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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一面布防
 旧恨新愁一齐涌上中,到得伤心的时候,索大哭了一场。看见宫女内监,便大声叱骂出去,静悄悄地独自一人默坐着呆想,这样地闹了两个多月。

 一天的晚上,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就把宫门闭上了,宫女们不敢进去,只在外面侍候。

 听得顺治帝在里面负着手踱来踱去,忽研墨毫疾书,又掷笔大笑一会。笑不多时又哭了起来,三更以后,室中已寂静无声,宫女内监也都睡了。

 酣睡初起,已是红照窗,还不见室中声息。内监们有些心疑,轻轻地在宫门上一推,门却是虚掩的。

 就中一个胆大的内监蹑手蹑脚地进去。四面一瞧,不见了皇帝,再向御榻上一看,哪还有皇帝的影踪?吓得那内监怪叫起来,霎时宫人内监拥了一室。有几个稍有头脑的内监说道:“且不要这样慌张,或者皇帝临幸别宫,或者往皇后那里,咱们分头去寻过了。再去报知太后就是。”

 众内监宫女,见说得有理,一哄地散去,各人分头去寻皇帝。谁知直到好久,到处找遍了,只是没有皇帝的踪迹。内监们才有些心慌起来,忙去报知皇太后。皇太后听了,急急地驾了凤辇亲自到宸寿宫来瞧看,见皇帝平的服用器物仍旧在那里,单单不见了皇帝。皇太后也急得泪珠滚滚。

 这时皇后以及各宫嬛都知道皇帝失踪,大家拥在宸寿宫内议论纷纷,也有哭的,也有叹息的。在这众声杂沓的当儿,忽见一个妃子在皇帝的御榻上找出一张东西来。

 上面潦潦草草地写着几行汉文。那妃子不识汉文的,便呈给皇太后。皇太后也不识汉文的,下谕宣洪学士进宫。不到一会,洪承畴跑得头是汗地走进宫来。见了皇太后行过了礼。

 太后把皇帝潜遁的话大略说了一遍,又把那张字递给承畴。承畴看时,却是顺治帝传位的诏书,不觉大吃一惊道:“皇帝不回来了。”

 因把那张诏书一句句解释给太后听了,诏中说道:朕以冲龄践祚,忽忽十有八年,德薄才疏,毫无政绩。

 上负祖宗创基之苦心,下失臣民望治之本意。所幸元臣辅导之功,得歼贼殄叛,享今太平之乐。

 然清夜默思,愧据神器,抚心不无内疚。此朕所以弃国而去也。矧富贵浮云,人寿几何?朕已彻悟禅机,遁出红尘,尔等无庸悬念。

 至于大位,自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为佟佳妃所出,聪颖慧,克承宗祧,着令继统即皇帝位。

 内大臣鳌拜,大学士苏克萨哈等,皆先皇股肱之臣。忠心为国,亦朕素所信任,堪以辅佐嗣皇帝,庶不负朕寄托,祈各凛遵无违!

 钦此。皇太后读了诏书,半晌做声不得。还是洪承畴禀道:“皇帝既有诏书留着,只有照办。”

 一面飞召苏克萨哈来京时苏克萨哈代洪承畴出督两江。一面派亲王外戚秘密寻访皇帝踪迹,万一找不到,只有扶太子嗣位,但目下皇帝失踪的消息,切不可漏出去,否则必酿出子来的。

