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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宁不知感缴
 叫作‘乌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太祖赞道:“好对!”便又指着那盏灯道:“月照灯台灯明亮,”那士人答道:“风吹书架书翻飞。”

 太祖正在点头,猛听窗外有人应道:“何不‘风吹旗杆旗动摇?”话声未绝,走进一个小沙弥来,口里问那士人道:“皇帝来过没有?”士人答道:“没有。”

 那沙弥回身便走道:“咱们师傅说你福薄,你不要当面错过了呢!”说完竟自去了,太祖问道:“那沙弥是什么人?”

 那士答道:“他是我老师的徒弟明。”太祖问道:“俺正要问你,你的老师究是何等样人?”

 那士答道:“我们那老师,本是个有道的高僧,他还是去年到这寺里来挂搭,有时好替人谈休咎,却很为灵验。这里附近的人齐称他作老师,所以我也这样地称呼他一声。”太祖说道:“不识那位老师可以请出来相见吗?”

 士人说道:“丈人来得无缘,他刚在今出门去了。”太祖道:“大约几时回来?”士人答道:“他是四方云游,归期却没有一准的,怕连他自己也不能断定。”太祖听了。便问:“这寺是什么名儿?”

 土人答道:“此寺为唐武后所建,原名护国禅寺。”太祖点点头,起身和那士人作别。那士人忙阻拦道:“陛下不必匆忙,咱们再谈一会儿去。”太祖听他呼着“陛下”

 不觉笑道:“你又差了,俺不是什么皇帝,皇帝还在后呢!”那士人仰天大笑道:“陛下可晓得咱们老师的名儿吗?”

 太祖方要回答,那士人将头上的方巾儿一,把手敲着光头笑道:“老师便是咱,咱就是老师。陛下是皇帝,皇帝正是陛下。皇帝陛下就是和尚,和尚还是皇帝。”

 太祖被他这样一说,蓦然地回想到自己也是个和尚出身,从前在皇觉寺里做和尚的情形立时映在脑海之中。怔了半晌,才徐徐地说道:“老师是和尚,和尚是老师。

 俺也是和尚,俺也就是老师。和尚是读书的士人,士人是讽经的和尚,和尚住在这寺里。寺里住了和尚。

 书里也有和尚,和尚是读书的,也是讽经的。经是书,书是经。经里有书,书里有经。结果是个读书讽经的和尚,和尚便是皇帝,皇帝也就是和尚做的,那是和尚皇帝。”

 和尚听了笑道:“什么皇帝,什么和尚,什么是寺,寺里没有和尚,和尚不住在寺里,皇帝也不是和尚了。

 高高山上的明灯,一阵大风吹来,灯也破了,火也灭了,灯杆也倒了,山上没有明灯,明灯也不在山上了,风过去,灯又明了,那里灯,那是明灯,若是没风吹,便是不生不灭。”

 太祖说道:“吹灯的不是风,风吹的也不是灯。灯不怕风,风不吹灯。它依旧很光明地在那里。灯不是灭的灯,风是无形的风。风无形,灯不灭,和尚却圆寂了,只存着和尚的皇帝。”

 和尚益发大笑道:“和尚是圆寂了,和尚是皇帝,皇帝是和尚,还是和和尚一样,”太祖听了。

 回身出了东厢,对一个内监附着耳朵说了几句,那内监飞也似地去了,太祖仍走进东厢,见适才的小沙弥笑嘻嘻地送进一杯茶来。太祖一头喝茶,口里说道:“一杯清水是江河湖海的来源,在杯中是这样,下了肚里还是这样,这才是不生不灭。

 水是清清的,并没一点儿渣滓,这才是不垢不净。这是仙水,这是佛水,是甘,是和尚的法水。

 和尚也饮的水,皇帝也饮的水。这水是皇帝的,是和尚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不是和尚的天下,和尚自和尚,皇帝自皇帝。和尚圆寂了,圆寂的不是皇帝,是和尚。”

 和尚正说道:“水是地上的,水是清的,水是浑的。清的是山林草木,浑的是荣华富贵。山林草木是和尚住的所在,荣华富贵是皇帝享的福禄。

 山林草木,荣华富贵都浮在地面上。地沉了,天翻了,天地混沌了,和尚圆寂,皇帝圆寂。圆寂的是和尚,是皇帝,到底是皇帝圆寂,也是和尚圆寂。”

 说罢哈哈大笑,这时太祖差去的内监已经来了,把两个鸡蛋递给太祖。太祖授与和尚道:“和尚是茹素的,这是桃子,是皇帝送与和尚的,和尚就吃了吧!”和尚接了鸡蛋,囫囵望口里一丢,咽咽地咽了下去,一边念着四句道:“陛下送双桃,无骨又无。随俺四方去,免得受一刀!”和尚念完,太祖笑道:“和尚是茹素的,这是鸡蛋,和尚错吃了。”

 和尚答道:“这是桃子,是皇帝说错了,不是和尚吃错。”太祖说道:“这是桃子,是皇帝说错了。这是鸡蛋,是和尚吃错了。”

