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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常伴裑边
 “运转七星。”杜星野一声大喝。七柄长剑闻风而动,整齐划一,一招既出,七剑俱至。“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手中剑在每支剑身上都点了一记,倏进疾退,飞回原地。

 七名锦衣卫也各守星位,仿佛从未动过。“龙归大海,七星汇聚。”杜星野沉声下令。剑光错,七柄长剑如蛟龙入海,卷起滔天巨,连绵而进。黑衣人剑出如风,手中剑倏忽之间幻化成十七道剑芒,奇辉绽放。剑芒消散,巨缓了一缓,再度扑面而来。剑覆顶之下,黑衣人辗转腾挪,剑鞘并用,数息之间,几次险象环生。

 杜星野心中得意,卫遥岑那丫头当观察出阵眼所在,指点方、卫二人破阵,那般奇女子他不认为此生还会再碰上第二个,除非那人亲临,谁又能找出剑阵破绽。

 “生息相克,无本无末。七星汇聚,虚实倒置。”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瑶光、天枢七名弟子自幼同门习艺,声息相通,彼此呼应,合击之下又怎会有破绽可寻,杜星野自得想着。

 不又上前了数步,一鼓作气,擒拿刺客。剑阵或许没有破绽,人却总有弱点可寻。黑衣人遭逢绝境,并不慌乱,右手手腕一翻,长剑杳如流星,奔向天枢星位。

 剑网错,长剑落地,流星一闪而逝。手腕再度翻转,一溜乌光再度出,目标不是剑网,而是张网捕鱼的人。一声闷哼,杜星野捂倒地。“师父!”

 师徒间情同父子,关心则。趁此时机,黑衣人贴地一滚,长剑再度抄入手中,身形冲天而起,直奔驻足观阵的丁寿。并无璀璨夺目的光华,剑势更为凌厉,杀手的剑本不需要华丽的外表装饰,来无迹,去无踪,能杀人,足矣。

 剑可以解决一切烦恼,相思、寂寞、仇恨、痛苦,还有…拮据,这一剑足够他逍遥许久。眨眼之间,他悲哀地发现,似乎什么也解决不了。

 剑身平举,遥指着那个他要杀的人,身子不能再向前丝毫,一柄细长的薄刃长剑紧抵咽喉,尽管剑身纤细得如一支弱柳,喉头泛起的颤栗却告诉他这柄剑随时可以了结他的余生。

 看着阶下被剑鞘击伤的杜星野,丁寿眼皮微抬,“手穿心剑,你是宋中?”看着围在杜星野周边手足无措的七名弟子,一夜失落的梅退之终于泛起一丝笑容,“白师兄的七星剑阵。”***“好快的剑!”

 信手将剑丢到地上,取下面巾,出真容的宋中向着持剑人凄凉一笑。平生以快剑自负,却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未看清,宋中一时间万念俱灰。柳无三不喜不怒,也无丝毫骄矜之,平举如柳枝般的细窄长剑,一动不动。

 “柳老大辛苦了,将人交给在下吧。”丁寿步下石阶,对柳无三道。不睬丁寿,柳无三转视刘瑾,见刘瑾微微颔首,这才撤剑而退,转眼间没入廊庑阴影,消失不见。

 “你要杀我?”丁寿凝视宋中,咬牙问道。宋中眼皮微抬,一言不发。丁寿冷笑一声,抬手一招,宋中丢在地上的长剑被他入掌中,剑柄倒持,递到宋中面前。

 “想必你心中不服,丁某便和你公平一战,若你赢了一招半式,丁某任君来去,若是你败了,哼哼,只要供出幕后主使之人,念着方旭面子,今夜之事也可揭过。”

 丁寿想得明白,他和宋中虽说彼此看不对眼,可还没到兵戈相见的地步,联想到对方赏金猎人的做派,必是受雇行凶。

 看着递到眼前的长剑,宋中嘴角微翘,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宋爷今夜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其他事一概不知。”

 “不识抬举。”丁寿怒瞪双目,手腕用力,那柄简陋长剑在一阵嗡鸣声中,折成数段。宋中对丁寿示威之举视无睹,两眼微阖,一声不吭。

 “寿哥儿,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见血不祥,将人交给东厂,丘聚自有法子让他开口。”见丁寿被气得即将暴走失控,刘瑾出言喝止。

 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丁寿道:“不劳丘公公,诏狱内十八种刑具,大刑四十八套,便是铁打的金刚,泥塑的菩萨,小子也有法子让他开口。”

 丁寿语气森然,见宋中仍旧不为所动,便恶狠狠一挥手,“带到北镇抚司好生伺候,告诉钱宁,只要留口气,随他怎么折腾。”院中锦衣卫轰然领命,铁链绳索俱上,将宋中五花大绑,宋中没有丝毫反抗,打定主意做那锯嘴的葫芦。

 被人推搡着即将押解出院之际,忽听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慢。”声音动听悦耳,难得是十分熟悉,宋中蓦然回首,见一明秀丽的女子由房中款款走出,双颊晕红,肤光胜雪。

