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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不必多讲
 许氏被两个儿子闹得她头昏眼花,正在没好气,不料那宁王也听了娇奴的哭诉、怒气冲冲地来责骂许氏。

 才发作得两三句,许氏早从房里直抢出来,望着宁王怀里狠命地一头撞去,接着把头发也打散了。

 两手只拉住宁王嚷,将宁王的一袭绣袍都扯得拖一爿挂一块的,气得宁王面孔铁青,连声嚷道:“怎么,怎么世上有这般撒野的妇女,左右快给俺捆绑起来!”

 家人们哪敢动手,只在旁边相劝。宁王这时老实人也动了火,便勒把许氏向地上一摔,回身往外便走。许氏待赶上去,被家人们拦阻住了,许氏就一头倒在石级下大哭大骂,在石砖地上滚来滚去,竟似村妇使泼一样。

 哪里有一点王爷夫人的身份,把那些婢女仆妇也都看呆了,许氏似这样地直闹到了黄昏,气力也尽了,喉咙也骂哑了,才由侍女们将她扶进房中,足足睡了三昼夜,还不曾起的。

 宸浔、宸濠闻知母亲发病,你推我挨的,都不肯来探望。宁王是巴不得许氏早死一天,自己早舒服一天。

 但天不由人算,许氏病了一个多月,慢慢地能扶杖步行了,那宁王自己倒病重起来,一沉重一。半个月后,看看是不中用了。

 那位二夫人娇奴索不来奉承了,只知和宸濠在一块鬼混。宁王虽病得开不出口,心里是极其明白的。他把娇奴和宸濠的形迹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气闷了,到得临死的几天,宁王病室里,连鬼都没有上去,药水茶汤也没人递了。

 晚上灯火都不点一盏,室中黑魆魆地好不怕人,幸而有个宁王的老保姆,年纪已九十多了,一天夜里,无意中到宁王的室中去探望时,只见房中几案生尘,似好久没人来收拾了。

 再瞧那榻上的宁王,却是直地卧着:口鼻中气息早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老保姆眼见得这样凄惨情形,不流泪说道:“一个堂堂王爷,临末的结局却如此,说来也是可怜。”于是由老保姆去报知许氏。

 许氏便扶病起身,召集邸中的姬妾仆人,替宁王发丧。那时宸濠和娇奴正打得火热的当儿,闻得宁王已死,大家乐得寻作乐。这两位世子,直待宁王入了殓,才见他们兄弟两个勉强出来招待吊客。

 略一敷衍了几句,宸濠先滑脚走了,宸浔也耐不住了,打一个招乎一溜烟出了后门,自去进行他的计划。那宁王还不曾出殡,两位世子已出了大争点来了,原来宁王一死,这袭爵应该是宸浔的了!

 宸濠想夺这王爵,暗中不免要和宸浔争竞。那宸浔对于这爵禄倒不在心上,他第一个和宸濠势不两立的,就是为的娇奴!

 弟兄二人,一个觊觎爵位,一个志在美人,各有各的心事,互显出暗斗的手段来。宸濠因要夺那王爵,把宁王的死耗瞒了起来,暂不去奏知朝廷,以是这袭爵的上谕始终没有下来。

 好在宸浔也不放在心上,只和一班羽那娇奴到手,他就心满意足了,那里晓得这个消息有人去通知了宸濠。宸濠听了,一面要对付谋那爵位,一面又要照顾那娇奴,害得他忙得了不得。

 一天晚上,宸濠和几个心腹私下议论,想把娇奴出藩邸,另用金屋藏她起来,免得宸浔别生枝节。内中有一个家仆说道:“这事世子须要秘密,否则子纳父的爱妾,于名义上似说不过去。”宸濠笑道:“那个当然的。”

 于是大家酌议好了,由宸濠备了一顶软轿等在藩邸的后门。预嘱娇奴在三更天乘人睡悄悄地出邸登轿,去藏住宸濠的私宅。

 当时那押轿子的仆人到得藩邸后门,直等到四更多天,还不见娇奴出来,又等了一会,看看天色已将破晓,仍不见娇奴的影踪。那仆人没法,抬着空轿回来,报与宸濠。

 宸濠知是有变,慌忙赶入藩邸,亲自去探看娇奴,却是桃花人面,玉人已不知哪里去了!这一急把个宸濠急的头是汗,比失了一件什么宝贝还要心痛。

 当下咆哮如雷的,派了家人四下去打听,方知宸濠藏娇的计划被宸浔的家人探得,由宸浔也备上一乘轿儿。

 月上黄昏,已到了宸邸的后门,正遇着娇奴的小婢。宸浔的仆人打个暗号给她,小婢去禀知娇奴。娇奴迟疑不信道:“二世子约在三更天的,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小婢又出来诘问,宸浔的仆人扯谎道:“二世子指宸濠怕迟了漏消息,所以把辰光改早的。”娇奴信以为真话,即匆匆收拾好了。

 潜出后门登舆,仆人们舁了便走。到得那里,娇奴问:“二世子可来?”只见宸浔应声出来,涎着脸笑道:“二世子不来,大世子倒在这里了。”娇奴听见吃了一惊,心知已受了宸浔的骗,只得低头忍气地服从了宸浔。

 宸浔得了娇奴,心的欢喜,天天和那些羽饮酒相庆。及至第三天,宸浔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到私第,忽然狂嚷着腹痛,望了地上一滚,七窍血而死了,宸浔既死,宸濠也替他哥子发丧,说是暴疾死的。

