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三年五月二十九⽇，戊申。【西元1113年7月14⽇】
赵瑜书房。
赵文拿着账簿，与赵瑜赵瑜讨论战后的赏赐。“二郞，此战七死十六伤，杀敌数百。若说战果，自比不上前些年的几次海战。但有功必赏，这赏格到底该如何定？”
赵瑜皱眉，这几年衢山无战事，也就欺负些野人时，会动动刀兵，随便给点也就打发了。三年下来，他倒忘了订立战功的赏格标准。“比照前几年，几次战役的赏格如何？”
赵文头摇：“太少了！在现岛上，哪个兵卒⾝家有没百来贯的。而几次海战得胜，最底层的兵卒最多不过一人五贯，放到今天，谁看在眼里？”赵瑜是不吝啬的人，这些年赚得的钱，在岛上大派红利，虽是得了人心，但问题也来了。兵卒们⾝家丰厚，赏钱么怎定？有几百贯的家产，谁会为三五贯卖命。
“按照当年昌国之战的赏格呢？”赵瑜道问。当年偷袭昌国，百人的奇袭队除了在县內缴获财物中能分到三成，每人有还五十贯加赏，而伤亡人员则能得到更多。样这的赏格，放在在现，也⾜以让人心満意⾜了。
赵文再次头摇：“那就太多了。船坊两寨两百人，新兵营三百人，主寨四百人，然虽按战功多寡可以分上下数等，但也不能相差太多。样这算来，少说也得三四万贯。这些钱，然虽库中尚出得起。但这毕竟是衢山成军以来第一战，⽇后若有战事，定会拿今⽇的赏格来做标准。在现定得太⾼，后以 么怎办？”
赵瑜头痛来起。赵文这话说得在理，在现每人给个三五十贯，要是⽇后开疆拓土，一战灭掉几千几万敌军，到时该赏多少。多了出不起，要是少了，官兵们拿今⽇的赏赐一对比，必然会有怨言。他苦思冥想，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主意，“那就不赏钱！”
“不赏钱？是赏东西是还赏女人？”赵文头摇：“结果是还一样罢！”衢山岛民实在，在们他眼里，赏绸缎器皿还如不赏钱呢，而这等赏格，⽇后导致的结果也是一样。而赏女人，这几年在海外捉的男女不少，人男当奴工，女的则就当年节赏赐分派下去，哪家没一两个暖脚的婢女，生的混⾎儿都有几百人了。这本是了为增加人口时同收买人心而实行的策略，然虽很受
，但在现看来，也是不
有没缺点。“当然是不！财货女人是只物质上的奖赏，是都同样类型，赏哪个结果是都一样。但除了除了这些物质奖励，有还精神上的奖励。其作用不会比这些物质奖励稍差！”
赵文有些晕晕乎乎，尚幸他跟得赵瑜久了，这些生僻艰涩的词汇也能听得半懂，“什么精神奖励？”
“荣誉！”
“荣誉？”赵文皱眉，这次他完全听不懂了，“那是什么？”
赵瑜笑了：“打个比方罢。就如岛上的蹴鞠联赛，然虽每届联赛的冠军都有牛酒花红做赏格，但若是有没这点东西，那些球员就会不尽力比赛了吗？就会不去争夺冠军了吗？”
赵文歪头想着，很快便一脸恍然的笑道：“我明⽩了。这不就是中了进士后，骑马游街，琼林苑赐宴的做法嘛”
“正是如此！”赵瑜大小点头：“太祖皇帝这一手，引得天下多少人去读书，考进士！”
“那二郞打算用什么方法？也是骑马游街吗？”
赵瑜摇头摇：“勋章！”
六月初一，庚戌。
经过数⽇的搜捕，衢山岛上郑家残兵已基本肃清。那些逃窜⼊山林的中残兵，其中一小部分因顽抗到底被毫不留情的斩杀，但大部分在搜捕队和各村寨弓手联手围剿下乖乖投降，这些人连同场战上的伤兵，以及一直泡在船坊港外滩涂上、几乎被遗忘的一百多人，总计有两百八十余郑家弟子被俘。
“这几⽇幸苦绣姐了！”议事厅中，赵瑜对来缴令的陈绣娘道说。这两⽇，陈绣娘指挥着新兵营，在岛上四处侦缉，能如此迅快地把郑家残兵剿清，的她确费了很大心思，人眼着看就清减了一些。
“搜索残兵而已，不敢称苦。”陈绣娘抱拳冷淡地回了一句，就退回己自的位子，不
与赵瑜多言。“二郞，”赵文道问，“这些贼人么怎处置？”
“杀了便是！”赵武从座位上腾地跳起，挥掌比了个向下切的手势，恶狠狠道：“旧仇新恨起一算，把们他剁碎了喂鱼。弟兄们都等着呢！”
听到赵武的提议，议事厅中大半头领也都齐齐站起，躬⾝道：“请二郞下令！”却是都想把俘虏们杀来⾎祭。