 “可人!”宋中惊呼出声,未想到夜魂牵梦萦之人竟由喜房之中走出,难道她便是今夜新人!?“你出来作甚?夜风寒,才发了汗,小心着凉。”

 丁寿皱眉道。虽说的隐晦,可人红才退的玉容上又泛两片桃晕,又听他叮咛声中,关切多过责怪,心中不由甜丝丝的,嫣然一笑,道:“不碍的。”

 “寿哥儿,这便是你纳的新人?”刘瑾抻着脖子问道,“喜堂之上不见真容,快领过来让咱家见见。”“教公公见笑了。”丁寿携手领着可人来至刘瑾面前,可人盈盈一礼,“可人见过公公。”

 “好好好,明丽清雅,端是个宜家之人。”刘瑾哈哈大笑,“寿哥儿,你好福气啊。”“可人不敢当公公谬赞,寿郎温存体贴,得结连理该是可人的福气。”可人颔首低眉,娇羞之间一副温婉谦恭的模样,更让老太监心中满意。

 “做女子的也不可一味谦卑忍让,尤其是嫁给这么个混小子,若是寿哥儿欺负你。尽管来找咱家,自有人为你做主。”“公公,您可是冤枉小子了,这千娇百媚的可人儿,疼还来不及呢,怎舍得欺负!”丁寿连声叫屈。

 “要杀便杀,磨磨蹭蹭地耽搁什么。”这边你侬我侬,宋中那里却心如油煎,奋力挣扎呼喝。“找死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丁寿挥手下令。

 “寿郎不可,”可人挽住丁寿胳膊,急切言道:“宋大哥昔日对我有救命之恩,看在奴家面上,放过他这一次。”“这个…”可人难得求他一次,丁寿神色间多了几分犹豫。

 “可人姑娘无须求他,宋某这条命今便待在此又有何妨。”“宋大哥,求你少说两句。”可人见丁寿眉峰一挑,显是动了火气,忧急之下泪光隐隐,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看可人这般形貌丁寿心中不忍,转首道:“公公,您看…”

 “人在你府中抓的,你做主便是。”刘瑾随意摆手,这么个江湖草莽,还不在他眼里,“咱家乏了,先走一步。”

 丁寿恭送刘瑾离开院子,缓步走至宋中近前,“宋中,看在可人为你求情面上,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便放你离去。”

 宋中此时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妒是怨,是羞是恼,将头向旁边一撇,“行有行规,想让宋爷出卖雇主,做你的秋大梦。”丁寿一声冷笑,“丁某人便在此,想对丁某不利的,尽管招呼便是,我只问你:李凤的下落你可知情?”

 “李凤?谁是李凤?”宋中错愕反问。“你当真不知?”丁寿凝视宋中,再度问道。“什么龙啊凤的,说了不知便是不知,爱信不信。”

 宋中火气更大。见宋中神情不似作伪,丁寿喟然长叹,本以为这次的刺客同掳走李凤的是同一批人,而今看来并非如此。心灰意懒之下,丁寿懒得多说废话,直接下令:“松绑,让他走。”

 “你…真的要放我走?”宋中不敢相信。“杀了你可人不会开心,不放你走难道二爷还要白养着你不成?”

 可人担心丁寿言语刺耳,再得宋中动手,急忙上前道:“宋大哥,看在小妹薄面上,远走高飞,莫要再轻蹈险地。”看着可人玉容焦急关切的模样,再见一旁丁寿无聊地打着哈欠,一派轻视之貌,宋中面红耳赤,扭身便走。

 “宋大哥…”可人不踏前一步。宋中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子。可人适才情难自口呼出,这时省起自己已为人,且夫家便站在身旁,一时进退维谷,踟蹰不前。“今晚上没你们事了,下去喝酒吧。”丁寿突然对院内众人道。

 一众锦衣卫领命退下,丁寿向天自语道:“话捡要紧的说,别受了风。”言罢转身进了屋子。“他…对你好么?”宋中只觉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半晌才吐出这五个字来。可人螓首轻点,算是回答。

 “那便好。”宋中笑容苦涩。“江湖漂泊,总不是个办法,你也该找个归宿了。”宋中自嘲道:“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孑然一身,谁会看上我这么个子。”

 可人幽幽道:“青丝姐姐对你情深义重,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也不要辜负了人家。”“借你吉言,我会思量一番的。”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宋大哥,小妹该回去了,你好自珍重,隆恩厚谊,唯有来世再报。”

 “可人…”宋中神色复杂,一番踌躇,道:“那丁寿虽武功高强,身边高手环绕,但自来明易躲,暗箭难防,你常伴身边,也要小心才是…”***夜漏更残,伊人独立。

 直到一件石青色绣纹披风披在肩头,可人才猛然惊醒。“寿郎,你几时来的?”“自然是才到,难道非要看着你被冻成鼻涕虫才赶过来不成?”丁寿打趣道。

 “爷总是没个正经样子。”可人娇嗔,递过一张绢帛。“这是什么?”丁寿诧异。“府中的布置图,宋大哥说一个贵妇人出价一千两黄金要结果你的性命,并给了他这张地图。”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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