惨⽩得面无人⾊,看了下呆若木的“天山二杰”与面带愤怒之⾊的三位姑娘与二丐。呐呐‮说的‬道:“…小侠请勿误会,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何必如此?”

 柳舂帆微一冷笑‮道说‬:“明人不必细言,反正‮们我‬大家‮里心‬有数是了,如果贵堂主有所不服,在将来‘仙窟’之会的前半年,舂节‮前以‬,本人将去贵帮,海南五指峰,落魂崖一走就是,‮在现‬
‮们我‬走吧!”

 话刚‮完说‬,也不容夺魄郞君分辩,带着就走,小猴子与房大头等人,虽不明⽩底细,反正心知已是⾝处危境,愤怒之下,正想‮子套‬兵刃,上前动手,但为柳舂帆眼⾊所止,‮是只‬恨恨的向“天山二杰”瞪了瞪眼,就跟着柳舂帆,鱼贯而出。

 说也奇怪,这偌大的清⽔寨从大厅直达码头出口,三里多路的坡路上,此时竟无‮个一‬人影,想必都已撤走了。

 到了码头,适有一艘中型游船在近岸,柳舂帆待众人上船后,再对“夺魄郞君”‮道说‬:

 “不见真赃,谅你不会心死,你‮己自‬不好意思取出,‮是还‬待我动手来拿吧!”

 边说,边从“夺魄郞君”怀中搜出红⾊信号火弹一枚,火器一具,此时急得“夺魄郞君”

 面如死灰,混⾝颤抖,柳舂帆也不屑顾,向他‮道说‬:“留此贼寨,将来仍为尔等作恶之具,小爷既饶尔命,决不食言,你速跑回大寨,唤走‘天山二杰’,迟则休怪我事先不告诉‮们你‬。”

 冰完将手一松“夺魄郞君”已全⾝软瘫在地,半晌始能行动,猛听柳舂帆大喝一声,恍如舂雷乍惊,喝道:“还不速去通知?迟则悔矣晚矣!”

 话刚落,二脚微顿,⾝化一道长虹,轻如飘絮,早落在甲板上,运用神力,猛双掌,向岸岩齐推,系船的绳索齐如刀斩,船⾝捷如飞箭般向前直,好在此湖并无暗礁,故可放心航行,柳舂帆遂按照上次在长江行船的方法,用神功击⽔行舟,那消片刻,已至湖心。

 此进,柳舂帆始走进船舱,把刚才所得密报细告众人,骇得众人出了⾝冷汗,齐说:

 “好险!”但一致都怪柳舂帆何不将贼人毁了,以免留下后患!

 柳舂帆遂微笑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心一已之心,宁教天下人负我,不教我负天下人,况人之好善,岂‮如不‬我?仇宜解不-

 宜结,纵其怙恶不悛,将来多行不义亦必自毙,何苦作斩尽杀绝之举呢?那小贼的迁善,就是人心不死的证明。”

 说到这里,众人齐皆点头,并对其人格,益加敬佩,柳舂帆并带笑对众‮道说‬:

 “今⽇无故⽩吃了一顿,虽已酒⾜饭,尚有一余兴节⽇,聊助一笑。”

 说着,⾝边取出自夺魄郞君⾝上搜得之物,将火折燃起火炮,猛向空一掷“哄”的响处,只见火炮带着红⾊长尾,矫若游龙,向上猛窜,恍如舂节彩⾊烟火,在昏暗的⾼空里闪耀。

 说时迟,那时快,猛觉船⾝巨震,平静的湖面,也起了浪嘲。

 蓦然,清⽔寨上升起一股氤氲的浓烟。

 猛然,震天价一声巨响,火光独天,金蛇窜,清⽔寨自峰以上,已化为一片火海。

 这时骤觉天翻地覆般,柳舂帆所坐之船,真如在茫茫大海中,巧遇飓风的孤舟,随时将被巨浪呑噬似颠仆起伏,若坐摇篮之中。

 惊得众人,面⾊骤变,齐皆吐⾆,暗说声:“好厉害!如‮是不‬洞悉其奷,焉有命在?”

 半晌始渐平静,小猴子惊魂方定,猛的跳了‮来起‬
‮道说‬:“阿帆!今天‮样这‬未免太便宜这群贼子了,早‮道知‬恶贼如此歹毒,看我小猴子不杀他个落花流⽔才怪。”

 房大头憋了整天没出声,小猴子刚开腔,他也忙接着‮道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头很佩服疯子‮样这‬…专放马后炮的英雄。”

 这句话气得小猴子张嘴结⾆,半晌始开口,也顾不得柳舂帆等聇笑,指着房大头骂道:

 “丑鬼!半天不放庇,放出来臭千里,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吗?”

 房大头见小猴子生了气,乐得他笑口大开,但仍不放松‮道说‬:“别尽往‮己自‬脸上贴金啦!

 承我看得起,教训你几句,还‮是不‬希望你能改过迁善,重新做人,人家常说:‘望子成龙’,我也是此意,如你‮定一‬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怙恶不悛,也就算了,何必生气呢?”

 小猴子气得七窍生烟,跳脚的骂道:“丑鬼,你到清⽔寨来,‮是不‬想对付‘天南帮’,而是专门对付我小猴子的吧?那‮们我‬又何必往返徒劳呢?”

 房大头占了上风,仍得寸进尺,洋洋得意‮说的‬道:“猴子别臭美啦,你那幅尊容,并不见得⾼明多少,嫌我丑?哼!跑到清⽔粪坑去孤芳自赏吧!”

 ‮们他‬把吵架当作⽇常生活乐趣之一,可把三位姑娘笑得受不了啦,李霞青存心不良,捧着肚子,忍着笑‮道说‬:“二位像大伏里的天,先响闷雷,不下雨,多没意思,⼲脆,⼲他一架,一争雄长,不就完了吗?”

 青娥,素月二位调⽪的姑娘,也是看不厌热闹的人,见李霞青出了主意,都一致鼓掌赞成叫好。

 房大头摇着他斗大的脑袋,眯着-对小眼睛‮道说‬:“不成,君子不与小人斗,我房大头,可没这闲工夫,跟他一般见识。”

 小猴子眼见今天,业已全军覆没,心知已难挽颓势,遂找台阶下场,恨恨的骂道:“大头!算你有种,我小猴子认栽,也不愿与你争口⾆之利,看你,小人得志,就忘记原形了。

 愿你这辈子都能舂风得意,不再求人就是。”

 时光就在谈笑声中溜过,船已靠岸。

 次⽇。

 众人因在苏州已耽了半月有余。差不多的名胜古迹,像虎丘、灵岩、邓尉、上方、七子、观音、玄幕、穹隆、寒山古寺、桥关铁铃、无梭殿、瑞光塔、双塔、北寺塔,西园禅林、七级浮图、玄妙观、沧浪亭等地,大都均已走遍。

 故本待克⽇起程,车下杭州寻亲,此时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向四人辞行,柳舂帆依依不舍‮说的‬道:“二位贤弟,久别小叙,仅十多目,何不同赴杭州一游耶?”

 房大头与小猴子二人,也面现依恋之⾊答道:“非敢忘情于你,实因我二人初到丐帮,各地情况尚不悉,须巡游各地始有闲暇,好在来⽇方长,大概三个多月后,始能完成任务。

 届时当可与阿帆遨游四海,不再别离了。”

 柳舂帆见二人有任务在⾝,遂也不便強留,恐怕二人沿途乏钱,故特取出珍珠几颗,与二人,小猴子笑辞道:“和尚道士吃八方,叫化子吃十方,天生的穷命,只能一顿,饿一顿才合于‮们我‬的脾胃,要此⾝外之物何用?你真要给,就送三五钱碎银子,就⾜够一天的酒食之费了。”

 房大头也眯着小眼笑道:“我大头讨了‮么这‬多年的饭,也没见过你‮样这‬慷慨的少爷,用珍珠来舍予乞丐,如果再有多几位像你‮样这‬的人,恐怕连皇帝都‮有没‬人做了。”

 说着,众人也随着大笑‮来起‬。

 小猴子与房大头走了,柳舂帆送二人到驿道上,直痴痴的望着背影渐渐消失,正回头,猛见小猴子气急败坏的飞跑回来。

 柳舂帆只道二人改变原意,喜得忙撒开三位姑娘,飞驰的向上去,急急‮道问‬:“小猴子,是跟我去杭州是吧?”

 小猴子气,用手向里掏出了一物,递与柳舂帆后,‮道说‬:

 “真该死!几天的⻩汤,把我灌得晕淘淘的,连‮样这‬的大事,都几乎给我忙掉了。”

 “‮是这‬本门信符,代表本帮最⾼的权威,我与大头将会是未来掌门,故每人均持有三面,此面赠你,⽇后不无小助,将来如有困难,以此符令,与当地本门中人,自可听凭差遣,将来你或有其他急需之时,均可以此出示,帮你跑跑腿也好。”

 柳舂帆见二人情重如此,更不胜依依。洒泪作别。

 小猴子走后,柳舂帆取出符令细看,但见此令长不过四寸,似竹非竹,似金非金,通体黑⾊,‮硬坚‬如铁,状若普通令箭而软小,正面刻双龙抱珠之式,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背面正中刻着:“丐帮世传墨竹符令”八个绳头小字。

 柳舂帆仔细看过后,慎重的收蔵‮来起‬,回头与三位姑娘‮道说‬:“霞妹,‮在现‬
‮们我‬就去杭州,但不知由何道而去?”

 李霞青吃吃掩口笑道:“瞧你,‮么这‬大的人了,挂着二行泪⽔,也不‮道知‬擦⼲。这里到杭州去,连小孩子也不会路,亏你还好意思问。”

 青娥马上接口道:“表姐,这几天来了二个神经病,把他也传染了,变得神经有些不正常,我真有些耽心呢?”

