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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仍旧天促寿限
 宁王听了,自知有死无生,乐得冲撞几句,便也朗声说道:“厚照!他莫闭了眼睛胡诌,忘了本来面目。俺虽犯国法,是犯太祖高皇帝的,不是犯你的法。

 你说我背叛朝廷,你的祖宗燕邸,还不是篡夺建文的天下么?俺见不得列祖列宗,不知你的祖宗燕王也一般没脸去见太祖高皇帝。

 且从前燕邸是建文的叔父,俺也是你的叔父。今不幸大事不成,否则俺怕不是燕邸第二么?”正德帝听了宁王的一番无礼话说直气得面容发青,回顾刑曹,速拟罪名。

 刑部尚书夏芳谓:“律当凌迟炙尸,家族一例碎剐。”正德帝也不暇计及祖训,立命锦衣卫把宁王拖下去。

 据明朝旧例,亲王没有斩罪的,赐死不过白绫鸩酒,最多处了绞罪。宣宗时以铜炉炙死汉王,已经违了祖制。

 正德帝杀宁王,因一时愤极了,和处置小臣一样,还管他什么祖制。所以后来的历史上很有非议于刑部尚书夏芳,史中都论他是违法的。

 再说正德帝受俘戮叛事毕,病体也大痊了,又想着那个安乐窝,和江彬重行豹房。其时太监钱宁已失宠了,又经江彬在旁撺掇,说钱宁曾私宁王。正德帝大怒,将钱宁拿赴刑部。夏芳与钱宁。

 本来是怨恨很深的,肥羊落在虎口,能逃得身么?只略为鞫讯一下,便拟成罪名上闻。正德帝判了一个斩字,势焰熏天的钱宁自然头颅离颈了。

 正德帝游了几天豹房,天天想到刘贵人,也间接记起了宣府的凤姐,又驾幸宣府。正值鞑靼小王子率兵第十一次寇边,廷臣派行军总管朱宁去征抚。正德帝笑道:“边寇狡猾,怙恶不悛,朕当亲出征剿。”都御史兰寘忙奏道:“蛮夷不驯,自应遴派大将痛剿,陛下是天下至尊,岂可轻冒矢石?”

 正德帝不悦道:“朕便不能统师将兵么?”当时就提起笔来,自授为镇国威武大将军、总督天下兵马,即出师居庸关。

 又颁布镇国威武大将军朱寿的诏令。皇帝忽称臣子,自做官自喝道的笑话,也只有这位正德皇帝做得出去。大学士梁储等虽上疏切谏,正德帝急于游幸宣府,哪里把这些奏牍放在心上。

 于是点起兵马五万,只带了护驾官李龙、供奉官江彬,随辇大臣蒋冕、纪等,浩浩地师出居庸关。

 不到了大同,总兵周凤岐来,奏陈小王子的兵马闻御驾亲征,已率了部属夜遁了,正德帝听了不觉哈哈大笑,下谕驻屯了人马,和江彬、李龙潜赴宣府,仍往国公府中,见了凤姐,自有一番亲密。

 过了几天,纪、蒋冕也出来,苦请回銮。正德帝没得推托,只好传旨还驾,大军班师,一面把銮舆接凤姐进关。谁知那凤姐又染起病来,坐不住銮舆。正德帝命改乘卧车,着李龙护持。

 这样地由陆路起程,看看将到紫荆关,凤姐的病症一天重似一天,间清醒,晚上就气,神志模糊了,正德帝令暂住馆驿,来看凤姐,只见她粉面绛赤,咳哮不止,形似有些不妙。

 在行军倥偬中又没有宫人侍女服侍,三四名外的丫头,都是不解事的。正德帝方在烦恼,恰好江彬进来,听了正德帝的话乘势禀道:“臣妾现在后帐,可叫来侍候李娘娘就是。”

 正德帝大喜,即传江彬的侍姬进来,见她生得玉肤朱,容貌十分冶,先有些心上喜欢了,哪知榻上的凤姐忽地翻过身来,微睁杏眼叹口气道:“臣妾福薄,不进关也罢。”

 正德帝安慰道:“你且静养着,身体好了,朕带你进宫共享富贵去。”凤姐摇头道:“村野的女儿,哪里有这样福命,今天恐怕要和陛下长别了,愿陛下早还銮辇,以安人心,臣妾死也瞑目。”说罢掉下泪来。正德帝也忍不住垂泪。

 又见凤姐她瘦骨支离的玉臂,握住正德帝的左手,流泪说道:“臣妾死后,没有别的挂怀,只有一个哥哥,望在臣妾分上,格外施恩。”

 凤姐说到这里,已呜咽得说不出话来。粉脸更觉绯赤,气愈急。勉强支撑了一会,哇地吐出一口紫血,两眼往上一翻,双脚直,呜乎哀哉!正德帝叫她不应,不由得失声痛哭,李龙在外面听得也直抢入来抚尸嚎咷。

