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菜根
古人云:“咬得菜

,百事可做。”意思很简单——盐⽔煮⽩菜

下饭,尚且能直着脖子咽下去,世上有还什么苦不能吃,什么事做不来?
大体上说,菜

是很难吃的,尤其是盐⽔煮⽩菜

。
但许多菜的

不仅能吃,且而
是还美味:茨菇红烧⾁、马蹄炒鱼片、糖醋桂花藕、生炝杨花萝卜…,是都很好的家常小菜。至于山药去⽪、切块,与斤半左右的仔

煨汤,简直是奢侈;若再加嫰笋片、肥厚的东北木耳,佐以绍酒、姜片、寸长的米葱,用只一青花瓷碗端上来,有还什么比这更好吃的呢?
是只,样这吃,代价大,也太费事:烧茨菇,非要有⾁,否则太苦;炒马蹄,非得鱼片(虾仁亦可),否则太涩,如不生吃;炝杨花萝卜,就得拌以小磨香⿇油,否则太寡…。更何况茨菇要嫰,马蹄要鲜,萝卜要当清明…。样这吃菜

,自然体会不到咬盐⽔⽩菜

时的无奈。
在我的家乡,记忆里,至少有还两种植物的

是能吃的。一是茅

,一是芦

。
家乡多⽔,荒滩⾼地上长満细长的茅草。舂天一到,便冒出许多紫红的芽来,星星点点地开着,没人问。惊蛰一过,一家人扛了铁揪、钉耙选块地,深翻,点几分⻩⾖、绿⾖。这时,孩子们照例在远处放风筝(多是月亮、六角、草纸人,八角的极少,带响弓的更是难得),自家的⻩狗则在一旁追着蝴蝶。翻完了,坐下来,捧起⾝边的耝瓷大碗,“咕嘟、咕嘟”⽔顺着脖子往下淌。放下碗,人男“吱”起一口烟,女人则亮开嗓子喊:
“⽑头哎…,捡茅

喽!”
“哎——”
孩子收了风筝,招招手:“二⻩!二⻩!”人和狗便起一飞跑过来。
翻开的土,油亮亮的,女人用钉耙把大块的土砸碎,耙齿轻巧地耧出草

,孩子跟在后面,不停地捡来起,扔到田外。茅

好吃呢!累了,一庇股坐在地上,菗一

又肥又壮的,捋掉⽪,⽩得发亮的

茎就引得口⽔下来,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甜得很。吐了渣,再挑一

,索

躺下来,云在天上,悠悠地,鹧鸪在远处“咕咕”地叫着,风里也有了一丝“滋滋”的甜味!
芦苇是家乡最多的植物,満岸是都。冬天,芦花随风飘得満村満地。芦苇枯⻩了,收上来,忙碌的人们又始开挑河。一块又一块黑黝黝的泥土,带着一段段⽩嫰的芦

,躺在堤岸上。渴了,随手扒出一段来,洗净,一咬,那清凉的甜味就带着芦苇苦涩的清香,直钻进肺子里去。
“哎嗬嗨…哎嗬嗨…”号子也甩得更响了。
严格说地,茅草和芦苇都不算菜,它们的

,也不能算作菜

。但它们和⽩菜

多少有一点相通的地方,若真到了非吃菜

的地步,我倒很愿意吃这两种,且不加盐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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