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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让回王府等着
 作为键盘侠出身的丁二,起儒家集大成者的朱熹毫无心理压力,反正周围又没别人,过了今夜二爷的说的话一句不认。

 “上古之世,贵为帝王尚腓无胈,胫无,天下人无所争,故其不争,三代圣王栉风沐雨,若不作功业,何以能成天地万物?不计得失,何以能有仁义?”

 “东周列国,群雄并起,凡有血,皆有争心,黎庶苦不堪言,若无功业之念,何有百家争鸣之盛况?秦国”设民所,以求其功“,一扫六合,终此大争之世。”

 “朱子谓汉唐之君全体只在利上,此话不错,汉家制度,以霸王道杂之,遂有泱泱四百年强汉基业。唐太宗行事无一不出于人,卒创贞观盛世。本朝太祖若只讲义理,此时你我怕仍在蒙元暴政治下。”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千百年间,百姓若只想两餐一宿,牵补度,万物何以藩,所谓的”道“不过无本之木,又何以长存?”王守仁缄默片刻,展颜道:“义利双行,王霸并用,南山是龙川先生门徒?”

 “小弟谁也不信的,只不过凡事爱做个比较。”丁寿开怀一笑,“圣贤之言未必全对,朱子之理也未见便是天理,伯安兄要致知,不妨抛开晦翁所说,想想以何物来”格“才是。”

 “天有天道,物有物理,无器物量度,谈何格物?子衡兄为证雪花六出,以冬之雪相度,沈梦溪展窥管观极星,伯安兄却以眼静观,又如何能格出道理?”王守仁静忖良久。

 突然展颜一笑,“不错不错,以眼观相能得出什么理来,天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莫不有,莫不有命,以心观之,心即是理。”

 “一叶障目,心不明,则说翠竹着翠竹,说黄花着黄花。孟子曰:不虑而知,其良知也。存天理,致良知,明心见,则法身无相,般若无知,翠竹也好,黄花也罢,其理自明。”我说什么了。

 什么法身般若,明心见,你一介儒生改参禅了么,丁寿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写的问好,不明所以。

 王守仁指天画地,喜不自,深深一拜,“贤弟别出机杼,字字珠玑,愚兄茅顿开,这格物之功,还要在身心上做,请受一拜。”

 这算什么,龙场悟道改为钱塘悟道么,原想把这位历史上的主观唯心大神往唯物上拉一把,算计着能不能改变些大明朝的自然科学环境,没想到适得其反,被历史巨大车轮正面碾过去的丁二,哭无泪。

 “朝闻道,夕死可矣。愚兄心中无憾,贤弟可以动手了。”行罢礼的王守仁直起身来,坦然言道。***“动手?动什么手?”丁寿眨巴眼睛问道。

 “贤弟适才还左右为难之事,从京师千里随行,南山总不会只为了江畔小酌吧?”王守仁眼神清明,无畏无惧。

 看着引颈就戮的王守仁,丁寿嘿然,半晌才道:“伯安兄有何心愿未了?”王守仁眼神中闪过一丝飘忽,一个明眸善睐少女倩影突然浮现心头。丁寿见王守仁脸色有异,“伯安兄?”

 “无事。”王守仁收摄心神,强自一笑,“说来愚兄与王威宁还有一段渊源,余幼时曾梦王襄赠剑,入仕后又恰奉旨督修其佳城,陵寝造毕,威宁家人果以襄公生前剑书馈贶,竟与少时梦境相符。”

 王守仁从船头取出一个包裹,并一把宝剑递与丁寿。“贤弟既有建功立业之心,愚兄便将此剑转赠,希南山勿使宝剑蒙尘,名将遗羞。”

 丁寿见此剑长约三尺,剑鞘有七星点缀,纹饰精美,古意盎然,“呛啷”一声剑出鞘,俯视剑身,如登高山下望深渊,飘渺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冰冷彻骨,寒光人。“好剑。”丁寿由衷赞叹。

 “此剑相传乃欧冶子所铸,名为”七星龙渊“,原为伍子胥所有,后几经辗转,据说曾为武当三丰祖师佩剑,不知威宁有何机缘得到此剑,想是名剑有灵,择主而事。”

 王守仁仰天一叹,不知感怀自身,还是悲慨英雄末路,“襄手书兵法同赠贤弟,待贤弟来大展鹏图,追亡逐北之际,愚兄虽在幽冥,亦当含笑同贺。”

 见王守仁将身后事一一托,丁寿尽数接过,又道:“兄长慷慨就义之际,可有言语留与世人?”王守仁默忖片刻,洒然一笑,“贤弟,借剑一用。”

 三尺龙渊出鞘,王守仁腾空而起,只听“嗤嗤”之声不绝,石壁碎块纷纷落下,几行大字跃然而出,笔力雄健,剑气森然。最后一笔写罢,王守仁手掌在石壁上一撑,翻身而下,轻轻巧巧落在船头。

 “自信孤忠悬月,岂论遗骨葬江鱼。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江涛泣子胥。”丁寿轻壁上诗句,颔首道:“恣肆峭拔,意势酣畅,好字,好诗,好功夫。”转视王守仁,丁寿道:“小弟不才,今便觍颜向伯安兄讨教几招。”

