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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人荫险刁恶
 除了他两位长辈兀秃和托吉亶常常进出之外,青年男子只有忽撒和托赤台。那托赤台是个喜新弃旧的鬼,他见玉玲姑娘举止温婉,姿态妩媚,心里十分爱她。于言语之间,时杂着一种挑逗的情话。玉玲姑娘因托赤台少年魁梧,本有几分心动。

 又见托赤台对于自己百般地温存体贴,真好算得多情多义了,因此,她见了托赤台,也往往眉目含情,杏腮带笑,把个托赤台更加得心神醉了。

 一天,豁秃里村里,正是祭鄂波的时。到了那天,必须由村长领头,和一班村民,到大草场去祭鄂波。祭的时候,村长先拜,人民打着大鼓和巨锣,随后村民们一齐拜倒在地。

 立起身来,村长领路,大家团团地打起圆圈来,这样地转了一会,村长忽然大喝一声,许多村民都向草地上翻着筋斗。

 一时由数十人而数百人,至于数千人,部族大的多至万余人,这一场筋斗,翻得尘沙蔽天,云霓堕,大家了一回,那村长把手一指,又复吆喝一声,那翻筋斗的村民便转身一集齐地停着了。

 翻过筋斗之后,村长就分了胙回去了,这里村民,跑马的跑马,箭的箭,也有较力角武艺的,霎时万头攒动,好不热闹。

 蒙古人的祭鄂波,他们十分的至诚。鄂波是什么东西?是用石块堆出来,塔不像塔的石冢。有堆成方形的,高约三四丈,据蒙俗称它作恶保,又叫做列而得,又呼为十三太保李存孝。

 听他们蒙古人说,李存孝征沙漠的当儿,很有恩德于蒙人,犹之南蛮人祭诸葛孔明,同是一般的遗迹哩。

 因秋深祭鄂波,是蒙古人的一桩大事,也是最热闹的一天,豁秃里村祭鄂波,由忽撒和托赤台兄弟俩代表着村长,去那草地上去照例开祭。

 那村中的妇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望那祭鄂波的那里瞧热闹。美赛姑娘听得外面很嘈杂,问起说是祭鄂波,美赛姑娘便来邀玉玲姑娘,同去看跑马角技。恰巧玉玲姑娘患着腹痛,回说没气力出去。

 美赛姑娘是个好动的人,怎肯轻轻放过呢?她就装扮好了,领着两个蒙古小婢,姗姗地独自出游去了,这合该有事,那托赤台和忽撒二人,一面指挥民众,托赤台的眼睛,只是骨碌录地望着那些妇女。

 他一眼瞧见美赛姑娘来了,却不曾看见玉玲姑娘,忙乘个空,来问美赛姑娘,知道玉玲姑娘却在家里病着,托赤台听了,连祭鄂波的礼也无心行了,竟三脚两步地奔回家来。

 外面看门的兵役,和内室的蒙古役妇,都认得托赤台的,所以并不阻拦,任他直往内室走了进去。

 这个当儿,艾伦却从内室出来,问托赤台到什么地方去。托赤台一时不好回答,只把言语胡乱支吾了几句,好在艾伦是耳朵聋了。

 似听见非听见的,把头点了几下,自己管自己到房里去了,托赤台等艾伦走后,便向玉玲姑娘的房中走来,他轻着手脚,跨进玉玲姑娘的房门。

 只见帐门高卷,房内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房前的灯台上,放着一只高脚的香炉,香已经燃完了。

 那余烬兀是绕绕地放出一缕微烟来。看上时,玉玲姑娘正朝里睡着,托赤台慢慢地走到前,向着沿上轻轻地坐下。他正要用手去推,那玉玲姑娘已微微地翻身过来。

 原来托赤台进房来时,玉玲姑娘早巳听到脚步声,她偷眼在帐门横头一瞧,见是托赤台,便朝里假作睡着,这时却故意睡眼蒙眬地问道:“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托赤台见问,搭讪着答道:“外面正在祭那鄂波,十分热闹着,我因瞧不见嫂子,放心不下才回来。嫂子此时身子敢是不吗?”

 玉玲姑娘不觉愁着眉头道:“今天早晨还是很好的,现在不知怎的会肚子痛起来了。”托赤台说道:“天时很不好,嫂子大约受了凉吧?”托赤台一头说着。

 便用手去替玉玲姑娘按那肚腹。玉玲姑娘似笑非笑地将托赤台的手一推,低低说道:“这算什么样儿!你快出去,给你二嫂子瞧见了,很不像样的。”

 托赤台涎着脸说道:“嫂子莫愁,二嫂子去看祭鄂波,她这时正瞧得起劲哩!”说着那只手便在玉玲姑娘的前抚摩着。

 玉玲姑娘本来是个伤的少妇,这时被托赤台一打动,就有些不自持起来,因斜睨杏眼,看着托赤台微笑道:“你这般地做出来,不怕你哥哥知道吗?”

 托赤台见说,知玉玲姑娘这句话,是给自己的机会,便忙倒身下去,勾着她的香肩说道:“咱有了嫂子这样的美人儿,立刻叫咱死了也甘心的,怕什么哥哥不哥哥!