 一面上闻朝廷,奏知宁王觐钧逝世,世子宸浔暴毙。圣旨下来,自然由宸濠袭爵,这样一来,不但王爵被宸濠袭,就是他老子的二夫人娇奴也为宸濠所有了,南昌江西属的人民谁不说宸浔死得奇怪?然也没人敢来替他出头。

 那宸濠自袭爵宁王自后称宸濠为宁王,渐渐地不守本分,并私蓄着勇士,往往强劫良民的女。又从高丽去到一座锦椅,椅的四围都垂着绣缎的锦幔。

 这座椅儿底下藏着机栝:如遇到倔强的妇女,哄她坐上椅儿,将机栝一开,任你是力大如牛的健妇也得骨软筋疲无力抗拒,只好听人所为了,宁王因题这座椅儿叫做“销魂帐”

 后来宁王作叛,事败被擒,这座“销魂帐”为王守仁经略所毁,今暂且不提。却说正德帝在宣府,左拥江彬,右抱凤姐,真有乐不思蜀之概。不期这位李贵人凤姐身体很是孱弱,三天中总有两天是生病的。

 忽京师飞马报到,纪太皇太后驾崩。正德帝听了,虽不愿意还京,但于礼仪上似说不过去,只得匆促回銮奔丧。凤姐有病不能随驾,正德帝嘱她静养,自己和江彬,接辇大臣等即起驾还京。

 正德帝到了京师,便替太皇太后举丧,一切循例成礼。是年的六月,正德帝亲奉太皇太后梓宫安葬皇陵。光荏苒,眨眼到了中秋。正德帝久蛰思动,下旨御驾南巡。这首谕旨下来,廷臣又复章谏阻。

 其时朝野惶惶,人民如有大难将临之景象,一时人心很是不宁。于是大学士杨廷和、大师梁储、翰林院侍读舒芬、郎中黄巩、员外郎陆震、御史张缙、太常寺卿陈九皋、吏部主事万超、少师梁隽等纷纷上疏,谓灾异迭见,圣驾不宜远出。

 正德帝怎能听从,反将万超、黄巩、陆震、张缙等一并下狱。陈九皋、舒芬克戍云贵,杨廷和、梁储、梁隽等三人一例贬级罚俸。

 这样的一来,群臣谁敢多嘴?正德帝即传旨:驾幸江南,自津沽渡江,以金陵旧宫改为行宫。

 谕旨既颁发,正德帝于是年八月带了刘贵人、江彬并护驾官李龙为凤姐之兄、在礼部习仪后尚未遣往宣府,故得随行、将军杨少华、蒙古卫官阿育黎、侍卫郑亘、右都督王蔚云、女卫护江飞曼一行二十余人渡江南行。

 不到了石头城楚之金陵,在上之县西,即今之江宁县,早有金陵守臣裕王耀焜、蔚王厚炜正德帝之弟及大小官员远远前来接驾。

 正德这时也无心观览风景,只和裕王、蔚王并马进城。至金陵行宫前,蔚王待扶正德帝下骑,忽一道光寒,正德帝已翻身落马。众官大惊。要知那寒光究竟,再听下回分解。

 ***却说正德帝到了金陵行宫,方要下骑进去,这时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地前来瞻仰圣容,只远远地遥看着不敢近前。

 蓦听得人丛中一声大喝,一个汉子疾趋直出,便有一道寒光向着正德帝飞来,将军杨少华眼快,连忙叫声“不好”急拔刀去隔御,一霎间哪里来得及。正德帝也觉目前寒光一闪,慌忙跃下坐骑。

 “疙瘩”的一响,鲜血,一人中刃落马。护驾李龙也刀在手,早把那刺客截住。杨少华、王蔚云、郑亘、爱育黎、江飞曼等五人并上,那刺客招架不住,一刀被李龙搠着,大吼倒地。杨少华忙上前按住,护驾卒已七手八脚地把那刺客捆了起来,再看正德帝已避入行宫。

 众人将受创堕马的人扶起瞧时,却是蔚王厚炜,面如金炼,气息奄奄,由杨少华等把他搀进行宫大门。还不曾到得殿上,只见蔚王两脚一伸,眼往上翻,呜呼哀哉了,正德帝闻蔚王死了。

 不垂泪道:“朕才得到江南,便丧了一个兄弟,叫朕怎样地回京去见得太后!”王蔚云奏道:“刺客刀中蔚王,这是皇上的福大,也是蔚王命该如此,于陛下何涉?”说道江彬护了刘贵人到了。

 听说有刺客,便问:“可曾捉获?”正德帝道:“朕倒几乎忘了。”喝令把刺客推上来。李龙应着,拥刺客到了正德帝面前,那人直立不跪,李龙在他的足弯只一扫,那人站不住脚,噗地坐在地上。

 正德帝怒道:“朕与你无怨,胆敢在白行刺朕躬,你系受何人指使?据直供来!”那刺客瞪着眼道:“老爷要刺便刺,有谁指使?今被获,算老爷鸟晦气。快把咱的头砍了,不必多讲,否则咱要骂人了!”

 正德帝待要再说,江彬言道:“这种浑人,交给地方官去勘谳就是,何必陛下亲鞫?”正德帝点头,当下由李龙把刺客带下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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