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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既然不愿做
 “愚兄今逛街,恰巧看了几件珍奇物什,特意选了几件来给贤妹解闷。”小侯爷郭勋献宝般地将几件做工精致的钗钏首饰摆到了顾采薇面前。顾女侠目光由灯前移开,只在首饰上轻轻扫过,淡淡道:“郭世兄费心了。

 小妹用不上这些,好意心领,还请拿回去吧。”讨个没趣,郭勋讪讪一笑,“这些东西确实劣了些,愚兄已命人从广东采办番物,待寻到巧有趣的物件再送来给贤妹过目,否则整闷在府里,怕是要憋出病来。”

 顾采薇眼睛一亮,“既然郭世兄怜惜小妹,便请向爹求情,解了我的足。”“这个么…倒也并非不可。”郭勋着顾采薇期待雀跃的眼神,嘿嘿干笑道:“只要贤妹保证不去寻那丁寿,愚兄定为妹子说项。”“我要寻什么人,要你管闲事!”顾采薇美目一翻,气哼哼地说道。

 “愚兄岂敢干涉贤妹私事,只是那丁寿乃一浮华子,行止素来不端,倚仗权势四处拈花惹草。

 甚至为纳妾一事求得陛下明旨,大肆铺张,轰动九城,武定侯府还送了大礼,那的场面,啧啧,等闲权贵纳新也不过如此…”顾采薇捂住耳朵,螓首连摇,“不听不听,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谁想听!谁愿意听!”

 郭勋得意一笑,“顾世伯也是担心妹子涉世不深,受人花言巧语的哄骗,这男女之大防…”“郭世兄,时候不早,小妹也乏了,你无事便请回吧,孤男寡女久处一室,难免瓜田李下之嫌,若让家中长辈得知,反而不美。”

 顾采薇冷冷打断郭勋的鼓舌。岂知郭勋如今脸皮厚实得很,闻言不恼,犹不识趣地说道:“无妨,郭顾两家通家之好,世伯与伯母待愚兄岂会以等闲人视之。”

 正当郭勋自吹自擂大秀优越感时,房门轻叩声响,丫鬟馨儿推门而入。道了声万福,馨儿低声道:“小侯爷,夫人请您到前厅一叙。”郭勋含笑问道:“何事?”“好像是府中遭了贼,夫人让所有男宾都到前厅去一一查验。”馨儿怯生生回道。

 “哈,娘对世兄果然不是等闲人般看待。”顾采薇笑若梅绽雪,得意地看着好戏。郭勋‘腾’地一下涨红了俊面,“连我也要去?”馨儿哭丧着脸道:“夫人说是‘所有’,求小侯爷莫要为难婢子。”

 郭勋对这位伯母的秉也略知一二,如果没有单独说明,下人也不敢多问,只会不折不扣执行,当下叹口气道:“采薇稍待,小兄去去便回。”

 “世兄小心,娘的盘问一般人尚应付不得,何况你又非‘等闲’呢。”郭勋被顾采薇幸灾乐祸的言辞气得脸皮发紫,又发作不得,冷哼一声,随着馨儿出了屋子。

 “唉!”待屋内没了人,顾女侠也收了笑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那支‘盘珠卧凤钗’细细摩挲,突然间俏鼻一皱,纤指一点凤头,气恼道:“都是你害得人家,娶纳妾?谁拦着你啦。

 也不知和人家说一声,害得人家连大门都出不去了…”正当顾女侠委屈得暗自垂泪,忽听帏后‘咚’的一声闷响,声音不大,还是让耳力惊人的顾采薇心生警觉。一声凤鸣,晶莹如玉的三尺青锋已然出鞘,顾采薇手持‘玉芙蓉’,缓缓绕过帐,见雕花大后脚处原本坚实的青石地面上,凭空出一个黑黝黝的口,还没等她靠近,一个灰头土脸地人头从地底突然冒了出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顾采薇先是惊地退了一步,随即手捏剑诀,便要一剑刺出。来人‘呸呸’连吐了几口沙土,抬眼见是顾采薇,咧嘴龇出一口白牙,“采薇妹子,是我!”

 “丁大哥?!你怎么来了?”顾采薇先惊后喜,忙收起宝剑,上前搀扶。“专门来寻妹子你赔罪啊。”丁寿手撑地面青砖,一跃而出之际,不忘脚底用力,将下面的常九蹬进了地深处,“丁大哥为了找你,可是上天入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呀。”望着黑黝黝的深邃口,顾采薇迟疑道:“你为了寻我挖了一条地道?”

 丁寿恬不知羞地堂皇点头。顾采薇俊俏的玉容上泛起一层甜蜜的红晕,水眸之间柔情闪动,围着他周身拍打灰尘,薄嗔道:“何苦费这么大力气,得一身邋遢,平里你最爱清洁享受的。”

 “听说纳妾的事惹了妹子不快,怕你郁在心头烦闷出病来,你丁大哥我忧心如焚,哪还顾得上什么享受!”“不快?哪有!”顾采薇先是茫然摇头,随即扭捏道:“人家…是那样不识大体的人么?”