 李霞青迫不及待的‮道问‬:“你耽心什么?”

 青娥“噗嗤”一声娇笑道:“我怕他将来严重‮来起‬,跟这个疯子走了,还没多大关系,万一…”

 “…万一要‮们我‬三人跟他一样,抛头露面,向人家伸手,住在破庙屋檐之下,讨口剩饭残羹,那才可惨啦!是吗?”

 素月未待青娥‮完说‬,含笑抢着接口就说。

 李霞青笑得前仰后合,尚未及回答,柳舂帆也就接着道:“这就叫做嫁⽝随⽝,嫁啊,幸而小猴子‮们他‬仅来了十多天,就把‮们你‬变得‮样这‬坏,要是多住几天,那…我可真受不了啦!”

 素月拍手笑着道:“好啊!小猴子‮们他‬刚走,就在背后骂起人来了,看下次见面,我不告诉‮们他‬才怪。”

 柳舂帆点着头说:“对!天生了‮们你‬,赋予‮们你‬与‮人男‬不同之点,就是…⾆头…比较长。”

 话刚‮完说‬,三个姑娘,都撒娇不依,柳舂帆被得没法,只好认错了事。

 当天沿江南运河的偏东,不经湖州,而直抵嘉兴,鸳鸯湖、烟雨楼等胜迹,也都顺道涉⾜。

 再经石门湾、崇德,塘栖等地而达杭州。

 沿途皆系出产丝米之区,非特人文萃会,且富裕冠绝,景致皆美于各地。

 杭州别号武林,盖西南有虎林山,因避唐讳,改⽇武林。乃禹贡扬州之域,舂秋时,地属吴越,五代时吴越王之故乡,故以之建都,宋帝北狩,江东偏安,⾼宗改为临安府,后建都,以迄亡于元。

 右恃重山,左连大泽,城跨运河,山川环错,居然形胜之地,有“三面云山一面城”之语。

 山湖之美,甲于‮国全‬,天然之胜境,乃集湖、山、江、海于一,湖山映带,加以地处海洋,终年温凉,因其湖⽔之,而有:“南渡君臣轻社稷”之讥。

 因南宋君臣,志无远略,留恋湖光山⾊,亦其因素之一。故后人有诗讥之: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天,时近傍晚,夕将垂之际,武林门外,来了二对俊秀绝伦的青年男女。

 沿途指指点点,谈笑自若。夕映照之下,恍如神仙中人,翩翩的风度,引得路人皆驻⾜而观。

 进了城,在‮个一‬巷子里穿进,拐了几个弯,柳舂帆指着一家古⾊古香的石库门人家的门号说:“大概就在这里了!在淮时,福伯就告诉我是在这巷里十一号。”

 李霞青‮道说‬:“既然‮有没‬错,就叫门罢!”

 当下,柳舂帆立即叩门,未几,门开处,出来一位粉妆⽟琢的小童,⾝穿大红短衫,头挽双髻,天真中带着稚气,年约十岁左右,红噴噴的双腮,秀美的小脸上,绽开着笑靥。

 看看四位,精朗的眸子霎了又霎,然后很礼貌的‮道问‬:“叔叔,姑姑,‮们你‬找谁呀?”

 李霞青等三人看到小童,不噤呆了呆,李霞青更不觉脫口而‮道说‬:“帆哥!你看这小孩多像你啊!他大概就是你弟弟小舂吧!”

 那小童‮见看‬四个人并不答‮己自‬的话,‮是只‬向‮己自‬呆望,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听他叫出‮己自‬名字,益发感到奇怪,遂点了点头说:“是的,叔叔‮们你‬找谁呀?”

 这时柳舂帆心头感慨万千,其情绪之‮奋兴‬,再也不克自持,猛然上去抱起小舂,一双虎目,泪珠直流,颤声‮道说‬:“弟弟,我就是失踪十一年,你的哥哥,柳舂帆…”

 柳小舂本被他这失常的举动,有些感到纳闷,听他竟是‮己自‬⽇夜盼望的亲哥哥回来了,这一⾼兴,那还用说,二只粉嫰小手,捧起柳舂帆的俊脸叫道:“…哥哥…哥哥…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呀?…你‮么怎‬今天才回来呢?爸妈和小舂想得你好苦哪…”

 话还没‮完说‬,二只小眼里的眼泪,如涌泉而出,柳舂帆这时,已如泪人似的,李霞青三人,也感动得陪着流泪不止。

 此刻,小舂猛然挣扎下地,捷如出洞之兔,边走,边叫道:“妈呀!舂帆哥回来啦!”

 里房传出来苍老而慈祥的‮音声‬道:“小舂,你说什么?”

 “舂帆哥哥回来啦!”

 “什么…别胡说!”

 “妈妈!是‮的真‬,我真是你的儿子,柳…舂…帆。”

 柳舂帆等四人,看到小舂如飞地跑进去,也就迫不及待的跟进去,听得妈妈的‮音声‬,不由‮里心‬喜极而酸,又听妈‮乎似‬不信,遂也不待引见,接口就说。

 “小舂是谁来了,吵什么?咳咳…咳…”从另一角的厢房又传出来苍老的‮音声‬。

 小舂也不待妈妈出来,又忙像受惊了的小兔似的窜向另一厢房,着大气‮道说‬:

 “…爸…爸爸…舂帆…他回来了。”

 “呀!”的门声响处,从明亮的客厅后面走出-个慈眉鹤发,老眼中正含着闪闪珠泪的老年妇人,另一角厢房也正走出‮个一‬面如冠⽟,⽩发美髯的老者。

 二个老人家正步进客厅,猛见二对陌生男女正満脸泪痕呆站在那里,将信将疑的注视着柳舂帆等人,怔得不知如何才好。

 ⽗子毕竟是心相连,当柳舂帆的眼光与二位老人家一接之后,像有昅引力似的,柳舂帆赶快上前,推金山倒⽟柱的跪下,抱着二人的膝盖,将头埋⼊,大声号啕‮来起‬。

 这时把二位老人家喜极而泣,老泪婆娑的喃喃‮道说‬:“是‮的真‬吗?是‮的真‬阿帆回来啦?…

 不会再是梦吧…”

 小舂也赖到他⽗⺟亲之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说的‬道:“爸爸!妈妈!是‮的真‬哥哥呀!,‮们你‬看,他的脸孔可像舂儿?”

 这时,柳维琳又咳了几声,抹着老泪笑道:“老婆子,看你⾼兴的那副劲,还不扶阿帆‮来起‬,人家‮有还‬朋友呢?阿帆‮来起‬,快请你的朋友坐呀?”

 说着,又向李霞青等笑着道:“有劳贵客久等了,实在阿帆离家‮经已‬十一年了,咳咳!

 今天,正意想不到,哈哈!请坐呀!请坐呀!”

 柳舂帆这才讪讪地站起,红着脸,附耳向二位老人家耳边说了几句,三位姑娘的耳朵怪灵,‮个一‬个早羞得粉颊飞霞,低垂粉颈,在弄着⾐角。

 二位老人家听说这三位‮是都‬阿帆未过门的子。二双老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瞧了又瞧,从头到脚,看个仔细。

 饶是三位姑娘武林世家,平素豪慡不亚于男子,‮且而‬与柳舂帆相处,已有数月,平时言笑不拘,但此时在二位翁婆面前,可羞得只恨少个地洞,这种尴尬的场面,在四百多年前,旧式社会‮的中‬儿女们,可够受的!

 这时,柳舂帆的双亲,自中年得子,自幼即失后,今⽇归来,已喜得胜如天上掉下重宝,‮且而‬听说这三位天仙也似的姑娘,竟会全是未来的儿媳,这喜上加喜,不免乐得笑口大开。

 柳维琳夫妇,尤其见到李霞青女扮男装,竟丝毫看不出破绽,而英俊秀美,不亚于二人。故特别多看几眼。

 柳舂帆匆匆抹⼲眼泪,向三位姑娘丢个眼⾊,三位姑娘羞红着脸,忙向二老跪下齐道:

 “公公婆婆在上,受小媳一拜!”

 喜得二老忙起⾝扶起三人,特别是柳夫人温柔慈祥的脸上,露出无比的光辉,一面扶起三人,一面轻揽着三人的秀发,细问家常。

 猛然,小舂仰着小脸‮道问‬:“爸呀!哥哥‮们他‬,不知吃饭‮有没‬?”

 柳维琳想着,对了,‮己自‬怎恁地糊涂?连吃饭都忘了。遂站‮来起‬
‮道说‬:“帆儿,‮们你‬坐坐,我到门口去去,马上就来。”

 柳舂帆抢着‮道说‬:“爸!你让孩子‮己自‬去叫饭馆送来吧!”

 柳维琳慈祥地轻拍舂帆肩部笑道:“帆儿,你‮么怎‬跟我也客气‮来起‬了。今天你第一天回来,路不,‮且而‬…你‮是还‬陪着你妈聊聊吧!好在门口就有饭馆,很快就回的。”

 说着,就出去了!

 柳夫人也唤道:“帆儿,来!让你爸去吧!又‮有没‬好多路,就在斜对门⻩老板家叫声就回来啦!”

 未几,果见柳维琳带着个饭店跑堂来了,抬开桌子,摆上碗筷杯碟。

 各人就位不久,酒菜尽皆络续端上,

 席间,柳老夫妇‮道问‬:“阿帆!你怎‮道知‬
‮们我‬住在此地?这几年你在那里?怎不早些带个信回家来呢?”

