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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人影幢幢
 何况你小子还没有死扛到底的硬气,几子下去什么都往身上揽,别说这几个文官,二爷都恨不得揍你一顿解气了。

 面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傅鹏,丁寿只得先让那三人下去,与安惟学等人商讨案情,话头往口供不实上带,李镒不敢辩驳,那二位却有理有据,丁寿一时也没办法,恰好去传讯人证的锦衣卫回来奏事。

 “启禀卫帅,刘彪拿到。”锦衣卫陕西千户于永堂下禀告。“带上来吧。”一脑门子官司的丁寿有气无力说道。伤口血,眼眶乌青的刘彪提上大堂,便噗通跪倒,口称老爷。

 “这怎么意思?还敢拒捕不成?”丁寿纳闷。于永急忙上前,低声回禀,丁寿点点头,“刘彪,据傅鹏所说,你曾用绣鞋讹诈于他,可是实情?”“回老爷话,此事不假。”

 “后来呢?”“小人老娘为傅鹏与那孙玉娇说合好事,他既能得美人便该与我些酒钱,怎料那厮看我不起,我便与他在街上起了争执,后有乡约刘公道劝解,便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那绣鞋呢?”丁寿又问。“讨酒钱不成,就还了老娘,再后不见,想来是我那做媒的母亲将那绣鞋给了傅家小子。”

 “缇帅,这倒与刘氏证词相符。”安惟学道。刘彪血胡淋剌的模样看得丁寿直皱眉头,连连挥手,“带他下去敷药裹伤。”“谢大人。”刘彪咚咚磕了几个头,退了下去。

 最后一个证人是地保刘公道,四十开外年纪,身材短小,两撇稀疏胡须,一双小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透着精明市侩。

 “小人刘公道叩见几位大老爷。”“刘公道,你可识得这只绣鞋?”丁寿命人将案发现场发现的绣鞋递给刘公道验看。

 “回老爷,小人见过,那县中屠夫刘彪曾拿着这只绣鞋与傅鹏大官人起了争执,小人身为乡约,不能坐视不管,便上前解劝,警告刘彪不要惹是生非,胡乱纠官人。”

 “那刘彪可曾听劝?”丁寿问。“小人在地方还有几分脸面,那刘彪一个靠替人杀猪为生的破落户,岂敢生事。”

 刘公道低头谄笑,颇为自得。“德业相劝,过失相规,此乃乡约之道,这刘公道的地保做得倒还尽职。”曲锐点头称赞。“谢老爷夸赞,小人不敢当。”

 “刘公道,雇工宋兴儿从你家盗走了什么物件?”丁寿突然问起另一件事。刘公道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几件铜器银饰,都已呈报备案。”“宋兴儿还未寻到?”丁寿转问李镒。

 “下官办事不力,还未缉拿到案。”李镒从堂下小案后起身回话。“坐下说,甭那么见外。”丁寿倒不外道,“偷了东西人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何况儿子当贼,和老子又没相干,那宋国士一把岁数,别在狱中有什么好歹。”“大人说的是,下官思虑不周,这便放人。”李镒应声附和。

 “几位老爷,小兴儿在我家做事一向勤恳,想来这次也是一时糊涂,小人情愿撤诉,全了邻里情分。”刘公道忽地接口。“患难相恤,邻里互望,这小小地保还有几分君子之风,贵县教化有功啊。”安惟学对李镒很是赞赏。

 “你也别吃亏,县太爷既断了你十两纹银,便收了钱再放人。”丁寿打个眼色,郝凯取出一锭银子递与刘公道。刘公道哪儿敢去接,这位爷据说是京城皇爷爷派下来的,怕就是戏台上说的奉旨钦差了。

 连县太爷都窝在那儿跟小子似的,他一小地保哪敢要人家银子。“大人赏你便接着,别给脸不要。”郝凯恶狠狠的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刘公道捧着袍子下摆兜住银子,感恩不迭地退下堂去。丁寿让李镒也退下,拍着案卷问道:“两位大人早到一步,案卷早已熟悉,今再审不知有何高见?”

 “傅鹏居丧未心萌动,借玉镯勾搭孙氏玉娇,居心叵测,此等无行子,不遵孝道,不识礼义廉,犯下凶案不足为奇。”曲锐掷地有声。

 安惟学捋须笑道:“郿县令尹李镒上任以来仁明勤慎,一钱不私,行高洁,士民称颂,可称‘冰药’,他所断之案,不应有枉纵之情。”你们二位什么路子,好就得好杀,清官就不会断错案,这他娘挨得上么!

 丁寿只觉脑仁要炸开了。***退至后堂,早有三女在此等候。丁寿简要将审案经过说了一遍,宋巧姣神色黯然,刘彩凤唏嘘不已,刘青鸾冷笑连连。

 “一个登徒子,行止不端,巧姣姐姐你怎会找了这个婆家?”“青鸾!”刘彩凤申饬了妹妹一句,对宋巧姣展颜道:“妹妹莫听她胡言语,这婚姻大事岂由咱女儿家做主。”

 宋巧姣勉强笑道:“姐姐说的是,家父昔年在傅家做幕讲蒙,与傅老爷善,便由两家长辈做主定了姻亲,原说等守孝期,便可完婚,怎料遇到这桩事,其实傅鹏他…人还是不错的。”

 丁寿没有多说,他早就纳闷,堂堂世袭指挥,便是自身惹了官司,也没有拿不出十两银子解救岳父的道理,这两家的关系怕是人走茶凉咯。

 “巧姣姐姐不是说了么,那凶犯定是拿走绣鞋的刘彪无疑!”“青鸾姑娘说得有理,可一无凶器,二无人证,刘媒婆一口咬定已将绣鞋给了傅鹏,那刘彪的嫌疑怕是比傅鹏还轻些吧?”

