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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不噤心旷神怡
 一个指着纫荪的下体,掩口笑道:“似这样不雅观的东西,也带到了天上来吗?”三个仙女听了,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

 害那纫荪得不好意思,低了头不则一声。那时很热的天气,纫荪却觉着似深秋时候,因问那仙女道:“这里怎么如此凉爽?”

 一个仙女答道:“天上七,世上千年,你来时是暑天,此际已是隆冬了,幸而在这里,要是住在外面,至少要穿着棉衣了。”

 纫荪见说,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四个仙女又是一阵嘻笑。纫荪被她们笑得脸儿红红的,只把头去缩在绣被中。觉榻上的绣褥温软轻盈,不识它是什么织成的,总之是生平所不曾经过就是了。

 那四仙女,又和纫荪闹了一会,才灭了烛火散去。纫荪这时也有些困倦了,不沉睡去。朦胧中似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抚摩,温香阵阵触鼻,情不自也伸手去还抚她,只觉着手处腻滑如同温玉一般,酥宛然新剥豆,才知是个女子,苦得室黑暗,瞧不出她的颜色。

 忽然那女子回过身来,玉臂轻舒,钩着纫荪低声说道:“你认识我吗?”说时,口脂香味熏人醉,纫荪早按捺不住那意马心猿,便也回身低应道:“未曾睹仙人玉容,实不知仙姑是谁?”那女子噗哧地一笑道:“你方才跪着接的是谁?”纫荪听了,慌忙翻身起来。

 待要在枕上叩头谢罪,口里不住地说道:“原来是仙夫人,恕某不知,真是该死!”那女子将纫荪一搂道:“我和你是前世的夙缘,良宵苦短,快不要多礼吧!”

 纫荪见说,乘势和她并头睡下。仙凡异路,襄王云雨巫山,枕席上的情深,自不消说得了。过了一会,纫荪又睡着了,待到醒来,美人已杳。探手去摸那外,壁间屼峣,好似石一样,纫荪很是莫名其妙,究不知是天上是人间。

 正在冥想,又见星月都明,昨那四个仙女,手里各捧着盥具,姗姗地进来,便促着纫荪起身,说是天明了,纫荪诧异道:“白天怎会有星月的?”

 一个仙女笑道:“天上是以晓作夜,以昏作晓的。人间红当空,正值天上星斗辉的时候。你是凡人哪里知道。”

 纫荪又问夫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有一个仙女答道:“仙人各有职使,夫人供职天庭,自去办公事去了。”又问:“夫人去干什么公事?”仙女答道:“专管天下男女姻缘,补世间缺陷不平的怨偶。”说着纫荪披衣下,四个仙女忙着进巾栉递漱具,等纫荪梳洗已毕,一个仙女进上香胶汤,又有一盆似酒非酒的东西叫作石髓,饮了能够延年益寿。停了一刻,又进午膳了,那肴馔的丰美,虎掌熊蹯,甘腴异常。纫荪一头吃着。

 和那四个仙女说着玩笑,大家比初时亲热了许多。午餐之后,纫荪闲着没事,斜倚在绣榻上,四个仙女便替他捶腿捏,纫荪随手去搂着一个仙女,一面亲着樱,问她叫什么名儿,那仙女回答唤作月蟾。

 纫荪就月光下见她粉脸桃腮,一双秋波更盈盈地动人心魄,忍不住去抚摩她的香肌。那仙女笑道:“穷措大一经得志,就要得陇望蜀吗?”纫荪也笑了笑,却用手去呵月蟾的筋,引得月蟾笑个不住,缩作一堆。

 光如矢,星月又见暗淡下去,仙女们又进晚餐。膳毕,便由那月蟾捧着香巾衣服之类,领着纫荪去天河里沐浴。到了洗澡的所在,见是一个天然的温池,不过两尺来深,月蟾代纫荪解了衣服,扶入池中沐浴。

 纫荪洗了一会,觉得十分有兴,竟拉着月蟾同沐,两人在温池里玩了好半天。忽见一个仙女飞奔地来说道:“仙夫人来了!”

 吓得月蟾忙上池手慌脚地穿了衣服,纫荪也草草地洗完了,跟着那仙女到了卧室里,室中星光全无,仍然昏暗得不辨面目,听那仙夫人已拥衾坐待着。

 幸喜她不曾追问,于是有仙女给纫荪卸了外衣,自上榻和仙夫人并枕去了,这样地一天天过去。

 也不知经了多少的时,纫荪住在安乐窝里,几乎忘了岁月。那服侍他的四个人早晚和纫荪耳鬓厮摩,那时未免有情。间仙夫人出去了,他们就做些抱香送暖的勾当。纫荪左拥右抱,大有乐而忘返的概况了。

 但每到了晚上,仙人一来,终是室里暗无天地。纫荪因瞧不见仙夫人的颜色,心里很是没趣。

 有一天上,纫荪忽然问仙夫人道:“某和夫人做了这许多时的夫,却不曾睹过仙容,不知可能赐一缕光线,任某赏览一下吗?”