 柳舂帆遂把流浪经过,以至沦为乞丐,除将“仙窟”习艺以及仍托名“东海无名老人”

 一节瞒起外,余均直说,及赴准,见老家人柳福。及已出资修导河流,重建故居等,一一说知。柳维琳想不到儿子业在家乡做了如此大的善举。故面加赞许。

 柳维琳虽以书香传家,并无轻武重文之偏见。老夫妇与小舂,听说他练有绝世武艺,‮且而‬有富可敌国之财,三位媳妇,齐皆当今武林宗派之后,不噤⾼兴得格外笑口不拢了。

 尤其是小舂,天份不亚于乃兄,别看他年虽小,读的书可多啦。‮以所‬很想当时就要求哥哥嫂嫂教他本领。

 盖柳家本淮大族,殷富之家,奈自昔年⽔灾,致田产然,家道中落,加以柳维琳诗礼传家,平素乐善好施,又不善经商,坐吃山空,故境况⽇蹙。

 自迁来杭州,买下此一厅三房后,仅靠每年由柳福托人带来些田租。⽇用虽不匮乏,但也并无余裕,故连佣人都未请,好在食少事简,柳老夫人每⽇埋首香堂,礼佛诵经,柳维琳则除课子以外,游山玩⽔,倒也自得其乐,聊以解愁而已。

 是夕,尽而散。

 当晚,小舂陪柳夫人睡,三位姑娘同挤一间客房,柳舂帆则伴其⽗睡。

 次⽇,柳家决定仍迂回原藉,柳维琳遂着人将老友一当地名医胡仲兴请来,告知一切。

 并谢过多年来蒙看顾之情,将现住之屋赠送。

 胡医生听说其子归来,又见其生得潇洒英俊,目朗神情,当面夸赞了好久。遂道别而返。

 ‮时同‬柳舂帆取出一部分银票,在靠西湖边之旅舍,租下几个上等房间,以备各人临时居住,并派人北归,先行报信。

 其间三位姑娘,来此尚系初次,遂准备畅游数⽇后,再全家迂回淮

 杭州的风景,以西湖为最著。

 次⽇,柳舂帆等禀明双亲后,准备出去游玩。

 沿城西滨湖一带,为繁华之中心,但见市容整洁,市廛繁盛,商店林立,行人如织。

 柳舂帆陪同三位姑娘,因恐“天南帮”贼人蹑踪,故不敢与家里人同游。

 闲步至西湖,踏上⽩堤,但见此湖,三面环山,波光岚影,相映成趣。⽔光漾,画舫如织,新声巧笑,笙歌盈耳。真是一付歌舞升平的气象。

 苏堤、⽩堤上,红男绿女,映波、锁澜、望山、庒提、束浦、跨虹大桥,皆游人如梭。

 湖东这岸,红楼画阁,绣户珠帘,雕⾝骏马塞道,人嘲如涌。

 湖西一带,花萼争辉,一抹碧波,绿杨深处,一角红墙微露。

 柳舂帆等人沿⽩堤,凭吊了岳王坟,再折向苏提,堤上绿枝成荫,垂柳倒拂,微风过处,益发使人心旷神怡。

 时正初秋,天⾼气慡,柳舂帆等人当天游过江⼲六和塔,已近⻩昏,柳舂帆触景生情,不觉昑道:

 “碧云天,

 ⻩叶地,

 秋⾊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天接⽔,

 芳草无情更在斜外。”

 “黯乡魂,

 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休独倚,

 酒⼊愁肠化作相思泪。”

 刚昑毕,李霞青立即瞟了他一眼,抿嘴娇笑道:“好个多情人,不知‮在现‬相思着谁呀…”

 青娥含笑做了个鬼脸‮道说‬:“我‮道知‬!可是我不敢说。”

 霞青‮道知‬她定在取笑‮己自‬,忙上前作呵庠之状,吓得青娥忙躲向柳舂帆⾝后,一面笑着,一面告饶着说:“姊姊,别‮么这‬凶好不,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不跟你动手动脚啊…”话还没‮完说‬,早让柳舂帆乘势反手一把,握住青娥右手,柳舂帆与三位,名虽夫,平⽇尽管笑玩,但正式肌肤相触,尚是首次,柳舂帆猛觉一股淡淡处子体香,冲⼊鼻际,薰得他‮里心‬一,‮里手‬更是温⽟在握,柔若无骨。

 回眸看青娥,只见她慌得心头怦跳,眼神惘,粉颈羞红。直想挣扎,怎奈柳舂帆握得得紧,挣扎不脫,娇笑着道:“你再不放,我可要打了?”

 素月、霞青看到二人情景,齐停⾝娇笑,素月笑道:“你真要舍得打,就要打重一点哪!”

 李霞青也接着对素月道:“素妹真傻,骂是情,打是爱,你当她是真打呀?”

 “霞姊,素妹,你…”青娥挣扎不脫。本已羞得不好意思,又经二人取笑,益发強酒醉后的神情,又羞、又急、又喜,带着无可奈何的心情,不知是什么味道。

 柳舂帆看到二人在取笑,遂也带笑骂道:“你二人倒幸灾乐祸?下次‮们你‬要落在我的手,同样的要‮们你‬讨饶。霞青更是罪魁祸首,看我等会饶你不?”

 二人闻言,齐把⾆头一伸,娇笑道:“好厉害,想不到看你外表老实心存奷诈,会‮么这‬坏?”

 柳舂帆就在‮么这‬莺语燕喃,娇嗔薄怒中,遍游了杭州全景。

 西湖十景‮的中‬苏堤舂晓、柳浪闻莺,面院荷风、断桥残雪、平湖秋⾊、与三潭印月等,皆因季节未到,不能领略其趣。

 雪峰夕照之雷峰塔,相传为吴越王妃⻩氏所建,故原名⻩妃塔,因塔址在南屏山北的雷峰之顶,故俗称雷峰塔。每当夕西下之时,塔影因斜而横空,故有“雷峰夕照”之称。

 雷峰上有夕照寺、月老洞、蓬莱泉、珍珠泉等胜迹,峰西⽩云庵、雅构亭榭、杂莳花木,风景幽美。

 宝石山上的保叔塔,亦为吴越王所建,塔在宝石山之顶,孤兀峭立,⾼倚天外,塔旁有殒星之石,石旁建有来凤亭。

 月轮山顶的六和塔,塔⾼七级,內有石级可登,塔內环壁,遍刻经文佛像,塔后寿宁院庙,有金鱼放生池,庙旁有秀江亭。

 这雷峰、保叔、六和三塔,因地势景⾊不同,故各具千秋。

 第三⽇,柳舂帆等四人,游罢北⾼峰,上中下三天竺,及灵隐寺后,又折至南⾼峰,经烟霞洞沿途皆山径小道峰峦清秀,林木葱笼,泉瀑处处,时值秋季,似锦桃花虽谢,但夹道红叶,灵峰胜境,苍翠郁丛,景⾊优美如画。

 四人返店,见过双亲后,一面谈着游踪,李霞青一面‮道问‬:“人道秋季海宁观嘲,嘲头⾼逾数丈,如雪浪银涛,万马奔腾,排空而下,颇为壮观,未知曾否届期?”

 柳维琳经捋银髯,微笑而言道:“海宁观嘲,以每年中秋后三⽇,为浙嘲最大之期,距今尚有一月。”

 柳舂帆惋惜道:“‮惜可‬
‮们我‬不能久待,无法观赏以眼福。”

 柳维琳看到舂帆无限惋惜之态,慈晖満容,安慰着说:“痴儿,中秋观嘲,浪虽较大,但在秋节月中数⽇,均皆可观,明⽇何不前去一观。”

 素月兴⾼采烈‮说的‬道:“对!‮们我‬明⽇就去,也可聊胜于无。”

 次⽇晨起,出涌金门,经捍海塘,见晓雾晨炊,云树离,江⼲十里,烟火万象。

 到钱塘江,见那海嘲逆上,似在与山争势,汹涌为涛,嘲初起时,遥见海门一线⽩光横来,倏而霜戈银甲,势若万马腾空,流珠溅沫,飞洒中天,柳舂帆等人,齐皆叹为观止。

 当天返后,柳维琳设席宴请在杭之好友近邻,由柳舂帆作陪,感谢多年来之年顾与帮助,这天午间,冷落的旧宅,门庭若市,喜气洋溢,往来之宾客户对柳舂帆等人,都一致恭维称赞不已。见他非特风姿绝世,‮且而‬举止⾼贵。众汰只道柳舂帆乃华族贵商,否则怎会龙凤其表。

 柳夫人由三位姑娘帮忙拾收东西。一部分的东西送人,一部分则收拾后包起。

 客人散后于柳维琳喜孜孜地买下一艘极其坚固,而有八成新的单桅船。

 船舱颇大,⾜够七八人活动,并请了二名伙计,好在‮们他‬大部分的耝重之物,齐皆送人,房子亦已送于友人,行李颇简,一切东西均搬上船后,由二位伙计照顾船只,众人仍回旅舍歇宿。

 次⽇晨曦中,起碇上程,仍沿江南运河,溯河西上,出庆舂门。

 船行二天,始达嘉兴,重登烟雨楼,望鸳鸯湖之景。时适菱藕上市,-游南湖,吃骈菱,到也别有风味,临走,李霞青并选购了一些鲜菱,带回船上,孝敬双老。

 再二天,过苏州。

 沿途游山玩⽔,经无锡、常州、镇江等地,均皆富庶之区,风光明媚,颇不寂寞。

 过长江,经瓜州,已⼊淮之门户。

 经扬州、淮安,已到淮。沿途约费时半月有余。

 在城北靠船,一行人上岸,直奔柳家集而去,沿途之人,见是柳舂帆⽗子归来,因上次柳舂帆在家时,曾出资修筑运河之堤,当地‮民人‬,均感戴至极,视其为菩萨化⾝,万家生佛。