 “笨蛋!难道看不出来刘媒婆在袒护儿子,只消大刑供,还怕他们不如实招来!”刘青鸾鄙夷地看着丁寿。

 “姑娘怕是没见到刘彪的模样,脑袋脖子差不多一般,一身腱子,伤口汩汩淌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狠主儿靠大刑怕是榨不出什么来。”

 刘青鸾还要再说,丁寿一口打断,“况且便是出什么来,大不了和傅鹏一样,一人一个口供,谁能说清谁真谁假!”“难道你认为还是傅鹏杀人不成?!”刘青鸾抱臂冷笑。“丁某断案只求真相,不会颠倒黑白,冤枉良善。”

 丁寿说话并不客气,臭丫头片子,给她脸了,“至于如何审案,就不劳青鸾姑娘心了。”“似你这样迁延时,何时才能结案?兴平家里还等着启程呢。”“丁某时间虽不比姑娘金贵,可也同样耽搁不起,三之内定然结案。”“若结不了呢?”刘青鸾挑衅地扬起眉头。

 “听凭姑娘处置。”“不用刑讯?”“不用。”“好,若三之内不能结案,你便给姑娘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侠女。”刘青鸾不理姐姐拉扯,近乎雀跃。“君子一言。可若丁某结了案呢?”

 “本姑娘听你处置。”“二爷喜欢看光股女人跳舞…”刘青鸾面罩寒霜,翻掌按剑,刘彩凤也涨红了脸,“丁大人,请自重!”“开个玩笑,”丁寿讪讪笑道,“劳烦丁二小姐挨上三个脑瓜崩儿就是了。”

 “好,一言为定。”赢了就可扬眉吐气,输了也才三个爆栗,这个赌约刘青鸾怎么看都是占尽便宜。“宋姑娘,李镒已开释令尊,你可去接老人家出狱。”丁寿对宋巧姣道。“多谢大人恩情。

 只是我弟兴儿素来忠厚本分,断不会做出偷盗之事,求大人明断。”看着黯然神伤的宋巧姣,丁寿微微点头。***“三天!话说得有点,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面对锦衣卫的下属,丁寿可没了有成竹的模样,着额头发懵。

 郝凯和沈彬大眼瞪小眼,也没个章程,沈彬的东司房只管按条子拿人,懒得动别的心思,郝凯倒是主管理刑审讯,只要放开手段,什么他妈铁骨硬汉,在郝爷这都不存在,别说口供,蛋黄子都能给他挤出来!

 可自家大人自废武功,不让用刑,可让这位北司理刑千户犯了大难。丁寿对这些肌都长到脑子里的手下也没太大指望,这事说到底还得靠二爷自己动脑。“于永,你对那刘彪可还了解?”这种事只能问本地人了。

 “回卫帅,卑职接了大人传谕,便由西安府赶来此地,为免打草惊蛇,只封存了相关案卷与主要人犯,暗中派出探子监视其他涉案人等。”

 陕西千户于永回答得很小心,先是把自己的办案思路向上司表述一番,让卫帅晓得自己下了功夫,听闻邻省同是目回回的昌佐因在大人面前个脸,已经升任指挥同知,自己加把力气,若是得了大人赏识,那可就屎壳郎变季鸟…一步登天啦。

 “那刘彪本是个市井泼皮,整在街上撒泼撞闹,游迹,只因子莽撞,逞勇斗狠,一言不合便可拔刀相向,街上少有人愿意理他,年过三十,还是个光。”

 “没个正经营生?”“逢人家杀猪,他去帮忙,能得个半付下水,一壶老酒和几文赏钱,不过刘彪酒品不好,喝多了便要闹事,请他的人家也少,平便窝在家里,由做媒婆的老娘养着。”

 还是个啃老的,丁寿琢磨。“说来也怪,这几手下人报,他已穷得一文不名,有人来约他杀猪,竟然推了,否则也不至于和开暗门子的起了冲突。”于永笑道。

 “刘公道呢?”丁寿对这位办事有里有面儿的地保印象很深。“怎么说呢,这人办事滑头,名实不副,要是两边起了争端,您别指望他能公公道道帮没钱没势的那个。”于永很是不屑。

 “宋兴儿可有下落?”于永面有赧,“卑职惭愧,陕西各处百户所都没传来他的消息,那小子就像鬼一样,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丁寿突然坐直了身子,“也许是真做了鬼呢…”

 ***是夜,本已一片阒寂的行辕突然如同沸水般嘈杂起来,“有刺客!”“保护大人!”刀铿锵,人影幢幢,将整个行馆的人全都吵了起来,“怎么回事?”梦中惊醒的安惟学见到衣冠不整的曲锐劈面便问。刚和周公开完会的曲锐同样懵懂,莫名其妙便被吵了起来,现在也没清状况。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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