 “讨教?”王守仁微微错愕,“从何说起?”“小弟的轻身功夫自问有几分火候,竟被兄长轻易识破,”丁寿又一指壁上刻字,“不谈书法笔力,仅凭一口内息写下如此笔意的石崖刻字,伯安兄内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你我之间,胜负犹未可知。”

 将龙渊丢回丁寿,王守仁拍拍手掌,摇头道:“微末小技,怕是当不得堂堂缇帅的三招两式。”

 “有此神技,兄长何必自谦,不知师出何门,可否见告。”丁寿也是纳闷,如果这位也是从书卷中得来的武功,那他回身就去拜孔圣人,这年头也没有练武之人的活路了。

 “我也不知。”王守仁皱起眉头,似乎陷入沉思。见丁寿竖起眼睛,王守仁解释道:“愚兄于洪都与拙荆成婚之,夜游铁柱宫,偶遇一游方道人,彻夜长谈,得传吐纳导引之术,十余年来修习不辍,才有今之境。”

 “当午门廷杖…”丁寿没工夫八卦新婚之夜你个新郎扔下新娘子跑去和道士谈心是什么原因,只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王守仁点头,“区区胎息之术,教贤弟见笑了。”

 “此功与我已无用处,若贤弟有这雅兴,便一并拿去吧。”王守仁从袖中取出一幅绢帛,递了过来。

 丁寿小心接过,一夜授艺,便有如此成就,要么帛中所载神功非凡,要么…别要么了,肯定有王守仁天赋过人的因素。王守仁两袖一振,“愚兄如今身无长物,诸事待已毕,但请锦衣缇帅送上最后一程。”

 丁寿将绢帛收好,闻言故作惊讶道:“小弟几时说过要取兄长性命?”此时换做王守仁惊愕,“贤弟不取我之性命,又如何向刘瑾复命?”

 “那是小弟的问题,不劳兄长挂心。”“刘瑾炽焰正张,杖杀言官,罢斥部堂大员如逐豕犬,贤弟拂逆其意,纵有圣上恩宠,怕也难以善了。”王守仁忧心忡忡道。

 “伯安兄以诚待我,我又何妨担些干系。”丁寿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蒋子修一死为天下士大夫存三分颜面,小弟便舍生为华夏多留一文脉。”王守仁更加疑惑,“南山对古之先贤、当世名臣多有非议,为何独对愚兄青眼有加?”

 “今未成圣贤,未必来不成圣贤。大明江山如画,小弟只待来重逢,伯安兄一展长材,以经纶之手,妙笔绘秋。”一番话说得王守仁逸兴横飞,“好,你我便击掌为誓,共待来。”

 “一言为定。”三掌击过,丁寿忽然道:“不过小弟还有一事先要说明,勿谓言之不预。”王守仁不解,“何事?”

 “今儿晚上你给的东西,一样也别打算再要回去。”***南昌,百花洲。十里东湖,水光潋滟,百花洲位于其中,由三座小岛组成,岛上花草丰盛,蜂飞蝶嬉,美不胜收。

 一座白墙黛瓦的二层院落坐落湖畔,挑檐翘角,画梁朱柱,院内绿树成,鲜花怒放,湖石点缀、曲径通幽,恬静典雅,尽得江南园林韵味。

 一阵银铃般娇笑,一条倩影提着裙裾在悬嵌壁画的空透廊庑中快步穿行,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着五爪龙衣的青年。

 “慢些,小心别摔了。”面带微笑的青年关切喊道。石榴裙角在廊柱下一闪,女子抱柱出半张娇靥,嬉笑道:“你倒是快些呀,追不上便罚你作诗一首。”青年广颡隆额,气宇不凡,闻言眼珠一转,笑道:“好,若是捉到便罚你赋诗。”

 “一言为定。”女子转身闪入廊柱阴影内。快奔了十几步,不闻身后有人追来,女子疑惑地回头张望,廊庑内空旷无人。

 女子正在疑惑,忽觉上一紧,整个修长轻盈的身子被人从身后突然抱住,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还抓不住你。”“哎呀,你赖皮。”女子秀美姿容上泛起一丝甜蜜红晕,挣扎了几下,低声道:“快松开,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老夫老了,还惧怕人看。”青年笑着打趣,脸庞向子晕红粉面上凑去。女子玉面生,身子轻扭了下,不再挣扎,合上秋水双眸,红微张,只待君尝。

 “王爷,王妃,您二位游回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好戏,女子急忙整理衣裙,男子羞怒地回首喝道:“大胆,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奴婢不敢,是王府有人来找王爷,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侍女吓得连忙跪下请罪。

 “哪个不晓事的奴才,让他回王府等着,这杏花楼乃本王爱妃妆台,沾染不得俗务。”侍女支支吾吾道:“是…是刘先生。”“这个,”青年滔天怒火顿时无法发作,深一口气平复心境,“请刘先生先回王府,本王随后就到。”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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