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自成问道：“咱们现在去依谁好？”自成道：“俺有个舅父高
祥，近据陕中，势力浩大。俺们前去，万无一失的。”高杰大喜，便和自成领了二千几百名败兵，往投
祥。祥见自成勇壮，即授为右将军，以张献忠为左将军。这两位恶魔，聚在一块儿，一般地杀人不眨眼的。每到一处，不论人民军官，不分玉石，一概杀戮。
所以经过的地方，城市顿为丘墟。献忠又喜放火，城池打破后，一边抢劫，一边四处放火，直烧得
城通红。男女老幼，痛哭的声音，远闻数里。献忠恶他们烦噪，下令闭门屠戳，阖城惨杀，见人便斫。杀到尸积如山，血
成渠。城中的河道，被人血泞住，水
尽赤，淤
不通。献忠策马巡视，方才抚掌称快。李自成攻城，终不及献忠的迅速，往往落后。等得自成赶来，献忠已杀得差不多了，有一次上，献忠进攻白水，自成在后监军。献忠领的铁骑，赶起路来，和风驰电掣一般，白水县尹陈悚，闻知贼兵到来，急令闭起四门。
陈悚亲自上城守御。怎奈城内兵少，献忠攻城又力，不到半
，西门已破，陈悚堕城而死。献忠率兵进城，正在大肆掠劫，放火焚烧。忽探子来报，监军李自成离此只有十里了，张献忠怒道：“咱拼死的把城攻下了，他倒来趁现成么？”吩咐左右，把四门紧闭起来。
·献忠在城中，闭门搜杀，妇女有美貌的，就任意
。李自成领兵到了城下，见各门关着，大叫开门。城上献忠的部将回说道：“张将军有令，城内正在杀戮，不许有别的人马进城，必待城中杀尽了，方可开门相纳。”李自成听了，
然大怒，便要令兵士攻城。牛金星在旁阻止道：“献忠的部下，锐气正盛，咱们仗他抵御官兵，也是不可少的。倘若和他翻脸，万一他去助着官兵来与咱们作对，那不是自掇石头
脚吗？”自成听了，觉得牛金星的话不差，就耐着气守候。直至献忠杀得城中男女老少，十去其八九了，才命左右开城放李自成的兵马进来。
从此自成和献忠，不免生了一种意见了，其时为崇祯五年，
洲皇帝努尔哈赤已死，第八皇子太极继位，转眼是天聪六年了努尔哈赤，明天启七年卒。明崇祯帝，以袁崇焕为边关督师，抵御边寇。副都督
文龙，初在东江，部下有十万多兵丁，实力很是不小。洲进兵寇边，有文龙这一路兵力，着实受些牵制。哪里晓得袁崇焕一到，第一步就要把文龙的兵丁改编。文龙因江东荒岛，完全是自己独立经营出来的，便有些不愿意受崇焕的节制。袁崇焕恨
文龙藐视，将文龙赚入寨中，叱武士缚起来，立时斩首。文龙部下的兵丁，都替文龙抱着不平。就是边民，也无不说文龙是冤杀的。崇祯只当没有听见，把江东
文龙部解散。只为袁崇焕一些儿私愤，杀了副都督文龙，洲军马少了个牵制，遂得直寇边疆，这也是明朝国亡的定数了。这崇祯皇帝登基五年，外省的灾异迭见，真是笔不胜书。记得崇祯继位的一天，半空中有声，似雷非雷，又似炮声，群臣无不惊惧！
以新天子御极，大家吓得不敢做声。元年的四月，有大龙三条，在睢宁城外狠斗。龙血四飞，犹若红雨，人民房屋，都飞往半空，这样斗了半天，一龙堕地，长数十丈，腥膻闻数里，龙身尚能转动，浇水便跳跃不止。过了十多
，嗷叫自毙。人民割
煎油，可以燃灯，光明胜常油十倍。但不能说是龙油，否则霹雳立时就要击下来了，又天津洪水暴发，水里有高十丈的大人，穿着白衣，戴着白帽，形状和庙里的白无常似的，两眼光芒四