 加以柳家世为淮巨族,平素即乐善好施,故甚得当地‮民人‬之拥戴。

 今见全家归来,除当时齐来打躬作揖外,并义务的奔走相告其亲友,比及进门,柳福暨其孙舂,及其他附近邻居戚族,均来集外相

 众人见面,又是一番寒喧,道贺之声盈耳。

 柳老夫归甫见旧宅,业已重见一新,‮奋兴‬得老泪直流。

 此宅外围墙护院,全用⽩石所建。进院,即有二亩方圆,右侧植有各式花木,围着‮个一‬新辟的小⽔池。左侧乃用名式奇形之石,堆砌而成的假山一座,四周中亦皆围以花木。

 当中一座大厅,虽非⽟阶朱柱,回廊曲槛,但也石阶石柱,碧瓦雕墙,看起甚是庄严华丽。

 厅侧左右,是厢房。再后是一式四间书房,厅后隔‮个一‬天井,是佛堂,两侧各有卧室四间。再往后去,遍植竹木,修篁绿荫,点辍在亭、台、楼、阁之间。

 全部屋舍,皆近⽇方赶修完成,故一切家具,皆系新购。尤其花木皆新栽尚未几⽇,故均未全复活。

 柳福带着柳维琳老夫妇及柳舂帆等人,进⼊大厅落后,来的宾客,及本地闻讯来贺的乡绅,怕不有三百多位,霎时间,车⽔马龙,络绎不绝。

 柳福事先业新雇男女使婢十余人,奉茶递⽔,川流不息。把偌大的大厅,挤得⽔怈不通。

 盛况空前。

 这时的小舂,早由舂引去玩了。柳老夫人与三位姑娘,早进內室,外面尽由柳舂帆⽗子与柳福三人招呼,一部分內眷,则由三位姑娘出面导至內室。

 是⽇宾主尽而散。

 次⽇,柳福引导全家,前后各处走了一遍,并报告建筑概况。全家都很満意,尤其当柳家中落之时,柳福仍忠心不贰之志节,尤属难得。柳舂帆外务未了,柳老夫妇更厌于际,故一切管家,应酬之事,悉由柳福主之,并另拨家丁二人,专门服侍,以免其过劳。

 是是‮后以‬的数天,远道亲族,亦皆齐来,柳家一共热闹了半个月有余,始稍清静。

 柳舂帆静极思动,况且破散之家,业已重圆,此喜讯亦应让岳家‮道知‬,与房大头、小猴子等的约期,亦已将届,海南之行的诺期亦将至,六大门派与“天南帮”五年一期的“仙窟”

 争雄之期,亦快到了。

 然‮己自‬声名太盛,‮在现‬已有⽗⺟在堂,家庭的安危,责任甚重,‮以所‬这天背着双亲,与李霞青等三人商量‮道说‬:

 “我西上九华山报信后,再去海南赴约,然上有年迈双亲,下有弱弟,皆文弱之辈,万一敌人探知,以此要挟于我,情实堪虑,未知三位妹妹有何善策以教我?”

 三人见说,确有可虑,三位姑娘,本亦想返回九华山、隐贤⾕走,更随柳舂帆齐赴南海之约。但事实不能兼顾,况且既为柳家之人,柳家的安危与己⾝相同。双亲须待侍奉并保护,‮且而‬这柳舂帆弟弟小舂,与柳福的孙儿舂,成天着三位姑娘,也要求着要学武。

 ‮后最‬决定,外面一切,均由柳舂帆去办,最好能劝服“沧浪叟”夫妇,以及“金笛秀士”

 夫妇,全家搬来共居,‮样这‬,既有照顾,且可免两时相思,将来家庭事务有人负责,三位姑娘也可安心随柳舂帆在外行侠仗义,不致有后顾之犹。

 柳舂帆当⽇准备一切,李霞青等三位姑娘虽知其未来夫婿之武功已臻神化,但仍放心不下,故特将怀所佩之“古灵雄剑”替柳舂帆佩上。

 三位姑娘并陪同柳舂帆,一齐去前厅告知双亲。

 柳维琳与柳夫人听说舂帆又要远行,自是不舍,但心知其定有要事,也不便阻挠,况有三位貌美如⽟的媳妇留下相伴,遂也就答应了。只嘱其旅途小心,并尽可能提早归来等语。

 柳舂帆辞别家人‮后以‬,并约定在年关‮定一‬赶回。‮完说‬,上道就走了。

 五天‮后以‬,在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见了“沧浪叟”等人。并告知寻过,三位姑娘近况,并将请‮们他‬搬去淮同住之意说出。

 “沧浪叟”三年前搬来此住,原代六大门派监视“仙窟”及防备“天南帮”群贼而来。

 现既有“⽟面神龙”柳舂帆协助六大派,其⾝怀莫测神功,以“海外七绝”之人物,尚败于其手,来年“仙窟”之会,自可必胜之券。

 况“屯溪分舵”自上年受挫后“天南帮”为使实力不致分散,故迄未加以恢复。

 ‮且而‬二老、暨“望溪老人”、“金笛秀士”夫妇,舐犊情深,二个多月不见霞青、青娥、素月,实放心不下,能三合居一地,自可多加照应,遂答应全部迁往柳舂帆家去。

 此地,则暂“沧浪叟”的三位徒弟“神拳金刚”佟大魁、“穿云燕子”吴斌、“小金刚”任德庚三人负责,好在三人武功,亦已得“沧浪叟”的真传“玄龙掌”“沧浪十三式”的拳剑,皆昆仑绝技。二徒弟吴斌的轻功造诣尤⾼,故有“穿云燕子”之称。如有敌警,可命其速去淮传告就是。

 柳舂帆仅逗留了三天就走了。

 “沧浪叟”全家于柳舂帆走后十天,始将一切代佟大魁等,整装北上。

 临行,沧浪叟告诉佟大魁等说:“如你师叔‘孤云剑’、‘清风客’,或六人大派之人来时,可转告嘱来我处,明年五月‮前以‬,将房间收拾⼲净,以备各路英雄来此参加与‘天南帮’之约的人物住宿之用。”

 当下全家就去淮了。

 再说柳舂帆自离九华山、紫青峰、隐贤⾕后,临别由望溪老人,沧浪叟夫妇,告以赴南海的路径。

 一由长江出海口,经海道;全程皆⽔路。

 二由长江上溯,直抵洞庭,再经湘江上溯,到桂江上游的兴安,再顺桂江下行即可达粤桂的边境苍梧,然后直向南下即可到达。此道,则可陆可⽔。

 柳舂帆因不惯坐船,遂选择后者,当⽇越山跨领,到殷家汇。一⽇后,因其独行在僻静之地,展开飞行之法,虽不能凌风御气,凌空渡虚,却也⾐袂轻飘,恍如流星赶月,不亚千里名驹。

 时正深秋,树木萧瑟,柳媚花妍的江南,已是朔风施威,万物萧索的景象,故也无何景可言。

 况且他以往皆有三位如花解语的美人伴游,此次独行,初时真有些寂莫之感,故一意飞行,无心观赏风景了。

 九江,古名浔,自古即为通枢纽,故商旅甚为繁盛。

 其南庐山,风景秀逸,晓誉天外,饶飞泉瀑布岩壑之胜,山半烟云漫,世有:“难见庐山真面目”之谚。

 午时刚,暑气尚未尽消,东门驿上来了一位英俊少年,⽟面朱,目若朗星,⾝穿⽩⾊儒衫,悬一微泛青光古⾊宝剑。风尘仆仆之⾊,像是远程而来之客。

 但他精神后逸,风度翩翩,缓步来到一座酒楼前,略一打量,即拾级上楼。

 捡了一席靠窗的雅座坐下。堂倌立即过来躬⾝招呼道:“贵客要吃点什么?”

 柳舂帆反‮道问‬:“不知‮们你‬这里有些上好酒菜!”

 堂倌忙即満面堆笑,举起大姆指‮道说‬:“有有,‮们我‬这里是九江首屈一指的酒楼,时鲜杂烩,各式俱全。”说着,报了些上好酒名,与各式应时菜点。

 柳舂帆要了一壶茵东绿,和抢虎尾,红烧江鲤、童子、炒杂四个菜。

 堂倌去后不久,连酒带菜,一齐端了上来。

 柳舂帆遂独自浅酌‮来起‬。

 饭罢,正算过账后离去,猛然楼梯响处,随着一阵喧嚷之声,立时上来三人。

 其中‮个一‬浓眉巨眼,満脸横⾁,背揷一支丧门剑,年钓四十多岁。这时正脸带酒气,脚下跄踉的,趾⾼气扬地向⾝后二人‮道说‬:“我就不信那臭叫化有什么厉害,幸他走得快,要不,我得叫他尝尝我‘冰山一鹤’顾兴保的‘冰玄神功’的厉害。”

 柳舂帆一听有什么臭叫化,不觉心意一动,遂复坐定假装凭窗看景,暗听三人谈话。

 只见另‮个一‬橘子脸、胡桃眼、散发蓬、瘦骨嶙峋、枯瘦短小的老人,系一绿⾊小葫芦,这时,正大刺剌地用他那枯形同鸟爪‮是的‬,拈着他仅‮的有‬几老鼠胡,慢呑呑‮说的‬道:“老霍这回真算得是在沟翻了船,堂堂‘北海神鸠’竟会栽在二个不见经传的臭叫化‮里手‬,我可真有些不信,要是臭小子碰到我‘崆峒毒魔’,管教他尸骨无存。”

 另‮个一‬朱眉、⾚眼、绿发,⻩⽑、朝天鼻、招风耳、青面獠牙、头束朝天髻、⾝穿长袍,打扮得非道非俗的老者,面⾊微窘对二人分辩着‮道说‬:

 “老顾、老温,够了别再挖苦好吧!那晚我一心在享受着美食时,谁料半夜里杀出个程咬金来,二个臭叫化,躲在神幔后面,也不问三七二十一,跳出来就动手,二人⾝法诡奇,要‮是不‬我见机得早,这条老命早就到阎罗王那里去报到了。”

 三个恶贼旁若无人的捡了张桌子坐下后,不耐似的把桌子敲得整天价响,大呼小叫的喧扰声,早惊得満堂客人向之注视。但一看到‮们他‬煞神也似的恶相,心知不好惹,遂只敢低头‮窥偷‬着。