 “啊?”丁寿见顾采薇神情不似作伪,“那听莫老说…”“莫大叔?哎呀!自打被爹了足,忘了安排人去照看他了,他怎么样?”顾采薇终于想起了可怜的莫老儿。

 “他过得不错,每天松鹤楼的厨子换着花样给他做菜,估计打死都不愿挪窝了。”丁寿道。“那就好。”顾采薇轻拍脯,松了口气。

 “那个妹子,”丁寿挠挠鼻子,“有些事你不在意,愚兄却不能瞒你,纳妾一事虽办得切,也是有难言之隐,你这位小嫂子实在是个苦命人啊…”丁二爷随口诌出的故事都能让小皇帝龙颜大恸,感同身受。

 何况来此之前为了打动顾女侠还打了一遍腹稿,一篇生动曲折哀婉动情的人伦惨剧直听得顾采薇花容惨淡,泪雨滂沱。

 “没想到…可人姐姐如此命苦,大哥你怎得如今才给个名分,实在是太委屈人家了!”顾采薇珠泪沾襟,嘤嘤泣。

 “怪我,怪我,只想得为她与凌家存下一丝情面,便把这事耽搁下来了,当今陛下偶尔得知实情后也如你这般嗔怪,还下了明旨成亲,事出仓促,未能及时告知妹子,这几愚兄为此食不甘味,着实忧心不已,”

 二爷自承其错,还不忘卖惨。“小妹这里没得什么,只是爹爹听信人言,不让我再与你相见,怕今后不得明着来往。”顾采薇轻敛蛾眉道。“这可如何是好?”丁寿同样蹙额烦恼。

 “不如这样,大哥你…”顾采薇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方要待一番,突听门外响起了顾北归的声音,“薇儿,你睡了么?”“啊,没…哦不,睡了,爹您等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采薇手足无措,挤眉眼地示意丁寿快原路返回。

 丁寿苦着脸不情不愿地重新进了地,直到顾采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他才心欢喜地缩了进去。顾采薇盖上石板,见地面没什么异样,才松口气,听得房门吱呀一声,顾北归已然进了房间。

 “薇儿,你在哪儿?”顾北归游目四顾,不见女儿踪影。顾采薇整理衣裙由帐后转出,不道:“爹,女儿已然衣就寝了,你这样闯进来不嫌冒失么?”顾北归皱眉凝视女儿,狐疑道:“适才你在和谁说话?”

 “哪…哪有,爹你别胡说。”顾采薇极力掩饰,从书橱上出一本书来,假意翻看。顾采薇随手翻了几页,不听父亲说话,扭身再看,不觉惊声道:“诶,爹,您去哪儿?”

 顾北归不搭理女儿,自顾在房内转了一圈,连下都不忘看上一眼,一无所获。“看吧看吧,看你女儿从哪里给你藏了个男人。”心底巨石落地,顾女侠开始得理不饶人。

 “府里夜间刚遭了贼,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顾北归自知理亏,急忙摆出慈父的架势解释道。

 “哼,整担心我被男人占了便宜,那个郭勋你怎不拦着,恨不得将他直接送进我房里。”顾女侠并不领父亲的情。

 “你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可同而语。”“他比我大近十岁,什么两小无猜,从小没少被他欺负才是真的。”

 “当时你们年纪还小,小侯爷年少无知,你这丫头还记恨到现在,这许多年他心里可一直惦记着你。”顾采薇“啪”地将书卷往桌上一拍,“一直记挂我?他那儿子怎么来的?”

 遭女儿一通抢白的顾北归被噎得一时无语,“为父平没少烦侯爷帮衬,便看在郭世伯面上,你多少也对他客气些。”“他人在前厅,这话去对娘说,还来得及。”顾采薇俏脸一板,背过身去。

 “我哪敢…”自觉失言的顾北归老脸微红,干咳一声,道:“你娘的脾气哪里听人劝,好孩子,切莫学她。”“这话我要对娘说么?”顾采薇翻着书页,不经意般问道。“那个…时候不早了,薇儿你早些歇息吧。”

 没事给自己添堵的顾北归明智地结束了和女儿的心活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听到房门重新被带上,一直绷着小脸看书的顾采薇终于忍不住了,嫣然一笑,室皆。***

 “总制三边都御史杨一清称病请辞。兵部议三边总制并非常设,拟不再派员接任。”刘瑾倚在黑漆嵌螺钿花鸟罗汉上闭目养神,耳听着丁寿一本本地念着通政司呈送来的各部奏疏。

 “陕西三边地广人稀,若无大员总理,鞑子犯边之时,恐各地边将逡巡不前,畏敌避战,”刘瑾眉间的皱纹,“仿成化王越故事,三边总制一职不可或缺,巡抚陕西右副都御使才宽阔达不羁,遇事裁决无滞,可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军务。”

 丁寿提笔作批,少顷拿起另外一本奏疏,打开念道:“甘肃巡抚右副都御使曹元上奏:分守中官张昭奉皇命遣军士捕捉虎豹,臣窃以军士出境搜捕,恐启边衅,上疏请止。”

 刘瑾哂笑,“身为边臣,不思整军备武,只道恪守边界,固步自封,鼠目寸光。”丁寿笑道:“依公公看这道奏疏是留中不发还是驳回申饬?”“他所说不无道理,也算谋国之举,申饬就不必了,既然不愿做,便让他去陕西做巡抚吧。”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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