 即便他真个知道了,把咱的脑袋搬离了颈子,也最多了。”托赤台说罢,趁势去嗅她的粉颈。玉玲姑娘也似喜似嗔的,了他们的一段风孽债。看看天色晚了下来,玉玲姑娘恐被人撞见,只催着托赤台出去。

 原来那天因祭鄂波的缘故,家中婢仆等人,大半出去瞧热闹了,所以任托赤台去闹着,竟是一个人不曾碰见,但一到傍晚大家自然要回来了,玉玲姑娘也不得不促着托赤台起身。

 可是,托赤台其时正在魂阵里,哪里还管什么利害呢?他口里答应着玉玲姑娘,身体儿却挨着不动,笑嘻嘻地望着玉玲姑娘道:“咱便死在这里不出去了!”玉玲姑娘向托赤台脸上轻轻啐了一口道:“痴儿又说疯话了!”

 二人方调着情,忽听得脚步声,橐橐地响,玉玲姑娘大惊,托赤台也着了忙,跳起来衣都不及穿,就望下一钻。

 再听那脚步声,却并不到玉玲姑娘的房里来,似往美赛那边去的,玉玲姑娘这才把心放下。又听美赛姑娘那里,也有男子说话的声音,玉玲寻思到:难道不成她也干那勾当吗?

 那美赛姑娘的卧室,和玉玲姑娘的房,只隔了一堵木墙,恰巧板上有个小窟窿,出一线灯光来。

 玉玲姑娘便望窟窿里张时,正见美赛姑娘,斜坐在一个少年的膝上,二人摩着脸儿,正在那里絮絮地情话。玉玲姑娘瞧得清楚,低声唤着托赤台。

 托赤台从下爬将出来,只见他头是汗,遍身沾了许多灰尘,战兢兢地问道:“没有什么人来吗?”

 玉玲姑娘点点头,一时忍不住好笑,又想起那时和铁木真相遇时,他躲在夹板底下的情形,竟同今天的托赤台一般无二,因此越觉好笑了,托赤台却摸不着头脑,一面拂去灰尘,便问玉玲姑娘道:“你有什么好笑?”

 玉玲姑娘不便把铁木真的事和他直说,只把纤指向墙上的窟窿指着,托赤台不知是什么就里,也就躬着身,顺着那灯光望窟窿里张去:这时美赛姑娘和少年并坐在上了。

 托赤台看得明白,回顾玉玲姑娘道:“那不是拖吗?他怎的会同二嫂子勾搭起来了?”玉玲姑娘笑道:“只有你和人家勾搭,便不许别人做这些事儿吗?”

 托赤台答道:“话不是这样讲的,拖这厮,是咱伯父兀秃的儿子,平在村里,也仗着咱哥的威势,干些不正经的勾当。

 咱很瞧不起他,常常要想教训他一顿,他终是三脚两步地逃走了,一天他和人赌输了,还偷了咱的马去。现在趁他在这里,咱便问他要马去。”托赤台说着,去上取了衣服穿起来。

 要去打那拖。玉玲姑娘一把将托赤台拖住道:“你自己在什么地方,敢大着胆施威?倘闹了出来,不是笑话了吗?”托赤台不觉恍然,因笑说道:“那么便宜了这厮了。”

 玉玲姑娘也笑道:“我们且瞧他们做些什么。”于是,两人在窟窿里,肩搭肩地瞧着,那面美赛姑娘和拖,却毫不察觉,二人一会说笑,一会抚摩着,渐渐地共赴那云雨巫山了,托赤台同玉玲姑娘,看到情不自的时候,也唱了一曲阳台,这一夜托亦台和玉玲姑娘,自有说不尽地温存缱绻,情义绵。

 从此以后,托赤台得空便和玉玲聚,美赛姑娘明知他们的事,因自己也爱上了拖,大家患着同病,自然谁也管不了谁,后来,大家索没甚避忌了。

 至于那些婢仆们,照蒙人习俗,不奉主妇的叫唤,是不敢进来的,所以尽他们去胡闹着,外面一点也不曾知道,但那玉玲姑娘虽不怕美赛姑娘,拖见了托赤台,却不能不避。

 拖和美赛姑娘,两下里本早已有情,到了那天,乘祭鄂波的当儿,便混了进来,不过托赤台于美赛姑娘,也尝下一番功夫,只是不曾得手。

 他眼看着拖和美赛姑娘那样鹣鹣鲽鲽的形状,怎么不含醋意呢?那晚上,托赤台擦掌摩拳地要问拖去讨马,也为了这层缘故。当时亏了玉玲姑娘把他劝住,不然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托赤台既有这一段隐情在里面,他对于拖,自然好似眼中钉一般,一不拔去,就一不安枕。在托赤台的心上,是一种得陇望蜀,想把拖撵走了。

 自己好遂一箭双雕的心愿。天下的事,愈急愈是难达目的。托赤台对那美赛姑娘,一味献着殷勤,美赛姑娘却是似真似假,若即若离的,把个托赤台得望得见吃不着。

 心里恨得的,不免渐渐地移恨到了拖身上去。他每到气愤没发的时候,便顿足咬牙大骂着拖

 那托赤台有个小厮,叫作歹门的,为人阴险刁恶,能看着风做事,因而很得托赤台的心。那歹门见托赤台恨着拖,好似势不两立一样,便来嘴道:“主人为甚这般恨着拖?”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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