 仙夫人听了,立命掌上一枝红烛来,纫荪就烛光下瞧时,见面前立着一个盈盈的美人儿,雪肤花貌,容光焕发,一种丽的姿态,真是世上罕见。

 纫荪看得吃了一惊,转眼那烛光渐渐暗灭,室中又暗黑如前了,只听得仙夫人笑道:“枕边人的容貌可看清了吗?”纫荪又喜又疑,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一夜两人自然倍见爱好了,天上无岁时,看看又过了多,彭纫荪过着这样有夜没有的光,星月一出,算是白天,便和四个仙女厮混,一至黑暗的时候,就去陪仙夫人睡觉。

 虽夜夜朝朝在温柔乡里,凡事到了经久,是没有不厌倦的,纫荪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一天蓦然地想起了,向那月蟾说道:“某听见世人讲过,天上有三十三天,什么有离恨天等名目,为什么咱们来了许多时候,走来走去,还是这点点地方,不晓得可有别处吗?”

 月蟾笑道:“天上地方大着呢!”纫荪接口道:“那么可能出去玩耍吗?”月蟾眼望着侍月,侍月只是摇头。月蟾便道:“相公如真个要出去玩,须问过了仙夫人,夫人如其允许的,那才可以出去。否则天上的规例森严,出了事来,叫我们怎样担当得住?”

 纫荪听了,就点头记在心上。待仙夫人来了,会既毕,纫荪慢慢地说起想出去游玩的话,仙夫人迟疑了半晌,才对纫荪说道:“你要出去玩也未尝不可,但天上比不得人间,稍为一个不小心,就得有性命出入。依我说起来,还是不出去的好。”

 纫荪忙道:“夫人的话怎敢不依,可怜其实在闷得慌了,只求夫人的原宥。”仙夫人道:“既是这样,且待有了机会,我着星官来领导你游玩,唯要听他的指挥,不可过于贪恋,以致惹出祸事来,那时连我的罪名也不小呢!”

 纫荪一一受教,两人又温存一会儿,听得远远地鼓声隐隐,仙夫人便匆匆披衣自去,纫荪见夫人去了,知道天已明亮,到钟声响时,夫人回来,晓得天色已晚,这样地记着早夜。

 又过了三四天,一天钟声响处,不见仙夫人回来,纫荪心里正在疑惑,忽见望月和侍月同一个宽衣博带、圆帽拂尘,好似太监般的男子进来。

 侍月说道:“这是仙夫人差来的星官,相公要出去游览一会,只跟着他走就是了。”纫荪见说,直喜得他手舞足蹈,大踏步抢出来,随着那星官便走。侍月在纫荪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道:“早出要早回,莫贪看景忘了饥。”

 纫荪微笑点头,和那星官一路走出去。转了三四个弯,猛然觉得眼前豁然大放光明,再定睛看时,已是走出外面,正见一轮旭初升,雾散烟消,天空晴碧。

 回顾所居的地方,分明是一座府。那星官便领着纫荪,沿着一带的青溪走去,但见重楼迭阁,舍宇连云。那些殿庭却是雕梁画栋,金碧生辉,把纫荪看得连声赞叹,暗想天上人间,果然是不同的,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去处!

 那星官又领纫荪到了一座殿中,殿宇的建筑异常讲究,四边尽是石雕的佛像,刻工精细,似非凡间所有。

 正中一尊弥勒菩萨像,高有十几丈,盘膝坐在莲台上,形状如生。纫荪不住道:“天上也供着佛像吗?”那星官听说笑了笑,也不回答。

 又领他到了一处。绣幕低垂,香烟氤氲,门前一截齐的雕栏,栏外一座几丈见方的莲池,金莲朵朵,亭亭水上,大约和车盖一样,走进里面,室中陈设的尽是白玉翡翠和五的宝石。

 案上一座玉塔,塔高五尺余,四围挂着碧玉的铃铎,微风拂处,丁东作响,塔顶系一圆珍珠,大若龙眼,光芒四

 塔共七级,每级有门,门内各置玉佛一尊,形容毕肖。又有玉磐一具,星官谓是周时所琢,以手指微弹,渊渊做金石声。

 其他如各美玉,目不胜击。纫荪也看得眼花缭,似丧魂魄,经过此处,又是一个大殿,殿上所供的,都是古代遗物。若周爵、禹鼎、篪、篌、箻、簝无不具有,琴、瑟、笙、箫是其余事。

 还有不识其名的东西很多,正在这个当儿,忽见偏殿里面又走出一个人来,和那星官的打扮一般无二的,那人来和星官附耳说了几句,星官回顾纫荪道:“俺适有一点儿事来了。

 你就在这里稍等一下,俺一会儿便来,你却万万不可走到别处去,不然要闯出祸来,俺可不能救你的,切切牢记。”

 纫荪连连答应,那星官又叮嘱一番方回身同着那人去了,纫荪独人立在殿上,很觉寂寞,看看过午晌了,仍不见那星官前来。

 纫荪背着手又在殿廊下踱了几转,遥见东边的月门外,碧草如茵,野花遍地,香气顺风吹来,令人襟为畅。

 那泉玲琮的声音,如鸣桐琴,如击清磬。纫荪侧着耳朵细听,不心旷神怡,竟忘了所以。花气也越香了,泉声也越觉好听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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