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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又强凋,告诉
 可既无坚守之意,又何必在大军境时据守不出,错失逃窜良机?疑虑重重,戴钦再也无法安坐,锁紧眉头在堂上焦灼地踱来踱去。“大捷,大捷啊!”延安府推官赵继宗兴高采烈地奔了进来。

 确定城内战事已息,身为本府刑名自然不好落于人后,早早入城与各方打点好关系,奏本上多提一笔他赵推府身先士卒、亲冒矢石的事迹,来赏功罚过时也多几分转圜余地不是。

 “恭喜元戎,贺喜元戎。”赵继宗也不讲什么文武之别,上来便深深一揖,把礼数尽到十足。“敢问推府,何喜之有?”戴钦拱手回礼。“收复失地,一喜也。再败贼,二喜也。

 区区匪在足下虎威前如土瓦狗,不堪一击,皆仰元戎运筹帷幄,调度有方,此番事后必得朝廷封赏,是以下官唐突,先行庆贺此三喜。”赵继宗话说得漂亮,戴钦却反应平淡。

 “推府溢美,戴某不敢愧领,白莲余烬在逃,匪首无踪,此战除得了一座空城,便是上万张吃饭的嘴巴,城内积储将罄,四乡百姓秋粮也大多被贼所掠,冬日无着,若处置不当,民随时再起。”

 “元戎不必挂怀,白莲妖人倡,心怀忠义者皆誓死不从,这些苟活刁民多少都有附逆之举,未正典刑已是造化,有口稀粥能吊得性命也就罢了,岂敢再生祸事。”

 赵继宗心开朗,还真没把这当一回事,反正他也不是亲民官,安抚百姓自有知州县令在,只要速将教匪平定,熬过这一关,之后的事还干他鸟

 “推府高见,可若戴某麾下儿郎军心不稳呢?”戴钦实在看不惯赵大人这副事不关己的嘴脸。赵继宗笑容一窒:“不知元戎言下何意?”

 “戴某南下匆忙,麾下兵马只带三口粮,虽在肤施、安得了一些补充,可这些日子屯兵城下,连同乡兵消耗也是不小,白莲教虽败,仍占据宜川、白水等县治,攻伐仍要时,强将不差饿兵,后续阵仗如何打,还请推府教我。”

 “这个…”赵继宗支支吾吾,勉强笑道:“下官即刻禀明府尊,万不得已,只有暂调府城预备仓之粮以解燃眉。”

 “预备仓乃皇明为赈济百姓所设,且不说无旨前能否用作军需,便是事急从权,这沿途饥民万千,推府能保一路平安否?”你们不把白莲教匪灭干净,老子能保个球,赵继宗面,“那依元戎之意呢?”

 “推府客气,戴某并非牧民之官,怎敢擅加干涉延府政务,只是烦请三思,百姓枵腹,地方不靖,纵使边军往返奔波,也不过顾此失彼,救之不及!”戴钦正道。

 “元戎说的是,下官受教,”赵继宗面色尴尬,连连称是,随即又把两手一摊:一脸为难道:“可是数县经匪荼毒,殃及百姓无算,本府积存有限,既要供军,又要济民,实在捉襟见肘,下官纵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戴钦知晓赵继宗说的也是实情,他只是不忍见百姓流离受苦,可对如何解决眼前困境也无良策。

 “当务之急,先开预备仓赈济百姓。”丁寿大步走进公堂,朗声接口道。这位爷更加得罪不起,赵继宗急忙上前见礼,堆笑道:“缇帅情系黎民,宅心仁厚,下官钦佩至极。”

 不理赵继宗,丁寿甩手将披风甩给身后随扈锦衣卫,径直走到炭盆前烤火,“按朝廷法度,陕西粮赋不须解送中枢,专为供应四镇军需,我已传讯西安府,请藩司就近调拨军粮,足可供应大军无虞,戴将军也可安心。”

 戴钦踌躇再三,迟疑道:“二府未经朝廷明旨,如此做…”丁寿当即打断,肃然道:“朝廷若有怪罪,丁某一力担承。”纵然对丁寿成见在先,此时戴钦心底也不生出几分敬意,“缇帅高义,戴某佩服。”

 “客气话自不必说,戴将军只要扫平残匪,还百姓…谁?!”丁寿正说得大义凛然,忽听耳畔风起,堂外有暗器向他疾袭而来,立即听声辨位,翻掌拍出,‘啪’的一声轻响,‘暗器’被他掌风击得飞溅破碎,洒落他一头雪水,原来竟是一个雪球。不用猜也知道。

 此时能做出这促狭事的能是何人,丁寿无奈轻喟,“天气冷,别在外面躲着了。”一串银铃般的悦耳娇笑,屋脊上翻下一个翠绿倩影,乌黑秀发与青肷披风上积雪犹在,也不知在上面呆了多久,只是望着丁寿狼狈模样开心不已。

 “若水,堂前议事岂是你胡闹之处,还不快与缇帅赔礼。”看见自个儿倒霉闺女,戴钦心里一阵烦躁。

 雀舌一吐,戴若水扮了个鬼脸,向堂中二人略一拱手:“得罪了。”“你…”女儿的敷衍让戴将军血直线飙升,只好厚着脸皮向丁、赵二人施礼道:“小女无状,教二位大人见笑了。”