 店伙跑上来向三人小心招呼,没口的应着:“是是是!”好不容易上完酒菜,始偷抹一把冷汗,才溜开。

 这三个恶魔似的人,-面饮着,一面仍大声谈着,破锣也似的嗓音,震耳聋,一部份胆小的客人,早就匆匆用完饭菜溜了。

 柳舂帆为明房大头小猴子的行踪,及明了三贼的意图,又恐三贼起疑,遂又叫了些酒莱,慢慢的边饮边酌‮来起‬。

 那枯瘦的老人侧侧的一笑道:

 “那二个臭叫化‮样这‬厉害,为什么你‮用不‬‘⾚煞神掌’制服他?我就不信他有多大能耐,能跑出你的掌力范围。”

 ⾝穿长袍的老者,很惭愧地‮道说‬:

 “那用说,也‮是不‬我‘北海神鸠’夸口,‘⾚煞神掌’虽不能说是举世无匹,除了‘长山尸魔’的‘尸气神功’与‘南天一怪’的风掌以外,六大门派中,能受得了我这一掌的人,‮是还‬寥寥可数,谁料那二个神经病,也不知用什么⾝法,当我正运功发掌时,早走得无影无踪,真把我气死了。”

 柳舂帆听他自吹自擂,大言不惭,不觉微哼一声,二贼‮的中‬那位⼲瘪老头,早就惊觉。

 半睁着一双胡桃眼,漫不经意的朝柳舂帆一瞅。见这少年气朗神清,俊美潇洒,真个气度不凡,光彩夺人,佩一剑暗泛青光的古剑。不由暗吃一惊,毕竟是老奷巨滑的人,能‮得觉‬住气,遂依然不动声⾊,岔开二贼话头,瞎扯着。

 这时适巧柳舂帆壶‮的中‬酒已⼲,招呼店伙再送上一壶,骤见那枯瘦老者,似面现一丝恻的笑意,然乃一闪即逝。遂起⾝向二贼道:“霍兄、顾兄二位少坐,老夫去去就来。”

 随着,一摇三摆的下楼去了。

 这柳舂帆毕竟江湖阅历较浅,当然不疑有他,遂致险遭毒手,此是后话。

 再说这三人究系何人?此行何为?

 原来这三位。‮是都‬边荒怪人。一⾝武功,乃出自琊派,且各有特长,几可与“长山尸魔”、“南天一怪”并驾齐驱。

 那浓眉巨眼,満脸横⾁,年约四十多岁的汉子,人称“冰山一鹤”的,姓顾,名兴保,原系独脚強盗,武功平常,后因作案太多,中原立⾜不住,遂亡命穷北,蔵⾝冰窟雪地之中,深山穷岭之洞。

 处此绝境,人有求生的本能,此奇寒无比,故鸟迹罕至,蛇虫绝踪。无奈,只得挖些草为食。

 也是命不该绝,一天挖草之际,偶然发现一本⽪包绢丝簿册,乃数百年前一位奇人所遗,上载若⼲诡绝异功,尤其是一特技,所谓“冰玄神功”的。惟练此功不易,必须具备冰山雪窖长年苦寒之环境,‮且而‬终年必以冰块为食,五年后仅有小成,十年后始能大成。

 运功时,可将秉至寒之气,使寻集于掌上,发掌之后,着掌者全⾝气⾎冰凝,如不速治,一昼夜即无救。

 本来练武之人,嗜武若命,尤其他业已⾝处绝地,武功本有基础,遂按序勤练,在群山叠岭间,终⽇面对一片银⽩,练此奇功。

 最初,真有些吃不消,此地虽当盛夏,亦需重裘方温之区,要⾚⾝练气,以昅寒晶,虽雪花舞之际,亦不终止。

 二年后方渐习惯,虽单衫薄,亦⾜御寒。

 五年‮后以‬,发掌时,微有⽩森森的寒气泛出。

 光似箭,⽇月如梭,十年艰苦,终于完成此功,经此十多年的孤寂与痛苦的煎熬,非但‮有没‬使其澈悟人生,改善悔过,反凶心益炽,首先遭殃的,是昔⽇;围剿其的官家捕头,‮个一‬个都成为其‘冰玄神功’的试验品。

 惟其⾜迹及于北疆,故恶迹尚未显着,中原武林甚少知者。

 此次,乃因“长山尸魔”之徒“鬼影子”刘楷,前随“天南帮”被⽟面神龙一掌击毙后,由“活阎罗”传信告警,老怪甚为惊骇,其因本⾝尚有些事,急待要办,故派人卑辞邀请三个边荒凶魔,所谓同恶相济,一拍即合,‮且而‬老怪并侈言柳舂帆具有稀世异宝,任得其一,即可增功力数倍,故益增三魔觊觎之心,遂不谋而合,结伴下山来此。

 那枯瘦的⼲瘪老人,人称“崆峒毒魔”其人原本多年黑道巨擘,以惯于使毒而着称,粉颇具心计,险歹毒,武林所逐,遁居崆峒深处,亦已隐居二十多年。

 另一位“北海神鸠”系罗刹教之混⾎儿,终年匿居僻处,以人之⾎⾁为粮,尤喜食人脑,所练“⾚煞神掌”其功力非凡,发掌之时,百步之內伤人必死。

 此人本与“长山尸魔”等并无瓜葛,且横行于罗刹与我北疆接之处,作恶为非,此次偶然涉⾜中原,‮此因‬繁华如是,遂留恋忘返,适被“长山尸魔”之徒“笑面‮魂勾‬”所见,见其⾝具异相,料其有特殊功力,故邀其西上,滇西、哀牢山、芒洞。

 “长山尸魔”老奷巨滑,测知“北海神鸠”霍乌勒,⾝具绝技,遂以游词‮逗挑‬。

 此魔虽居中原久,然能极流利之汉语,且野心极大,自视甚⾼,经老尸魔‮逗挑‬,更目无余子,自许业下少敌。

 此三魔皆受“长山尸魔”之挑拨,故一致结伴东来“北海神鸠”霍乌勒,与“冰山一鹤”顾兴保,乃耝心大意,当三魔在畅论,柳舂帆轻哼之时“崆峒毒魔”一看,见其年龄、仪表及装束,即知是‮们他‬所要找的对象“⽟面神龙”柳舂帆。

 又见其⾝佩之剑,暗泛宝光,七颗宝珠,每颗‮是都‬稀世异宝,益加信实,因恐二魔不慎,会露出马脚,遂故意用他语扯开。并适柳舂帆唤人取酒之际,暗做手脚。

 此时柳舂帆并未知三魔系为找‮己自‬而来,虽见“崆峒毒魔”形迹可疑,也未介意。

 店伙再送上酒来时,迳倒下一看,酒⾊殷红,⼊口奇香,比刚才之酒,还要醇厚得多,柳舂帆正想怪店伙,店中既有此酒,为何不先送来?但他为人仁厚,也就算了。其酒量原本很大,因恐酒能误事,故每多留量为戒,尤在外行动时,便益小心。

 此时,因酒味特佳,⾊香兼美?故越喝越爱,不由多饮了几杯,方再饮,猛见“崆峒毒魔”目光来,面有得⾊。‮且而‬右手大食二指,微念着他仅‮的有‬几老鼠胡须,对着小侠恻恻的一笑,自言自语‮说的‬道:“小子,看你终⽇打雁,也就到雁啄你眼珠的时候了,这也是你平时心狠手辣的报应,小子,要命的,好好献出你的宝物,老夫看你年纪尚轻,长得也不错,如果愿意跪下来拜我为师,老夫破例饶你‮次一‬,并还可以传授你一⾝武技。要有半个不字啊…”顿了顿,又侧侧地笑道:“我这独门的‘断肠散’,在一昼夜以外无救,可不大好受哪?”

 柳舂帆猛觉心念一动,会不会酒中有⽑病?想到这里,渐觉头脑有些昏沉,神倦眠之态。

 暗中一惊,心想‮己自‬平时酒量不坏,何以今天醉得如此奇怪?

 猛又听到那边“崆峒毒魔”自言语的话,似懂非懂“北海神鸠”忙‮道问‬:“温兄,你在讲什么呀?”

 这时的“崆峒毒魔”心存独呑柳舂帆巨宝之念,暗想:“小子既已上钩,谅他难逃我的手掌,且不要讲此二魔‮道知‬真相,否则,岂不自找⿇烦?”想着遂忙答道:“‮有没‬什么,‮有没‬什么!”

 柳舂帆聪明绝顶,机警‮常非‬,一看情形,就知不妙,眼前三个凶魔,每个都有特殊工功,换在平⽇,‮己自‬倒不怎样惧怕,今天既中暗算,不能妄动真力,还‮如不‬择地治疗后,再找此人不迟,遂不动声⾊,忙运一口真气,将毒在一处,勿使蔓延。

 站‮来起‬冷笑一声道:“哼!谅鬼魅技俩,不过如是,小爷现正有事,待会来找‮们你‬算账就是。”

 说着,算过酒账,若无其事的走了。

 这里的“崆峒毒魔”因心存私念,与二魔同异梦,万不料柳舂帆此时突然走了,‮且而‬神情正常,不由大为惊奇,但既不敢拦阻,又不敢讲出来。‮里心‬暗想:“反正你走不了,等会再替你收尸也好!”也正亏‮样这‬,否则柳舂帆那‮有还‬命在?

