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方属木
　你的女儿也是咱们来好好地给她盛殓，择地瘗埋就是了，你呢，如要回杭州本乡的，咱们派人送你回原籍去。

　倘不愿意回去的，就替你这儿买一所宅子，你们老夫就在此地养老吧！”这一席话说得卢瑞源夫妇又感激又悲伤，只含着一泡眼泪在地上俯伏着不住地叩头道：“小人蒙爷这样的厚恩，愿一辈子随着爷，不要回乡了。”

　元璋笑道：“咱们也不是久驻在这里的。”说着唤沐英过来，命他帮着卢老儿去收殓他的女儿，并给他择两所民房，以便老夫俩居住。又拨库银千两，给他两人养老。

　又私下嘱咐沐英道：“士诚宫里，有一个宫女叫翠娥的，就在这卢老儿女儿的房中，你把事办妥之后，将翠娥带来给我，万万勿误。”沐英会意自去。

　第二天的晚上，元璋从城外犒军回来，天色早已昏黑了，便令一个哈什戈掌了一盏大灯，慢慢地踱回署来。进了二门，转入后堂时，忽见自己的室中灯烛辉煌，榻上坐着一位妆浓抹的美女，见元璋进门，便盈盈地立起身来接。

　元璋一时莫名奇妙，不觉怔怔地立在门前，不敢贸然走近去。那美人却嫣然一笑，低低说道：“爷已忘了吗？

　妾主母的父亲卢公，感爷恩高义厚，无可报答，经沐将军的说起，卢公便命妾来侍候爷的。”元璋听了，恍然说道：“哦，你就是那天晚上的翠娥吗？”翠娥便应了一声是。

　元璋想起自己嘱咐沐英，令他把翠娥带来。谅沐英和那卢老儿说明了，所以把翠娥送给我的。一面想着，便走向炕榻上坐下。掌灯的哈什戈，管他自己退出去了，这里翠娥去倒上一杯香茗，向自己的樱边尝了尝，轻轻递给元璋道：“爷，喝杯茶吧！”

　元璋接过茶杯，手指触在翠娥的玉腕上，觉得皮肤的柔滑又似胜过阇氏。喝那茶时杯的口脂香味，阵阵地望着鼻上冲来。元璋放了茶杯，一手拉住翠娥的粉臂，令她和自己并肩坐在炕上。

　便微笑着问道：“你今年几岁了？为什么到宫中来伏侍蓉儿的？“那翠娥见问，忍不住泪珠盈腮，很悲咽在答道：“妾今年才得及笄，却是命薄如花，自幼便父母双亡，遗下姐妹两人和一个兄弟。

　弱女伶仃无依，要想往杭州投奔舅父，不料碰着诚王的兵到，把我姐妹掳来，令往六妃蓉儿房中执役。那时诚王府中有个妈，那大妃的儿子已长大了，妈便要回去。

　因妈是萧邑人，和我家只差得一河，我便求那妈把妹子寄到舅家去，经六妃宽容允许了。

　我妹子便同着妈回去了，我孤身在这里已经两年，今得爷拯出了幽宫，愿终身相随不离，也是妾三生之幸了。”

　元璋听了翠娥那种绵悱恻的话，不也替她叹息。翠娥又微微叹道：“想我也不是小家出身，父亲吴深，曾做过一任参政。兄弟吴祯至今不知下落。分别将近十年，现在到底不识他存亡怎样呢？

　“元璋见说，不由地一惊道：“吴祯还是你兄弟吗？他随我征讨，很立些功绩，目今和陈野先守着太平。这般地说来，你们兄弟姐妹不久就可骨团圆了，真叫作踏破铁鞋无寻觅，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翠娥忙道：“爷这话当真吗？”元璋正道：“谁宋哄你。翠娥这才转悲为喜，一头倒在元璋怀里，要他将来给自己做主。元璋抚慰着她道：“那你可不用忧虑，我是断不负你的。”说着两只手把翠娥的粉腕抚摩起来。

　翠娥缩手不迭，格格地笑道：“怪的叫人好不难受。“其时听得更漏三下，元璋把翠娥拥倒在炕上道：“夜已深了，我们睡吧！

　“翠娥睨着元璋一笑，一手推开元璋道：“这样就算睡了吗？”说罢便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走下炕榻，卸去了钗钿，去外衣，出猩红的袄，衬上她那白似雪藕的玉肤，愈觉得妩媚妖冶动人。

　元璋便从炕上用手来牵她，翠娥也是半推半就，所谓一笑入帏，同做他们的好梦去了，这时士诚虽克，他的兄弟士信、部将叶德新等却逃往浙江，据着杭州、松江、嘉兴、绍兴诸郡，大有不可一世之概。次元璋起身，传令进兵浙江，自己带了翠娥从后徐徐进发。

　先锋官仍是胡大海，前行兵士到了松江，守将周德兴、王弼、陈德费，王志等竟开门降。胡大海进城，随后元璋、徐达、常遇、刘基等一班人也都到了，元璋安民既毕，留周德兴守城，大军乘胜直扑嘉兴，诸县闻风出降。嘉兴守将王显弃城遁去。元璋得了嘉兴，命王志镇守，自己和徐达、常遇等连夜来攻杭州。