 “无妨无妨,女儿心,天真烂漫,无伤大雅。”赵继宗可不会为这点事伤了之间和气,再说那雪球又不是冲他来的。当事人就不更当回事了,反而热情招手:“来,若水妹子,快过来烤烤火,别受了凉。”

 “哪那么容易着凉,你当我是纸糊的么!”语含薄嗔,戴若水还是在堂前用力跺跺秀足,拍掉身上积雪,眉花眼笑地凑到了丁寿近前。看在这小子适才为国为民的份上,老子暂且忍了,待这疯丫头回了绥德便用链子拴起来,死活不能放到人前现眼了,戴钦暗中打定主意。

 “报将主,城外有贼人突围,一队哨探轻骑全数被歼。”安国顶着一身雪水,急慌慌闯了进来。贼人而今还有能力反噬官军?戴钦疾步上前,喝道:“贼人多少?”

 “不知。”安国羞愧垂首。“何时突围?”戴钦声音转厉。“不…不知。”安国额头冷汗涔涔。

 “怎么回事?”戴钦声音低沉,压抑怒火问道。“溃散贼人甚多,游弈马军不足,只得分路堵截,一旦遇有大队贼众便放鸣镝呼应,这支探骑还未及放出信炮响箭,十余人便尽数遇害。

 直到收拢队伍时发现东南方有一支探马无人回报,循路去查,才…才得知此事。”安国沮丧回道。“东南路你共安排了几支哨探?”“三…三支。”安国咬了咬下,艰难答道。“大军哨探又该派多少塘骑?”戴钦沉声道。

 “每路二十四塘,每塘五骑,相隔一里,首尾相望。”安国的头愈垂愈低,“游弈马军不足,贼众溃散又多,末将担心拦截不力,故而厚实各队人马,分薄了遮蔽队伍。”

 “安良臣,你的兵书韬略读到哪里去了!本将以你为绥德将门杰出子弟,授予重托,你竟然为贪功而改军法,你…”戴钦痛惜摇头,“来人!”中军小校应声上前。戴钦一指安国,“将他拉下去,军法处置。”安国脸如死灰,自知有罪,不敢求饶,任由小校叉出。

 “且慢。”拖到堂前,忽然有人开言,安国心中萌起一丝生机。“戴将军,轻骑数量不足也是实情,可否酌情考量,饶恕小将一二。”在炭盆前翻烤手掌的丁寿,突然话。

 “缇帅,贼人溃败之中仍能袭杀官军游骑,战力如此凶悍,这批潜逃之人中定有白莲教匪首脑,安国渎职非同小可。”戴钦振声道。

 “由此东南,应是逃往宜川,反正大军也是要除恶务尽,便让贼人多活过一时,届时歼敌于黄河岸边,毕其功于一役也就是了,元戎,此时便网开一面吧。”

 丁寿张口,赵继宗立即随声附和。二人同时说情,戴钦不好驳回,略一思忖,道:“先打二十军,待回师再做处置。”“谢将主宽宏,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

 安国翻身跪倒,感激涕零。丁寿薄微抿,前番他已看出这小家伙有些不屑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故意抻了一下才张嘴求情,看起来经过一番大起大落,收效还不错。

 处置了安国,赵继宗手掌,向掌心中哈了口热气,轻笑道:“元戎,说来下官在延安多年,从未见过恁冷的雪,真有些滴水成冰的意思。”

 言者无心,戴钦却虎躯一震,一把抓住赵继宗手腕,失声道:“你说什么?”“滴水成冰啊,”戴钦过的反应也吓了赵继宗一跳,“可是下官用词不当?”

 “延府境内黄河几时结冰?”戴钦语含焦急。赵继宗轻笑道:“延、绥毗邻,黄河冰情自也相仿,俗语常谓:小雪凌,大雪合桥,如今时候还未…”说到一半,赵继宗突然警醒,这场大雪来得突然,黄河冰情怕也不会依照常年节气,若是黄河水面提早冰封,天堑亦变通途,白莲教妖人可直入一河之隔的吉州,毒山西为患。

 “元戎,怎么办?!”赵继宗快哭出声来,流年不利啊,本以为将白莲匪平定在辖境之内,大家再合伙凑个份子,打点好这位锦衣缇帅,让他在朝中多美言几句,将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变大事化小,诸位同僚没准还能保住原来的位置,若是走了狗屎运,兴许还能借着平叛的功绩混个右迁。

 可若是寇过境,黄河对面的山西官员们可没义务帮你兜着祸事,为了摘自身,怕是会添油加醋的形容贼势,一个纵寇为祸、毒临境的帽子扣下来,别说延安大小官员,便是带队平叛的戴钦也难逃个剿贼不力、事误失机的罪责。

 “来人!”戴钦毕竟武将出身,冷静得快些,这时候多想什么已是不及,只有尽力补救,希望还来得及。

 “命杭雄带领轻骑,一人双马,立即兼程赶往宜川壶口,阻截白莲教匪。”戴钦顿了一顿,又强调一声,“告诉他,便是将手下人马拼光了,也不准放一人过河。”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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