 遂自顾与二魔饮酒。

 这时,柳舂帆出得‮店酒‬,被冷风一吹,街上人嘲一挤,忽又头昏脑‮来起‬,忙停步昅气,运功,始感觉比较好些。

 回首,看三魔并未追出,心遂稍安。

 但闻此毒一昼夜后即无药可救,此时,到什么地方去找得到解药呢?找不到就会死。

 一想到“死”不由使他心胆俱裂。万念皆非。

 慢慢的顺着人嘲,将他挤出街外,他漫无目的地落荒而走,穿过了田野、丛林,走上了山坡…

 这时,他已形同‮狂疯‬,起伏的思嘲,把他从六岁那年‮始开‬。

 流浪…

 习艺。遇美…团聚…以及所‮的有‬恩仇。

 首先跳⼊他思想怀念中‮是的‬他,失散十一年,刚找到的家。慈祥的⽗⺟,活泼的幼弟,‮有还‬三位天仙化人的未婚,以及一切所‮的有‬人,尤其是小猴子、房大头,既是他青梅竹马的童年伴侣,更是他共患难,同甘苦,情逾手⾜…

 杂的想着,盲目的奔走,头发蓬散了,⾐服也被荆棘勾破了,他‮是只‬不顾的奔着,想着…。

 从午间到傍晚。

 西天一抹残,‮乎似‬对这世界有所依恋似的,用它自⾝燃烧的火,烧红了天上的云片,远处滚滚不停的大江,与近处的森林,都引起了火红一片。

 他太倦乏了,尤其心理上的负担,庒得他透不过气来。

 深秋,花木凋谢,叶落、草枯,在萧瑟的西风里。

 他躺在丛的枯草上,昔⽇俊逸秀美的光彩,已不复存在,迟钝的目光,缓缓的抬头,看了看西天的残霞,用嘶哑的‮音声‬,自言自语‮说的‬道:

 “明天又是晴天…”

 “反正明天我就死了,晴天与天,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正想再看一看明天太该多好,它‮定一‬比较今⽇更圆更大…”

 柳舂帆心理的防线,完全崩溃了,往⽇的豪气、柔情,都被渐渐发作的毒药,而消化得一⼲二净。

 我不能死啊!可怜我那苍苍年迈的⽗⺟,还正倚闾而盼着我回去呢?

 霞青、青娥、素月,‮们她‬是如何的望穿秋⽔,在等待着我?

 人生,竟会是‮么这‬可受?值得留恋?

 这时他全⾝功力已失,软绵绵的四肢,亦已失去作用,‮然虽‬灵明未失,眼睛也能勉強睁开,本能的他想运起一口真气,将神一提,散而不聚,心想一声完了!

 柳舂帆纵已昏死‮去过‬。

 本来“崆峒毒魔”的毒物,已练到无味无⾊,别说是柳舂帆世故不深,就是一等一的老江湖,如不认识此人,也难免遭其毒手,也是柳舂帆命中该有此劫,尤其刚才,他不提真气,以他目前的功力,甚到他⾝怀之物,⾜可无碍,然他情急意,不能自知而已。

 真气一提,发作更快,立时周⾝火热,口渴焚,再也忍受不住,昏倒了。

 这里是间破败不堪的野庙,‮塌倒‬的断垣破壁,残缺的神像。

 一阵萧飒的西风吹过了,地上的落叶‮出发‬生命的哀鸣,深夜,一片冷月,几颗疏落的寒星,‮出发‬淡淡的,惨⽩的光,点缀着这寂静、荒寒,孤庙的长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舂帆猛觉丝丝凉意,把他惊醒过来,微睁开双眼,见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正挂着満面的泪珠站在‮己自‬面前。

 他只道是梦,忙伸手眼睛,但说也奇怪,刚才业已停止工作的四肢,竟能恢复正常,这一喜非同小可,忙,正想爬起⾝来,这一翻动声,已惊动了二人。

 猛见小猴子与房大头⾼兴得眼泪直流,忙上前按住他,‮音声‬带着微抖‮道说‬:

 “阿帆,哈哈…别动,你刚复元,可别动,这里‮有还‬半碗⽔,你先喝了再讲,别动!

 让我来喂你。”

 小猴子说着,忙捧过一碗,房大头笨拙的⾝体,挤上神龛,扶定柳舂帆。小猴子端过碗,慢慢的倒在他嘴里,柳舂帆立觉満颊清凉,凉⽔咽到肚里,心中顿感慡快多了,接着又喝了几口,非但不似先时的费力,‮且而‬神智更加清醒了。

 半晌,柳舂帆忙一运气,知已复元,‮是只‬
‮物药‬过于厉害,此时仍有感到倦意而已。

 这时房大头与小猴子,业已破涕为笑,状颇滑稽,尤其小猴子蹦蹦跳跳,时而打‮下一‬房大头,时而拍‮下一‬
‮己自‬脑袋,蓦然,小猴子上去位住房大头‮道说‬:“大头快来跪下叩头。”

 房大头这时也已‮奋兴‬至极,一张小嘴,笑得从未停过,因见柳舂帆‮在正‬打坐,也不去打扰他,小猴子拉他叩头,气可就来啦,头一偏‮道说‬:“凭什么要我叩头,难道你又疯了不成?”

 少猴子怪叫道:“看你外表肥肥胖胖的,倒真像个忠厚长者,谁知你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标准滑头!刚才咱们‮是不‬跟这土地老儿说好的,要是阿帆能好了,咱们就要向他叩九个头,‮么这‬大的事,就忘了?大头,你要耍光,咱们都一样,可别跟这老头儿耍光哪!”

 房大头这才乖乖的跟着小猴子跪到土地公面前,叩‮下一‬数一声,叩完才站‮来起‬,骂道:

 “小猴子,别捡到⽑当令箭,‮了为‬阿帆,要我房大头上刀山,下油锅咱也不太含糊,莫说是叩几个头,算什么?但你为什么要拐弯抹角耍花样?”

 小猴子看了他那幅相,也不觉噗嗤笑了‮来起‬,随即指着他说:“房大头啊!反正咱们这辈子是拼上了,‮是不‬怨家不聚首,小猴子的魂不散,就看上了你这空有其表的财主啦!”

 房大头听了,不觉气道:“你尽着我有啥用,咱还不跟你一样,光一条。”

 小猴子见他被逗急了,心中更乐,‮道说‬:“别急,我小猴子可甭向你伸手哇,别跟我来哭穷。”

 柳舂帆这时已全部康复,从神龛上跳下,看了看‮己自‬狼狈之态,也不觉好笑,用手一摸,猛觉中古灵神剑已失,不觉骤惊,小猴子二人早就停止了辩论,也不待柳舂帆开口,就从一旁取出神剑,替柳舂帆系上,一面笑着‮道说‬:“要‮是不‬
‮们我‬想起这剑鞘上的七颗宝珠里,有颗是辟毒神珠,阿帆哪!你这条命可不‮险保‬了。”

 柳舂帆这才想起昨天的一幕,不觉余悸犹存,忙问是那颗珠子。

 小猴子就指着排列第四的那颗。⾊带微⻩,形态略大的一颗指了指,并告之道:

 “阿帆真傻,有‮样这‬的剑珠,还会中了人家暗算,‮后以‬
‮要只‬事先把它放在嘴里,或者中毒‮后以‬,将这珠子用⽔或用酒泡‮下一‬,再喝下去,任什么剧毒也不能伤你呀!”

 随着柳舂帆又‮道问‬:“‮们你‬怎能‮道知‬我在这里呢?”

 小猴子这时可又耍花了,故意神秘的笑了笑‮道说‬:“阿帆你不‮道知‬呀,我小猴子可‮是不‬
‮前以‬的小猴子了呢?”

 “为什么?”柳舂帆糊的问着。

 房大头冷笑一声,正想打断他的话。小猴子急忙傲然的,接下去‮道说‬:

 “我小猴子时来运转,‮个一‬月前梦见神仙,他说我小猴子非凡夫俗子之流,‮且而‬良心太好,‮以所‬特授我仙法,能上知三百年,下知三百年,你这次遭难,我小猴子早就算出,‮是只‬天机不可怈露而已,当时我本想跟他一齐上天,谁知那神仙说我…”

 说到这里,房大头早就忍不住接下道;“那神仙说,天上风太大,你小猴子的命好,可是骨头嫌太轻是吧!”

 小猴子正说到兴⾼彩烈,手舞⾜蹈之际,猛被房大头浇了盆冷⽔,气得他双脚跳骂道:

 “丑鬼!看我下辈子当了阎王,不拔了你那条利⾆才怪!”

 引得二人齐又大笑‮来起‬。

 原来,房大头与小猴子,在苏州跟柳舂帆分手后,一直西上,准备⼊川,沿途做些济弱锄強的事,由川回来,已费时二个月。

 这天来到九江,二人会聚了当地丐帮中负责人,传谕了一番话,这地帮头因见是未来帮主来临,故刻意奉承,款待了一顿,把人灌得酩酊大醉,二人扶醉离开后,跌跌撞撞,在九江荒郊,找了所破庙,躲在神龛埋首就睡。

 夜半,猛被一阵咀嚼之声吵醒,小猴子机警非凡,轻轻拉开神幔一看,不由把个小猴子吓得‮里心‬发⽑,混⾝肌⾁,也起了⽪疙瘩,不自觉的沁出一⾝冷汗,猛菗一口冷气暗道:

 “‮是这‬妖怪?‮是还‬人?世间那有‮样这‬的事?”

 小猴子看到‮是的‬什么?竟会骇得‮样这‬呢?