 和尚应道:“和尚吃的桃子是鸡蛋,在和尚肚里了,和尚肚里有桃子,有鸡蛋,和尚把这桃子鸡蛋取出来还了皇帝吧!”说着,一手一个蛋,仍还给太祖。

 太祖诧异道:“这是和尚的法术,是和尚预备下的。”和尚笑道:“正是和尚预备下的,也是镜明预备下的。

 镜明是老师,老师是读书的相公,相公也就是和尚,和尚是预备下了,是和尚圆寂,和尚便预备的圆寂。”说罢,盘膝望椅上一坐,太祖忙拉他时,那镜明和尚已跏趺圆寂了。

 太祖也不再说,只看着镜明笑了笑,便和两个内监悄悄地回宫。第二天传旨,褒封护国寺,镜明和尚为真宝大师,内务府拨银三千两,替镜明和尚建塔,把他的遗蜕安葬在塔的下层,并颁谕重建护国禅寺。

 从此以后,太祖极相信那禅理,不时召有道的高僧进宫谈禅。又诸皇子中,燕王、楚王、晋王、齐王,并后纳马、郭两妃所生的湘王柏、岷王楩、代王桂、蜀王椿等,每派高僧一人,做皇子的师傅。

 派往燕王府中的和尚,法名道衍,本姚名广孝,习文王六壬术,能知吉凶。又风鉴,他一见燕王,便咬定是个太平天子。因此燕王起兵篡位,得同室戈,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再说那皇太孙允炆自那天私自出宫去哭奠香菱的青冢后,被太祖知道,几乎翁孙拈酸,把皇太孙废立。

 幸得众大臣的保奏,算免了废立,只将允炆贬入御书房伴读三月。光很快,转眼过了三个月,允炆仍去住在东宫。

 那时他对于香菱,依旧是念念不忘,常常书空咄咄,长吁短叹。又亲笔替香菱撰了墓铭,暗中令石工镌在墓前的碑上。其词道:汝菊,汝梅,汝是水仙。芳兮,馥兮,永播千年。呜乎香菱!

 不生不灭,万世长眠。山兮水兮,相伴在此间。一腔碧血化为虹,悠悠魂魄其登天。莲房兮堕粉,海棠兮垂纷。有荣必落,无盛不衰。维汝在地下,虽经风霜雨未改颜。卿瘗乎是,香魂有灵兮,来伴吾参禅。这首墓铭,又传在太祖的耳中,说允炆的为人很有父风指懿文太子。

 而且文辞间的山林气很重,恐也不是福相。以是太祖心上愈是不喜欢允炆了,讲到那皇太孙允炆,的确有点出家人风味。往时住在宫里,空下来便独自一个人去坐在蒲团上讽经。

 侍候太祖的高僧等到下了讲席出来,允炆便邀他们到自己的宫中,探求经典的奥妙。那些高僧们无意中和太祖说起,太祖听了,越恶允炆的不长进,下谕将允炆宫内所有的经典禅书,一齐搜出来烧了。

 允炆却对着被焚的禅书,竟放声大哭起来,又有内侍去报给太祖,本祖只长叹了一声。以后不论允炆怎样,再也不去干预他了,但允炆被太祖烧了他的禅书以后,心说不出的懊丧。

 又经蓝玉的案件,元妃见迫自缢死了,允炆究属情关母子,自然十分悲痛。又闻得元妃和蓝玉有一种暧昧的关系,允炆以颜面问题,一肚的牢真是无处可所发了。

 他郁无聊时,便来御花园里走走,不是金水桥边垂钓,就是去飘香亭上看舞禽。有一天上,允炆正在鱼亭里观游鱼,忽听得呖呖莺喉,一阵阵地顺风吹来,只觉得非常地好听。

 允炆不由起了一种好奇心,细听那歌声,却从假山背后出来,允炆便提轻着脚步走到假山面前,从石隙中望去。

 只见一个妇人,淡妆高髻,素履罗裙,斜倚在石上,慢声唱道:春光三月是芳辰,脉脉含情情最真。为郎宽衣郎笑,并肩相对有情人。寒往暑来又一秋,深情一片为君留。

 沧桑易改人情变,荒草斜冷墓游。允炆听了,这抑扬宛转的歌声,衬着那清脆的莺喉,真有绕梁三,余音袅袅之概。便忍不住叫一声:“好!”倒把那妇人吃了一惊,忙回过头来,瞧不见什么人,面上很是慌张。允炆乘间细看那妇人,原来是个半老徐娘。

 因此心里大失所望,就有好无好地转过假山去,那妇人见是皇孙,忙来叩见道:“臣妾放肆,污了殿下的贵耳。”允炆微笑着道:“你是哪一宫的?进宫有几年了?”

 那妇人低垂蝤蛴,泪盈盈答道:“妾是从前东宫的宫侍,屈指进宫已十五年了,昔日蒙及子不以蒲柳见弃,也尝施雨之沾,不幸太子暴崩了,妾从此冷处深宫,眨眨眼又是六年了,回首前尘,怎不令人伤心呢?”

 那妇人说罢,眼泪直和雨后瀑泉似地涌了出来,她那玉容,哀感中带着妩媚,泪汪汪的一双秋水,越觉得流利动人,虽是佳人半老,风韵犹存,素服淡妆,却不减粉黛颜色。允炆本是个情种,这时不免起了怜惜之心,便俯下身去亲她的粉脸,那妇人也不峻拒,唯含泪说道:“妾已承恩太子,自悲命薄,不能再侍奉殿下的了。

 殿下却这般多情,妾身非草木,宁不知感激,现在有个两全的法子,但请殿下稍待片刻。”那妇人说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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