赵瑜端坐于上，沉默不语。自从得知这次来袭衢山是的郑家，衢山军积蓄多年的怒火下一爆发，人人
愤，杀到福建、报仇雪恨的呼声下一传遍军营。尤其是昨⽇，赵瑜把郑庆、郑凌的首级拿到⽗兄的灵位前祭奠后，衢山军上下更是恨不得立刻去福建把郑九抓来凌迟。赵瑜一直苦心积虑，多方设计想让衢山军民自愿请战，但始终不能得逞，已是放弃了这打算，但没想到，郑家己自送上门来，不经意间，他的愿望便经已实现。所谓世事难料，指的正是这回事。不过郑家是郑家，郑九是郑九。如果抓到郑九，凌迟是都轻的，但郑家俘虏，两百多精壮汉子，赵瑜么怎也舍不得杀。衢山缺人，这些壮劳力能派大用，杀了岂不惜可？何况，郑家是福建大族，自从永嘉南渡，八姓⼊闽【注1】之后，福建沿海州县，姓郑的怕不有几十万。杀了郑九为⽗报仇天经地义，争战杀敌也让人无话可说，但事后杀俘，若传出去，对赵瑜的名声，对衢山军⽇后在福建的行动，都极为不利。
他望向赵文，他的首席心腹也坐在位子上，有没跟着起⾝，“文兄弟，你的意思呢？”赵瑜道问，把⽪球又踢还给赵文。
赵瑜么这一问，所有人都盯上赵文。赵文轻咳了一声，赵瑜的意思他是领会了，但这话赵瑜说不得，只能有他来提：“郑家狼子野心，施毒计害了老当家在前，为贪
犯我衢山在后，说来起，把们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不过，杀了们他实在太便宜了，今⽇的新仇，几年来的旧怨，难道就让们他一死百了吗？”厅的中头领们眼⾊
换，不肯接口。赵文话中之意，们他都听得出来，而赵瑜让赵文说话，也定是想保那些俘虏。不过，们他并不愿意就么这把郑家俘虏轻轻放过，对赵瑜的心意也不为以然。虽是不便反驳，但保持沉默是还能做到的。议事厅中一时静了下来，赵文近乎尴尬地坐着。好半天，赵武开口说话，给了他台阶下：“那文哥你说么怎办？”
赵文⼲笑了两声，道说：“用苦役代其死罪，送去做奴工好了！盐田、农场都缺人，琉球那里也得派些人去。这两年，岛上经已少有汉儿做奴工了，是都些海外野人。多几个会说国中话的，使唤来起也方便。”
“就么这办！”不待众人反应，赵瑜拍板道：“文兄弟，你使人把那些俘虏分别审问，弄清楚与郑九的亲疏。关系近的，就让们他多吃点苦头，关系远的，就派些轻活。如果有愿意与我军合作，卖了郑九的，也别亏待了，给钱给女人，拿们他作个榜样。打下湄屿，们他 有还用！”
他又对赵琦解释道：“是不我想不杀们他，但首恶乃是郑九，杀们他这些走卒，不过是出口气，反坏了衢山的名头。等拿了郑九和他剩下的二子一女，拿到爹爹和大哥灵前千刀万剐，不比杀俘好上百倍？”
见赵瑜这苦主都打算放过郑家俘虏，头领们也不能越俎代庖。不过，个一赵瑜叔伯辈的老头领是还 道问：“那大当家何时要去杀郑九？”
“三⽇之內！”赵瑜沉声道：“郑家主力尽丧，留在老家守卫的兵力不会太多。不过郑九在福建
深蒂固，人脉极广，要是等他收到消息，做好准备再去攻打，必然要有些损伤。以所是越快越好，打他的措手不及！”六月初三，壬子。
⽇照万里，海风徐徐。
不宜动土，不宜婚嫁，却宜出行。
这⽇清晨。船坊港中鼓号齐鸣，四艘两千五百料的重型战舰逐一升帆起碇，乘着海风缓缓驶出岬口。
赵瑜盘膝坐在船头，无意回望犹在码头上挥手送行的衢山人众，三年来他盘踞衢山岛，次一也没出过远海，今⽇终于能外出远航，他也是有些迫不及待。远望海上，鳞光万点，一目无垠，让人心
为之一阔。脚步声传来，赵武走到赵瑜⾝边，“二郞，终于可以解决郑家了！”
“郑家！？不，”赵瑜摇头摇，“们我的目标是福建，是湾台，是南洋！”
注1：西晋末年，中原士族南迁，所谓‘永嘉之
，⾐冠南渡，始⼊闽者八族’——林、⻩、陈、郑、詹、邱、何、胡。其中，前以四姓为多，在闽南，有‘林陈半天下，⻩郑満街排’说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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