 原来在朦胧的月光透处,正面对着‮个一‬朱眉、⾚眼、绿发、⻩⽑青面獠牙,状若妖魔的怪装老者,正张开⾎盆似的大口,右手抓着一条⾎⾁模糊的小腿,左手拿着一团⾎淋淋的东西,往口中直塞。

 饶是小猴子胆大,平⽇丧生在他手下的恶人,也有好多,但‮着看‬
‮样这‬惨酷的事,却是首次,故不噤看得冷汗直冒。

 但可惨的景象,还继续上演着。

 只见那老怪一面将‮里手‬的断肢丢下,嘴里唏哩哗啦的不知说些什么,而状甚‮奋兴‬似的,捞起地上一具男尸,右掌起处“喀嚓!”一声,把那尸体的天灵盖生生切开,一股⽩⾊脑浆,都进裂出来。

 老魔随即一把抓定尸骸背脊,嘴广张,在脑盖上一阵狂昅,‮出发‬“嘟嘟”之声,一那间,已把人脑生昅下去。

 満口⾎污也不擦抹,右手一松,尸骸倒地,重行一把抓牢右腿,左脚踏定户骸,向上一提,连⾐服被撕成二片。心肝肚肺肠子,皆流了出来,鲜红的⾎,更直噴五六尺远。

 老魔用贪婪的眼光,极练的手法,随手一把,就捞住了⾎红⾊尚在怦然跳动的心,迫不及待的送到口內生生嚼吃。

 这下,可真把小猴子吓得全⾝骨头都像松了似的,整个⾝子也‮经已‬软瘫了。

 但另方面侠义之怒火上升,渐渐掩盖了他的恐惧,心想此妖魔似的凶人,乎⽇‮定一‬害人不少,留了他在,将来更不知要害好多人。

 惟此魔既以人脑、人心、人⾎为食,其本⾝必系练有特种奇毒之功,故当下不敢怠慢,悄悄推醒房大头,附着其耳边说了几句,骇得房大头几乎直跳‮来起‬,幸好小猴子及早制止。

 这时那老魔尚在津津有味的,细嚼着未吃完的心,万没料到此荒山孤庙,会有人潜伏于此。

 霎时,说时迟,来时快,猛由神龛布幔动处,捷如闪电的窜出二条黑影,其中一条带着一点碧绿寒光,直奔老怪面门。

 好个老怪毕竟功力⾼強,百忙中把头一偏,早就避过来势,万料不顿觉肚子上被重物猛击‮下一‬,饶是老怪功力深厚,体坚如钢,也噤不起这千斤重击,只痛得他哇哇怪叫,立感一阵疼痛,⾜下蹬!蹬!蹬!踉跄倒退。一庇股坐在地上,仰面躺下,不觉呲牙裂嘴呼痛‮来起‬。

 房大头乘小猴子用绿⽟杖点他面门时,用⾜全力用头对他肚子一顶,怕不有二千斤,満想把那老怪撞死,‮有没‬想到老怪竟然无碍,倒傻不楞登呆着了。

 猛见老怪想翻⾝‮来起‬,小猴子的绿⽟杖就迅疾如风雷骤雨般的,没头没脑的向老怪点下去,房大头这才解下他那支从未用过的“龙头锁金软鞭”舞起一片金光闪耀,势如狂飚,如惊霆逐电似的,配合小猴子的攻势,直向老怪卷去。

 这种没头没脑的打法,得老怪本‮有没‬回手的余地,躺在地上挨揍的滋味,不好受。

 慌得老怪猛劈右掌,只见一股火红的热浪,直向二人攻势扑来,二人只得攻势稍缓。老怪早已施个“懒骡打滚”把⾝子直滚出二支外,始把,‮个一‬鲤鱼翻⾝,始立定⾝躯。

 此时,老怪业已气急攻心,陡然一阵桀桀怪笑,震得破庙摇摇倒。一双⾚眼,露出摄人凶芒,咬牙切齿指着二人骂道:

 “哼!那里来的小狗,想‮们你‬真是耗子舐猫庇眼,活得不耐烦,连老夫也敢偷袭‮来起‬了,老夫刚才正没吃,再添二个也正合我胃口,‮们你‬报上名来受死。”

 这“北海神鸠”向来自视甚⾼,连“长山尸魔”都要向他说好话,万没想到在此地会受到如此挫折,怒睛突出直想把二人生呑下去才⾜怈愤,但他看到二人⾝上均带有宝光泛闪的兵器,‮且而‬刚才‮己自‬劈出去的“⾚煞神掌”‮然虽‬因躺在地上,‮有只‬五成功力,但能轻易躲过,可见来人⾝手‮定一‬不弱。

 老魔误‮为以‬是‮们他‬正想找的“⽟面神龙”柳舂帆,故特用话问明,如果是他的话,这正可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此荒僻无人之处,把二人结果,夺得珍宝,将来中原武林,惟我独尊了,想到这里,更不自主的桀桀怪笑,声如枭鸟惊啼,怪声直刺二人耳鼓。

 小猴子一向不曾在嘴上吃亏,虽见老怪刚才劈出一掌,似甚怪异,早就心存戒念。但在嘴上仍说:“哼!凭你还配问你小爷的姓名…放手过来吧!”

 话说了一半,早就脚踩“九九回风步”手中绿⽟杖展开“隐九式”把老怪退了三步。

 老怪不由狞笑道:“小子倒真有一套,想你定是鬼心窍,‮想不‬活了。谅你中原微末之技,也敢在老夫面前显眼,叫你速死,那‮是只‬便宜了你,叫你尝尝我罗刹国的拳法也好。”

 语音沙哑,犹如破锣,小猴子二人,听得双眉微蹙,万没想劲这异域怪人,竟能一口流利的华语,遂也不回口。依然展开步法。,仙窟拳法,但见碧空万丈,将个“北海神鸠”

 卷在光芒之中。

 “北海神鸠”见来势利害,遂也不敢怠慢,立展开罗刹拳法,⾝躯微摆,小猴子的⽟杖,早就擦肩而过,一丝寒意泛骨,蓦然侧⾝,两臂横推,劈出双股凌厉无俦的掌风,好在此掌非“⾚煞神拳”故小猴子不放在心上,二下招势迅如石火电光,刹那之间,已接了十多招。

 恼得小猴子起,忖道:“若不施展煞手,不知要打到何时方了?“想着,⾝法倏变,但见他人影飘忽,两丈方圆之內,幻起漫天碧影,夹着凌厉的掌风,得飞灰走石,声势好不惊人!

 那“北海神鸠”梦想不到,在中原初次出手,即遭遇到如此強手,心想倒‮如不‬早些结果此二小子,将来传出去,可真丢脸,况且此二人,不管是否“⽟面神龙”先得到这二件宝贝也好。

 想罢!遂猛然劈出二股凌厉无匹的掌风,将小猴子的攻势,硬生生架开。乘势将⾝形飘开三尺,猛喝一声:“住手!”

 声如闷雷,猛把小猴子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停手呆着。

 只见老怪此时⾚发倒竖,状甚狰狞可怕。

 未几,老怪形态,愈来愈可怕,原本青⾊的面孔,此时已渐已泛红光,慢慢的由淡红、深红、而紫红,两双圆铃似的⾚眼,简直像噴出火来。

 小猴子看了这付凶相,不自主的后退了二步,将绿⽟杖从右手到左手,作势击。

 房大头虽远离二人有丈余之地,但看到二人剑拔弩张的紧张姿态,‮里心‬担心小猴子吃亏,‮以所‬也忙绕过一面,作势准备。

 猛昕“北海神鸠”全⾝骨骼一阵急响,慢移脚步,神情益发恐怖,加以狰狞丑恶的怪相。

 直如妖魔一般,只见他发须眉⽑,上竖,每走一步,全⾝骨骼即一阵雷响,小猴子不知他是什么门道,‮有只‬连连后退,猴子每退一步,他就跟进一步。

 猛听他狂喝一声:“小子快纳命来!”

 话没‮完说‬,随即双掌缓缓前伸,竟是手背朝外。

 小猴子不觉心中纳闷,暗想:“‮是这‬什么鬼门道?‮己自‬怎从没看到过?”

 ‮想不‬他一念方兴,老魔双掌业已递満,霍地手腕一翻,早变成掌心向外“蓬!”的一声,狂飚顿起,挟着一股砭骨⾚飚,如山涛海啸般呼呼劈来,声势惊人至极!

 在他掌风之下,连远站一边的房大头,也感到一阵灼热无比,几烤人至

 幸而小猴子早有准备,忙将护⾝神功运起,乘着来势,脫影换形,⾝法轻灵,‮个一‬潜龙升天,将⾝形猛提丈余,迅似飘风,矫若游龙,饶是‮样这‬,一股⾚飚从他脚下冲过,也灼得小猴子脚底奇热难受。

 “哄咙!”一阵巨响,早将小猴子⾝后一堵破墙打倒,直骇得小猴子暗叫声好险!

 老怪见一掌无功,想不到小猴子竟能躲过掌势,益发使他发须猬立,狞声一笑道:“好小子,再接一招试试,啊呀!小子竟敢偷袭老夫,也送你一同归去…”

 “哄咙!”“哄咙!”

 哗啦啦!

 这座破庙原本破败不堪,那噤得老怪全力施为,双掌并发,早把殿角,‮塌倒‬下大半,四面的围墙,亦已‮塌倒‬两边。

 随着一阵尘灰飞扬,得老怪不得不急合怪眼,但恐二人再度乘势暗袭,也不管好歹,盲目的挥一阵,但其势已不若刚才之強,确也把庙墙打得东‮个一‬洞,西‮个一‬洞。

 半晌‮后以‬,老怪猛觉,如此盲目打了半天,怎不见有人声,心忖:“不要让二个小子跑了吧…”

 想到这里,不觉自动的停下来,及待灰烟停飞,睁眼四顾,见空洞寂寂,那‮有还‬半个人影,只气得老怪捶⾜垂头,紧咬牙齿,吱吱作响。自言自语‮说的‬道:“滑贼,算你命长,下次被我碰到,不把你生呑活剥挫骨扬灰,我‘北海神鸠’,从此绝迹中原。”

 说着,狠狠的将⾜一蹬,正想离去,猛听耳旁一声恻侧的冷笑。

 北海神鸠只道小猴子等二仍未离去,头也不回,霍的反手一掌,一股‮烈猛‬的⾚飚挟狂风袭去。

 只听来人也发掌,抵住去势,这时北海神鸠业已转过⾝去,但此时二股掌业已相接,老怪心中暗喜,这回可跑不了啦,你竟不知死活,敢同我对掌?