 太后见说,只得含泪点头。叫洪承畴拟旨,召苏克萨克。又下谕立皇长子玄烨为太子,以便嗣统。又密宣郑亲王和硕亲王、贝勒、贝子等进宫,令秘密访寻皇帝,不得在外声张。

 又把是的管门内监及侍候皇帝的宫女内侍一齐监起来,以防走漏风声。又将总管内监宣来,经太后痛骂一番,即行革职留任。并吩咐嫔妃宫人,不许传扬出去。

 皇太后待诸事妥当,自和洪学士回慈宁宫,直到三更多天,方由两名小监掌着碧纱灯导洪承畴出宫。

 那些亲王贝勒奉了懿旨,自去找寻皇帝。再说那天晚上,顺治帝写好遗诏,倚榻假寐了一会,所以宫女们听得室内已寂静无声。

 鱼更三跃,顺治帝一觉醒来。悄悄开了宫门,见宫人内侍都已酣睡如雷,便一口气跑出宸寿宫。

 只见星辰天,月光微微的一线被云遮没了,一望宫外,很是黝黑。顺治帝也不管什么,沿着御道,越过跨虹石桥便是御苑。时守苑的内监也已睡了。

 还有一两个值班侍卫在苑外踱来踱去。顺治帝恐怕惊动他,就悄悄地走到御苑西门。幸得苑门没有落锁,出得御苑,不辨天南地北,脚下七高八低地走着,看看到了皇城门前,城门早已下键了。

 顺治帝喝叫开门,守门官见他仪表非凡,疑是内宫的近侍,忙开门让他出去,这样地经过外城,也不曾阻拦。顺治帝这时也不打算到哪里去,低头只顾向前直走。

 其时天将破晓,寒侵衣,身上略略觉得有些寒冷。又走了半晌,天色已是大明。晨曦初上,照大地犹若黄金。顺治帝惘惘地只望着丛林深处走去,猛听得当当的云板声耳鼓,如晨钟清磐,把顺治帝惊觉过来。

 抬头瞧时,见一个癞头和尚,眇一目跛着一足,挑了一副破香担,担上悬着一幅墨龙。左手云板,右手木棰,走一步打一下。顺治帝见那和尚来得蹊跷,就立住了脚问道:“你那疯和尚,在这荒山野地走来走去干些什么?”

 那癞和尚听了,举手答道:“俺在寻俺的师父。”顺治帝说道:“你师父叫什么?”癞和尚指着担上的画道:“你不见俺那幅画吗?

 俺师父唤作龙空和尚,在圆寂的那天,对俺说道:‘我将投生尘俗,有墨龙一幅,未画双睛。待过三九之年,你可下山去打寻,有人替你画上点睛,那就是我的后身到了,’”说罢,又从香担内取出破衲一袭,拂尘一柄,念珠一串,紫砂钵一个,都递给顺治帝道:“这是俺师父的遗物。”

 顺治帝检视破衲、拂尘、念珠、紫砂钵等物,好似是自己的旧物,心上不由地起了一种感动,叫癞和尚在担上取出一枝秃笔来,向那幅黑龙添上眼睛。

 果然,那龙有了眼睛,张牙舞爪大有驾云上天的气概。癞和尚看了,慌忙跪倒在地下,不住地磕头道:“师父到今天才来,几乎想煞俺也。”

 顺治帝被他一叫师父,心里顿有所悟,便去身上的箭衣,披了破衲。笑对癞和尚说道:“你看三十年故物,今还我本来面目。”癞和尚笑道:“忽去忽来,忽来忽去。

 来来去去,都是幻梦浮云。去即是来,来即是去,无非浮云幻梦。”顺治帝大笑道:“是哪里来?是哪里去?什么幻梦浮云,实是无什么幻,更无什么的梦。幻是更非幻,梦亦更无梦,都是蒙蒙空空。”

 癞和尚抚掌道:“阿弥陀佛!西方路上有莲台,无叶无枝雪玉堆。”顺治帝道:“是空兮空是,碧云拥护踏风来。”癞和尚笑道:“好了!好了!女菩萨等够多时了。”顺治帝道:“哪里的女菩萨?”

 癞和尚合掌闭目笑道:“玉泉宫的女菩萨师父难道忘了吗?”顺治帝笑道:“真的吗?”和尚笑道:“似真似假,似假似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顺治帝大笑道:“好!好!”