　张士信闻报，领了叶德新、张兴祖、薛显、顾时、仇成、吴复、金朝兴等八员大将，出城来敌。这边元璋的阵上，花云、胡大海双马齐出，叶德新、仇成各械相御。才得马。

　忽然狂风大起，把士信的军马吹得兵折马奔，人不能睁眼，徐达乘着顺风掩杀过去。士信大败，兵士自相践踏，慌忙地收拾败兵进城。这天的晚上，张兴祖、仇成、叶升、吴复、薛显、金朝兴、顾时等七人私下议论道：“间出兵，突起狂风，分明是天意助朱元璋了。

　咱们看张士信更不及士诚，越发不能成事了，不如缚了士信去元璋营中投诚吧！”七人主意已定，来和叶德新商量，德新大怒道：“你们有了异心么？俺食君之禄不能背义，宁死断头，志是不移的。”说毕，拔出剑来喝道：“谁敢言降，俺就斩他的头颅。”

　薛显、吴复、金翰兴一齐大愤道：“咱便愿降，你待怎样？”叶德新仗剑来砍，经张兴祖等七人并力上前，刀剁死了叶德新，趁势杀入张士信府中，擒住了士信并家将何福、张猛，收拾了印绶卷宗，由张兴祖为头，竟开城来降元璋。

　元璋大喜，授张兴祖等七人为都司，传令大军整队进城，但见旌旗对对，画角声声，盔甲鲜明，刀耀目，沿途的百姓都排着香案跪接。

　元璋把温言慰谕了一番，令军士严守纪律，不得有犯良民，因此声雷动。元璋定了杭州，安民既已，和诸将设宴庆功，大吹大擂，大小将领无不兴高采烈。

　酒阑席散，元璋忽然想起了灵隐寺是杭州有名的巨刹，又处于西湖胜地，不觉游兴，便携了翠娥，令沐英为护卫，带同侍卒十人，步行望灵隐而来。

　这时正是初春天气，微风习习，莺啼声声，西子湖边，果然好一派景，但见它：桃杏争妍，红紫竞馥。呢喃燕，百啭黄莺。潺潺泉，湾湾碧水。山头含来翠，湖中眼涟漪高峰巉巉，层峦叠嶂。峻石崎岩，砑嗟峭壁。绿翳树，显出一片清幽。岚气云烟，更觉万点黛。光摇红萼，微风拂翠枝。

　看轻舟桨，玉笛声彻云霄。孤鹜齐飞啼处几同北。堤上俨如金带，洲前雪练横空。柳塘里疑是桃源，湖亭中虹霓倒影。元璋一边游赏着，口里不住地赞叹，不一会，到了灵隐。

　寺中已撞钟鸣鼓，五百多个僧众都身披着法衣，拈香来远远地跪。灵隐的住持清缘和尚穿着宝藏大袈裟，舍利金宝冠，亲自来导着元璋随喜，走进大雄宝殿。佛像尊严，殿宇宏敞，果然与别的寺院不同。

　元璋正和翠娥参着佛像，忽见一个身垢污的头陀走到元璋的面前高声道：“有缘是缘，无缘是孽，施主来做什么？”元璋应道：“有缘非是缘，无缘岂是孽。你头陀懂得些什么？”

　那头陀哈哈大笑道：“有缘便合，无缘成孽。龙泉宝剑，犹染美人碧血，怎说不是孽？”元璋听了，想起蓉儿的事，被头陀道着隐病，然变道：“唗！快与我滚出去！”沐英听了。

　忙过来把那头陀直推出寺门，住持清缘也来向元璋赔礼。元璋被头陀一说，心里十分扫兴，便略略游览一遍，辞了清缘，和翠娥、沐英自归。

　过了几天，方国珍和副帅李文忠从金华、严衢州来降。元璋大乐，于是定了浙江自回金陵。元璋即于是年登位，并下旨民间挑选秀女。要知怎样选秀，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朱元璋平定浙江并斩了张士信，降了方国珍，着胡大海镇守金、处诸州，以李文忠摄将军印，留守杭州与镇海诸郡。元璋率领着徐达、刘基、常遇等，及新纳爱姬翠娥，竟班师自回应天金陵。

　又听了翠娥的纠，撒娇撒痴地要见他兄弟吴祯。元璋便传谕花云、朱文逊、王鼎去太平调吴祯、陈野先入京。

　不多几天，吴祯、野先到了应天，元璋即召吴祯入内与翠娥晤面。姐弟相见，自有一番悲喜情景。独陈野先听知他调回金陵，是为了吴祯姐弟的小事，野先心里老大的不悦。

　后来终出变端来，这且不提。那时元璋在金陵威望愈着，元廷也觉奄奄无生气。刘基等一班文武诸臣，又来上表劝进，请元璋尊了帝号。

　元璋见四方归心，万众崇仰，也就老实不客气，便答应了下来。于是，由国师兼太史官刘基，选定了戊申的正月四即皇帝位。

　又经学士陶安定了天子舆服，制冕旒衮服，朱履赤舄。一切的衣冠都照古代的帝王御制。到了那天，元璋沐浴斋戒，筑坛南郊，坛高三丈，按着三才。长四丈，按四时。阔五丈，按五行。上级三百六十步，名曰君坛。中级四百九十步，七七曰祖坛。

　下级一百九十步，九九为将坛。上圆为天，下方为地，中正为人。坛的四周，竖着二十四面赤帜。坛上分五方，东方属木，青，青旗十二面。南方属火，赤，赤旗十二面。 Ｎ6ｚＷw.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