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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戴若水噗呲
 “不必客气,”戴若水老气横秋地摆了摆玉掌,又蹙着黛眉道:“这‘平府陈’是什么意思?”***巡抚衙门书房。“老夫就知道,这贾时不会轻易被我们要挟!”

 刘宪狠狠一捶书案,看着自己刚刚书就的‘平凉府陈’四个墨迹淋淋的大字,目光阴冷。“他不仁,就别怪咱不义,我这就将他一家老小灭了!”被摆了一道的丁广同样咬牙切齿。

 “算了,这事先缓缓,让你的人立即赶赴平凉,把东西拿过来。”如今锦衣卫的首脑坐镇宁夏,那个安奎又一身书生意气,刘宪目前不想出太大动静,白给人送把柄。

 “佥宪,他要是不肯呢?”丁广迟疑道。“你已经死了一个五品佥事,还要问我怎么做么?”刘宪斜睨丁广。

 “这…毕竟贾时他是自己寻死的,平凉可是固原镇的地盘,大了不好收场啊…”对丁广这瞻前顾后的样子,刘宪嗤之以鼻,“如今陕西各府不是忙着剿灭万马堂余孽么,这些亡命徒在固原镇眼皮底下连堂堂锦衣缇帅都敢截杀,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平凉知府!”

 “可要给固原那面打声招呼,毕竟他们当年也分润了好处…”“丁将军,你也是当官的,这种心照不宣的事能拿到明面上说么,如今的三边总制不是杨都堂,朝中掌权的也不是那三位阁老啦!”刘宪真是觉得和这家伙组队心累。

 “卑职明白。”丁广也下定了决心,扭身而去。“陈逵,你最好与老夫放明白些。”刘宪呼呼气,盯着那四个墨迹未干的大字,久久不语。***

 平凉府治平凉县,工科给事中吴仪下榻的高平驿馆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黄堂夤夜造访,有何贵干?”吴仪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平凉知府陈逵。

 “听闻给谏明启程,陈某特来送行。”等不到吴仪请让,陈逵自顾寻了一处坐下。“好意心领,明清晨在下便要赶路,恕不久留。”吴仪也不入座,直言送客。“陈某一片至诚善意,给谏何必拒人千里。”

 吴仪冷笑,“平宄出没,公文尚且有被盗之虞,容不得在下不小心。”陈逵似乎听不出话中讽刺之意,哂然道:“如今驿馆内外有固镇兵严密把守,给谏还有何担心之处?”“在外曰,在内曰宄,外易御,内宄难防。”吴仪掷地有声。

 “好一个内宄难防,看来陈某是不得干系了。”陈逵大笑。“黄堂自当明白,否则在下拟就报送朝廷的文书又如何会失窃。”吴仪盯着陈逵一瞬不瞬。

 “陈某的确明白,只怕给谏明白得还不够。”陈逵将掩在袖中的一个蓝布小包裹推到了吴仪面前。“这是…”吴仪面带犹疑。“区区薄礼,给谏一看便知。”

 陈逵自斟了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细细品味。吴仪迟疑再三,还是将包裹打开,见其中是一沓账册,翻开细看,里面记载了宁夏、固原二镇文武官吏贪墨舞弊之种种罪状,涉及包括由弘治年到正德二年任职的历任巡抚、副使、管粮兵备等数百名各级官员,其中不乏朝廷方面大员,触目惊心。

 陈逵捧着茶杯将饮未饮,斜睨面色青白不定的吴仪,嗤的一笑,“给谏,这份礼物可能弥补你丢失的那份公文。”“这…这个…”吴仪口苦涩,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他虽是弘治十五年的进士,却一直在家赋闲,今年二月才同段豸、曾大显、周钥等几位同年得以授官,新官上任,吴仪也是一腔热血,本想在此次查盘中大显身手,做出一番成绩。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得不错,凭着账目中的一点疏漏,丝剥茧,翻出了宁夏平凉两地官员侵盗挪用马价盐课官银的证据,谁料公文书就便不翼而飞,他本来心中懊恼万分,现在看来,他发现那些事和这份账册相比,不过九牛一

 “这是从何处得来?”半晌,吴仪才干巴巴憋出一句话来。“无关紧要,陈某只是保证,其中所载千真万确。”

 “你想我如何做?”“哎呀,给谏身为言官,又有查盘重任在肩,如何做还要陈某来说么?”陈逵故作惊讶。“你这是害苦了我呀!”吴仪不是傻瓜,这份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放在手里捂不住,出去基本上就把官场中人得罪遍了。

 “错!陈某是真想吴老弟这位朋友。”“你?”吴仪抬眼看了一眼陈逵,鄙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罢了吧。”

 陈逵大笑起身,“吴老弟看不起陈某啊,是,陈某有时也看不起自己,想当年十年寒窗,少年登第,陈某也有一腔报国热忱,想着上报天子,下育黎庶,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业…”

 “那你…?”陈逵说的就是吴仪当今所想,奇怪这贪渎之官竟与自己想法相同。“形随势变,身不由己啊。”陈逵拍着吴仪肩头,怅然叹息。

 “想做事,就得当官,可你当了官会发现:上司贪,同僚贪,下属贪。你若不贪,便被旁人视为异类,上峰有疑,同僚远离,下属推诿,让你根本就做不得官,要想好做官,就得和光同尘,和大家一起…贪!”