 于是那癞和尚挑起香担,顺治帝拿了拂尘念珠,托了紫钵,师徒两个上清凉山去了,后人见清凉山五台山上,于月白风清的时候,常有一对璧人徘徊于碧树绿中,如迫近瞧看便忽然不见。

 时人咏清凉山诗,就中有一首七绝道:绿杨香草气如兰,倩影双双夜漏残。古刹红墙留古迹,梵声影两清寒。相传清凉山上的倩影,一个是顺治帝,一个是董小宛。

 夕阳西垂,暮色苍茫中就可以见两人携手往来山麓,俗人指为仙迹。那时清廷的诸亲王,四处找寻顺治帝,毫无影踪。皇太后也无可如何,只得召洪承畴进宫。商议了半天,当即拟成遗诏。

 一面宣传出去,谓顺治帝暴崩,召集亲王大臣,奉皇太子即位,改明年为康熙元年。谥顺治帝为世祖皇帝,尊佟佳氏为太后,晋皇太后为太皇太后。顺治帝暴崩的消息传播开去,一时议论纷纷,很多揣测之辞。

 当时专制帝国,就是耳闻目睹也不敢直道。到了干嘉时代,才稍有人吐出来,但也不能直书,不过假名记载罢了。

 在康熙帝嗣位后,太皇太后想起小内监跟顺治帝往西山,董小宛有“清凉山再见”的一句话。

 于是同了八岁的小皇帝康熙继统年只八龄,驾着銮辇临幸清凉山。到了清凉寺了,有一个癞和尚,闭着一只眼,歪斜着嘴。

 浑身的泥垢足有三四寸厚,坐在石阶上扪虱。见太皇太后和康熙帝进寺,也不知道接行礼。太皇太后问他的话,三句不答两句。再和他说话,却是耳朵聋的。

 太皇太后问了他半晌,仍然没有头绪,只得和康熙帝游玩了一番。见山如黛,松声盈耳,水潺潺,怅望了一会儿,扫兴而归。

 光如箭,转眼这位康熙帝已有十二岁了,居然临朝听政。批答奏牍,虽元勋老臣也为折服,而对于政事尤为明察,朝中大小臣工都凛凛自守,不敢有非分之行。

 这时因三藩变叛的风声紧,康熙翻阅旧谕,见有命平西王吴三桂率师出镇关东一节。便召内大臣鳌拜问道:“平西王吴三桂,至今犹坐镇滇中,这上谕是几时颁发的?”鳌拜奏道:“三桂拥有重兵,先皇曾有谕旨,令他移镇。三桂挨延不应,本应削藩逮问,恐一旦变,所以因循未敢实行。”

 康熙帝怒道:“目下天下渐太平,使外藩坐拥大兵,终非朝廷之福。宜设法解除他们的兵权,自应从称师入手。他如不听,只好出兵征剿一途了。”

 鳌拜顿首称是。康熙帝便亲下手谕,着平西王吴三桂即移师关东,如再迁延,是藐视国法。

 又命豫抚哈铭,总督蔡毓荣,云南抚台鲁镜元暗中秘密戒备。提防三桂有变,立即会师征剿。

 那道上谕下来,吴三桂接着,忙召诸将商议。夏国相攘臂大叫道:“王爷如今再不自决,只好束手待毙了!”吴三桂见清廷相煎过急,使自己不得不然。

 正在迟疑的当儿,恰好总兵郭壮图从外进来。听说清廷钦使来催促移师,不大怒道:“咱们若移师关东,是就死地去了,这如何使得。咱们横竖有将来的一天,不如今天干了吧!”

 说罢,拔出佩剑来,把钦使飞起一剑,挥作两段。吴三桂大惊道:“斩了钦使,这祸可不小了。”

 夏国相说道:“事到了这样,骑在虎背上就干他一遭。”郭壮图大叫,“反了吧!反了吧!”一声吆喝,胡国柱、高大节、马雄、马宝等一齐叫道:“反了!”

 于是各人纷纷上马,调兵的调兵,布置的布置,霎时风声传扬开去。吴三桂反叛的声,宣传得无人不知。豫抚哈铭这时已接到密旨,一面布防,一方面命总兵何文雄,统兵进剿。三桂的部下,以胡国柱为先锋,领兵抵御。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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