 正德帝哭了半晌,下谕就馆驿中替凤姐开丧,依嫔妃从丰盛殓。这几中,正德帝没情没绪的,晚上便拖着江彬的侍姬冯氏侍寝,又闹了三四天,蒋冕、纪等力请回銮。

 正德帝令将凤姐的灵柩载在凤辇上,竟入紫荆关。到了都下,正德帝又命排列全副仪卫,接凤姐的灵柩,直进京城正门。

 这样一来,廷臣梁储、杨廷和、蒋冕、纪等上疏极力阻谏。时吏部侍郎杨一清新从宁夏调回,也力阻不可。

 正德帝决意要行,众臣便议改东门,正德帝还不满意。君臣争执了好几,才得议定:把凤姐的灵柩从大明门而进。

 一路上仪卫煊赫,为历朝后妃所不及,这也算凤姐死后的荣耀了,灵柩进了城,厝在德胜门内的王皇殿中,天天有百来个僧道建坛超度。

 直待过了百,正德帝又替她举殡,附葬皇陵,又经群臣苦谏,算改葬在北极寺的三塔旁,并建坊竖碑。

 那座墓形,极其巍峨壮丽。正德帝还要给凤姐建祠,到底怕后世讥评,只得作罢。正德帝自凤姐死后,也无心再往豹房,更不住大内,只和江彬的侍姬冯氏终在西苑厮混。

 江彬盼望冯氏回去,早晚伸着脖子望着,还是消息沉沉,未奉旨意,又不敢进西苑去探听。只有候个空儿,向那些内监探问冯氏的音耗。左等不来,右等不见,江彬这时深悔自己当时举荐的不好。一天,西苑中的小太监出来,江彬忙又去探听冯氏。小监回说:“冯侍嫔已死了。”

 江彬见说,大惊道:“怎么就会死了?”小监冷冷地答道:“冯侍嫔自己投水死的,为的什么事,咱却不知道了。”江彬听罢几乎昏倒。

 要知那冯氏怎样死的,再听下回分解。***碧草如茵,花开院万紫千红,真好算得遍地芳菲了,这中的西苑,还是宣宗朝所整葺的。什么奇葩异卉,种植得无处不是。

 一到了春光明媚、莺啼燕唱的时候,人立在万卉中,香风袭衣,花飞袖,罗衣翩翩的美人儿,处身在这个花雨当中,不是当她天上的仙女,也定要疑她是个花神了。

 正德帝自宣府回銮,转眼又是景正德十五年。他见景伤怀,就要想到刘芙贞和凤姐了,幸得那江彬的侍姬冯氏经正德帝纳为侍嫔,倒也还能解忧。逢着正德帝伤感时,便找些消遣的事儿出来。

 把郁闷空气打破,竟能逗开正德帝的笑颜,不是也亏了她么?这样地一天天地过去,正德帝渐渐有些离不了冯侍嫔,自然慢慢地宠幸起来了。

 冯侍嫔的人又聪慧,做一样似一样的。有时袭着舞衣,扶了两个小监,效那玉环的醉酒,故意做得骨柔如绵,醉态婆娑,轻摆着柳,斜睨了两只秋波,万种妩媚。倘使杨妃当,也不过如此了。

 引得旁边的宫人内监都掩口吃吃地好笑,把个酷嗜声的正德皇帝看得眼瞪口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面儿冯侍嫔又学西子捧心。又效戏剧中的昭君出,手抱琵琶,骑在小马上,身披着雪衣红氅,伸出纤纤玉手拨琵琶,弹一出如泣如诉的《昭君怨》,凄惋苍凉,宫女们都为之下泪。

 正德帝只是击节叹赏,命太监斟上半盏玉壶来,赐给马上的“昭君”算是饯别的上马杯。冯侍嫔真个一口喝了。

 正德帝自己也饮了三爵道:“这叫做连浮三大白,赏美人的琵琶妙曲。”冯侍嫔下骑谢了。

 便一席共饮。似这般的君臣调笑,无微不至,可称得极尽娱了,冯侍嫔又善各样的妆饰,什么飞燕轻妆,貂蝉夜妆,洛水神女妆,西子淡妆,大小乔的浓妆,素小青的红妆,苏小小的素妆,娥皇的古妆,虞美的靓妆,木兰的武妆,齐双文的半面妆,杨木真的妆,寿公主的梅花妆,诸美人的妆饰淡雅浓,无不别致。

 尤其是双文的半面妆齐帝常眇一目,双文妃作半面将侍之。后陈圆圆事闯王亦然,把半边脸儿搽得红红的,鬓光钗整,的是个浓的美人。还有半面却涂了黄水,现着病容,更兼发髻蓬松,又似乡间懒妇。

 一个人变了脸孔了,正德帝每看了冯侍嫔的半面妆,虽在极懊恨的当儿,也往往破颜为之一笑。

 又闻那冯侍嫔的房术甚,据她自己说,是江彬亲授的。她第一佳处,就是花信芳龄的少妇,依旧是个好处子。

 进一步讲,已经破过瓜了,还是和处子一般无二,而且真的处女,经过半年三月就有变异的象征。

 她这充做女孩儿,是永远这样,不会变更的。正德帝起初不相信冯侍嫔的话说,久觉夜夜搂着处子,这才有些诧异。

 若然她自己不道破,谁也辨不出真伪来。正德帝使她将这个妙术传给宫人们,冯侍嫔笑道不肯吐。正德帝当她是自珍。冯侍嫔正说道:“这是从前彭祖的房术,非人尽可授了。

 必其人有适当的行,才得学习。获到这种异术的人,大都身具仙骨,只要悉心研习,自然得成正果,但所忌的是犯。夫妇大道,君子乐而不,那才配谈到正道上去,如其贪,元神耗虚,仍旧天促寿限,挨到一百岁也是没益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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