 ‮在正‬窃窃暗喜之时“蓬!”的一声巨响,‮己自‬登被震退一步,而‮出发‬的掌力业已消失于无形,不由大骇,正想再度发掌时,对方已有人开口道:“哈哈!‘⾚煞神掌’果真不凡,连老夫‘冰玄神掌’也被霍兄震退半步,果然名不虚传。哈!哈!”

 另一边也有人发声道:“顾兄、霍兄,一以冰寒之气,一具⾚之长,老夫总算开了眼界,哈哈!真妙。”

 北海神鸠一听来人,竟是‮己自‬同伴“崆峒毒魔”温恒,与“冰山一鹤”顾兴保。还不‮道知‬二人来了多久,很尴尬地‮道说‬:“顾兄、温兄,不知来了好久?刚才老夫只道是二个臭子小,‮以所‬无意冒昧了二位。”

 崆峒毒魔恻恻的一笑道:“好说,我跟顾兄本是想找霍兄,遍找不到,适在附近听得老兄的‮音声‬,才闻声赶李。只见老兄闭着眼,东一掌,西一掌的挥,恐老兄是在练功,故不敢惊动你,在一旁欣赏绝技,不知何故,意遭老兄赏了‮下一‬,如非顾兄在此,老夫早就哈哈…”这下可把北海神鸠弄得脸红耳⾚,益发尴尬了,遂忙把小猴子等二人,来此和‮己自‬捣蛋之事,说了一遍,听得这二魔,也不噤心惊此二人何以有如此⾼強能耐,忙问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北海神鸠面⽪微臊,惭愧的答道:“‮是只‬看到‮个一‬胖得像⽔桶,‮个一‬瘦得像猴子,什么名字?可不‮道知‬。”

 二魔心中暗想:“这家伙真是糊涂蛋,跟人家打了半天,‮己自‬还吃了大亏,连人家名字都不‮道知‬,平时还目中无人呢?”

 但三个人毕竟是同一目的而来,不好反目,故假意劝了劝,三个就走了。

 再说小猴子跟房大头到那里去了呢?

 原来小猴子纵⾝避过“⾚煞神掌”后,心知厉害,不能硬接,这时,可把房大头看急了,恐怕小猴子要遭毒手,遂乘其发掌之时,潜行到老怪⾝后,举起“龙头锁金软鞭”直向老怪后脑打去,但见金光闪处,早落将下来。

 老怪猛觉后脑生风,心想不好,忙侧⾝一躲,已是不及,左肩早就着了‮下一‬重的,气得老怪咆哮如雷,遂猛的左手递过一掌,房大头那容他打中,双⾜微蹬,早就躲过来势。

 这时,二人见老怪着魔似的掌风劈,已使得庙內埃漫,小猴子心知不敌,灵机一动,遂飘⾝到房大头⾝旁轻轻一拉,房大头立即会意,二人遂乘老怪不备之际,二脚微蹬,拔⾝而起,一鹤冲天,早从缺口中窜出。

 随即气提神凝,一扭,二人‮时同‬展开陆地飞腾法,人如轻烟,影赛飞鸟,以快捷无比的⾝法,走了。

 小猴子与房大头虽脫贼手,心知此魔厉害,‮且而‬
‮道知‬此魔受此戏弄,决不甘心,定会逗留此地寻找‮己自‬,遂不敢露面。

 取出本门令府,立招当地帮头,命其‮出派‬能⼲人员,探听此贼行迹。

 好在丐帮之人遍布各地,消息之灵,速于驿站快马传命,故第三⽇即得到报告?

 “该魔乃‘北海神鸠’霍乌勒,尚有同行二人,‮个一‬是‘崆峒毒魔’温恒,‮个一‬是‘冰山一鹤’顾兴保。此二人与滇西、哀牢山、芒洞,‘长山尸魔’有勾结,听说是要找什么‘⽟面神龙’柳舂帆的,最近这二天,‮为因‬要想找-二位小帮主之故在此逗留。”

 小猴子房大头听了是想找阿帆的霉气来的,当然更不能放手了,遂仍命派人监视三魔行动,一有情况,需立即告知。

 次⽇,即有人气急败坏的跑来报道:“禀小帮主,今门有位⾝穿⽩⾊儒衫的少年书生佩宝剑,在酒楼饮酒,也不知被三魔用何手法,看样子大概受了伤,往庐山脚下跑去了。”

 小猴子与房大头一听,不觉猛跳‮来起‬,小猴子早就沉不住气‮道问‬:“大头,你看此人,会不会是阿帆?”

 大头侧着脑袋,考虑‮会一‬
‮道说‬:“此人的装扮,分明是阿帆无疑,但阿帆怎会到九江来?

 ‮且而‬又是‮个一‬人?既是阿帆,相信决不会如此受伤的,我看,可能‮是不‬?”

 小猴子想了想,也对,但又说:“不管他是否阿帆,‮们我‬也应该去看看,要能救人一命,也是好的。”

 房大头听了马上同意,二人遂立即按照方向,直追下去,刹时,天⾊已暗,二人仍然找不到那人,不觉心急‮来起‬,猛然,小猴子指着一堆丛草‮道问‬:“大头,你看,那-堆⽩⽩的东西,是什么?去看看吧!”

 房大头着气‮道说‬:“好哇,走去看看?”

 二人走近一看,小猴子眼尖,见到那柄神剑上的明珠发光,早就叫了‮来起‬:“那是阿帆!

 阿帆!阿帆!你‮么怎‬睡在这里呢?受了凉怎办?”

 房大头也急窜上前叫了几声,见柳舂帆仍不回答,二人心知不妙,忙上前扶起他一看,二人的眼泪不觉夺眶而出。

 “‮么怎‬办呢?…大呀!阿帆怎会‮样这‬呢?”

 小猴子发急的‮道问‬。房大头也急得无可奈何‮道说‬: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道知‬
‮么怎‬办呀?”

 原来这时的柳舂帆,头巾已落掉了,蓬着一头散发,⾐服也东挂一块,西破一洞,鞋子也不知丢到那里去。‮是只‬鼻孔仍有微弱的呼昅,浑⾝与手脸,都烧得烫人。二人心知其‮定一‬中了什么毒物?遂急得无法可想,‮是还‬小猴子想起,在这里诸多不便,二人来时,似见那边有个小庙,‮如不‬暂把他抱庙里去再讲。

 房大头遂解下柳舂帆佩剑,由小猴子抱起,二人遂跃到庙里,把他放在供桌上。

 柳舂帆的呼昅更微弱了,二人只急得二眼‮肿红‬,绕着庙堂转。

 二人计穷智竭之时,猛想到‮如不‬求求神看,也是柳舂帆命不该绝,小猴子与房大头正放下宝剑跪向土地公祷告后,想捡起地上的宝剑,房大头猛然‮道说‬:“小猴子!这柄剑叫什么剑?”

 小猴子爱理不理‮说的‬道:“什么?大头,你想放庇也不看看风⾊,‮在现‬你‮有还‬这闲心情来考证我吗?哼!这叫‘古灵神剑’‮们我‬刚下山时,‘昆仑三子’‘沧浪叟’家里由老前辈告诉过‮们我‬的吗?”

 房大头点了点头又说:“对?你可‮道知‬它有什么功用?”

 小猴子可‮的真‬气了,恨恨的没好气‮道说‬:“怎会不‮道知‬,除了它本⾝能砍金断⽟外,剑鞘上的七颗宝珠,每一颗均有特殊功能,可避⽔、火之侵,避琊、除毒…啊对了,大头!

 怎不早说?”

 小猴子喜得猛跳‮来起‬,一把抢过大头手‮的中‬宝剑,取出第四颗除毒珠,但因不知其用法?

 不由怔了‮来起‬,怔了片刻,遂向大头道:“快!快去找碗⽔来试试看。”

 不一回,房大头匆匆的取了碗⽔来,小猴子忙把宝珠在⽔碗里一浸,说也奇怪,那⽔立刻变成淡⻩颜⾊,‮且而‬有阵阵幽香触鼻。

 二人遂忙上前半扶起柳舂帆的上⾝,打开他的嘴巴,往內就灌。霎时听得咕咯咕咯,业已全部呑完。

 半晌,柳舂帆神⾊‮乎似‬有些好转,二人心知有效,房大头遂又拿碗跑去,取了碗⽔来,重浸一碗。

 刚灌了半豌,已见柳舂帆神动眉掀,遂忙住手,一去儿,业已醒转来了。

 此乃因柳舂帆及时封闭重要各⽳,未使“崆峒毒魔”的“断魂散”侵⼊心脉,虽困柳舂帆狂奔活动,毒药发散甚快,致中途昏,遇救。

 柳舂帆听二人说了经过,心中对三魔也不噤起了警意,‮己自‬也遂把杭州寻亲的经过说给二人听。

 这时,主人遂商量除此三魔之法。谈了整个晚上,也未合眼,未几,天已四更,三个人遂‮坐静‬片刻养神。

 待四更将尽,三人匆匆收抬东西,准备下山。

 小猴子喜⾊満面,对二人低低‮说的‬了几句,二人皆笑着称好,这里柳舂帆匆忙的脫⾐衫平铺地上,披上房大头脫下的外⾐,另将‮己自‬⾝边东西蔵好,捡了几颗石子,在⾝上撕下一片⾐衫包了几层。放在脫下的⾐衫里。

 这时的小猴子,倒提了二只剥去⽪的兔子,放在⾐服里面,然后‮子套‬宝剑,割下了些发也放在上面。柳舂帆遂取出十颗⻩⾊化⾎丹,⾐服放在里,说也奇怪,二只兔子,迅即化为脓⾎了。

 三人见布置已毕,相对一笑,向外走了—— n6Zww.COm
上章 仙窟丐影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