 “依你所说,想好做官,便要当贪官,当了贪官才能做好官?”见陈逵点头,吴仪不屑一笑,“荒谬!”“这不是荒谬之言,而是金石良言。”

 陈逵拍着吴仪眼前账册,“这里面有贪官污吏,可也不乏名臣能员,在朝野中薄有清名,人家为什么官当得这么有里儿有面儿,有滋有味,便是懂得一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随着陈逵话声,一沓银票拍在了吴仪面前。

 “你这是公然行贿…”吴仪第一反应跳了起来,“别激动老弟,”陈逵将吴仪按回到椅子上,“千里做官为的吃穿,你如今寒窗苦读熬出了头,还忍心让高堂儿再如往日一般捱苦受穷么?”

 “我…”吴仪有苦自知,弘治十五年的进士出身现在才得选官,吏部大挑屡屡不中,固然是时运不济,无钱打点也是原因之一。

 “再说这银子也不是给你的,”陈逵笑容狡黠,“刘公公对老弟有知遇之恩,你这好不容易出趟外差,来回京岂能没有一份心意献上…”

 吴仪倒是有所耳闻,凡是外官入京或京官外差回来都要到刘瑾府上送礼,不过他这次查盘陕西的差事没有固定回程时限,他一时没想到这里。

 “不说远的,锦衣卫丁大人现在西北,为了你老弟安全,连固镇边军都调动了,你还不投桃报李表示一番…”吴仪脑中一片混乱,木然点头,“那这账册…”

 “说了是你老弟的见面礼,这东西不是你我的身份能受得起的,至于别人么,呵呵…”陈逵含深意地点了点桌上银票,“届时不要忘了替哥哥我美言几句呀…”***

 出了驿馆,陈逵仰望天上月角轻勾,“老贾,如今杨都堂去位,树倒猢狲散,咱哥俩个人顾个人吧,你也莫怪兄弟不仗义…”***长夜将尽,东方微微泛白。

 丁寿倏地睁开双眼,竖着耳朵听了半晌,轻轻掀开帷帐,蹑手蹑脚下,提气斜纵,无声无息地攀上屋顶横梁,只见侧卧梁上的戴若水睡正酣,睫长长,樱微张,吹弹可破的粉面红润可喜。

 随着间隔悠长的一呼一前蓓蕾微微起伏,丁寿不由心中一,颤着手向她间摸去。虽是隔着衣物,仍能触感到紧实肢的惊人弹,丁寿单手攀着房梁,另一只手在女孩家间轻摸了几下一无所得,蹙着眉头思忖一番,便去解她的间绸带。

 戴若水带绳结系得甚是繁琐,丁寿这两年经手女子虽多,可不是自己宽衣解带便是被他暴扯破,似这般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却是头次。急得额头冒汗,丁寿还是不得要领,正在心焦之时,忽听一声娇嗔,“笨蛋,带上有暗扣的,扯开就好了。”

 黑暗中骤得一线曙光的丁寿惊喜问道:“哪个?”“呶,这个。”一只如玉皓腕递上一节丝带。丁寿接过顺手一扯,带果然应手而开,衣襟散落,显出里面浅色中衣。

 “多谢。”丁寿喜笑颜开,蓦地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抬眼上瞟,见戴若水单手支颐,浅笑盈盈望着自己。“呀!”一声惊呼,丁寿直接从梁上掉了下来,幸好下盘功夫还算扎实,没有丢人现眼地跌个股墩。

 “小贼,你方才在做什么?”戴若水侧过身子,把玩着那条刚被解开的绸带问道。“啊?我…那什么…”饶是丁二向来自诩急智,此时也有些词穷。

 “什么?”戴若水黛眉轻扬。“别着急,容我慢慢编…不是,慢慢说…”丁寿了口气,眼珠一转,道:“西北天寒地冻的,在下担心若水在梁上睡不安寝,想将你移到榻上,又怕你常习难改,未敢事先告知。”

 “那你摸来摸去干什么?还解我带?”“那个…”丁寿咽了口干唾,期期艾艾道:“这不是想着从哪里下手,才能不惊扰姑娘好梦么。至于衣服,和衣而卧总归不甚舒适不是…”

 戴若水咯咯娇笑,“你倒是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寻这块劳什子呢…”看着戴若水从怀中取出的御赐金牌,丁寿眼睛一亮,转瞬恢复如初,故作从容道:“哪里哪里,在下一心想着姑娘起居饮食的大事,哪有闲心惦记这等死物。”

 “哦,原来如此。”戴若水点点头,“还想着今天把这东西还你,既然你还不急,我便再玩上几天吧。”丁寿:“…”看着丁寿一脸窘相,戴若水噗呲一笑,嘴角边酒窝浅显,“好啦,既然你醒了就出去吧,本姑娘要借你榻再睡个回笼觉。”

 丁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蔫头耷脑地走了出去。戴若水掩襟一跃而下,进里间坐在榻上取出那面金牌细细摩挲了一番,捧在怀里抿浅笑,眼波盈盈。***有人欢喜有人愁。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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