，足大二尺，手巨如箕。顽童们把石块投去，大人啾啾作声。过了三天，方没入水中。又五月有大星出东方，周围光耀十丈，大约如斗。黄昏出现，五更星忽化作五颗。
变时有爆裂声，火星四
，落在人民的屋宇上，就此火烧起来，后来那颗大星，竟一更变化一次，或一更变化两三次。每化一次，总得落些火星下来。一天那颗星蓦地和雷般大响了，要知那星怎样作响，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那颗大星，一天忽然响了起来，半空里好似雷鸣，人民吓得四散躲藏。那里响了一会，轰然的一声，堕在地上，化了长数十丈，大百余围的一块巨石。
房舍屋宇，一时
碎了不少。又蒲城县中，农人王小山家，园中瓜果，都结成人头形，眼鼻口耳，历历如绘。只是面目，没一个不作愁眉痛哭的状态，识者早知是不祥之兆。又河北小儿，偶在荒地上游戏，见一个衣败絮的人，突额陷睛，面有白
，长约数寸，口角涎，臭不可近。众小儿不知他是个尸怪，大家取了一
木
，在后追逐，白人飞步狂奔，直窜入破棺中，忽忽不见。众小儿大哗，市人闻声来瞧，听了众小儿的话悦，以为棺中有人出入，必是僵尸无疑，久必至噬人。于是一倡百和，把那空棺升到空地上，待揭去棺盖时，棺中
贮着白。见风四处
飞，掩蔽天空，好似下雪一般，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也不识它是什么怪异。谁知过不上十几天，河北的病疫大作，叫做羊疫。患着的人，但觉鼻管中微微闻到了羊
气，连打几个寒噤，就此气绝了。当时谣传，谓染羊
疫的，系食茄而起。有人将茄子切开宋验看，果然茄子的腹中，有微细的羊无数。人民由是相戒不敢食茄。那些患羊疫的，也有一种治法，如其人觉得鼻孔里微有羊的气味时，在未打寒噤之前，急将两手的中指第二节，以刀剐开，细视有羊三四茎，用箝箝出，病就可愈。倘闻得羊
味后，已打过几个寒噤，那是受病已深，不可医治了，就是依法割开中指来，羊必然变了黑色，即使箝出人也不中用的了。又太原民李良，男体化为妇人，和田中的农夫，在稻田里交接，受娠后生下一个小孩，却是
两体的。不到三天，李良和小孩同时死了，又宣城的城门，忽然
出血来，猩红有腥膻气，一昼夜不止。护城河的水都变了赤
。又京师的城门，夜有哭声，好似少妇啼哭一般，人民相顾惊怪。又凤翔地方，山中有大鼠，小如狸，大如犬。初入村镇，只偷食人家的
鸭之类，逐渐能啖大畜了。牛马若被鼠瞧见，群鼠一哄上前，大的啮牛足牛头，小的钻进牛腹中，直待吃尽了腹中的五脏六腑，才由里面咬出来，再吃外面的皮
。日子久了，乡村中的牛马犬羊豕都被大鼠食罄了。便乘夜到百姓人家，来偷小孩吃，后来竟白
吃人。村人集队噪逐，往往被鼠钻入腹中啮死。又浙江一带，夜里天天鬼哭，声如老枭，极其悲哀。凡
贼将到的所在，隔夜先有鬼兵经过，也一样地披甲持矛，形迹俨然生人，也有骑马的，马蹄声得得不绝，但一经看的人多了。鬼影便自行消灭，时人称为
兵。又柳城鬼皆夜啼，人民不能安寝，大家焚烧冥锭。便有无数的鬼影，来攫锭箔。又京中人民，畜了雄
，羽都变了赤，长大至五六十斤，识者说是鹜，所见之处，必至亡国。祟祯三年，湖北天雨红雨，又雨白鱼，重有十余斤。又雨白米，米皆腐臭，不能煮食。襄
天忽雨豕百余头，重只五六斤。蜀中天雨黄牛，人民因争抢牛，自相残杀。又干清门奉天殿上，有大鸟堕地上，化为披发的厉鬼。侍卫追逐，鬼哭出干清门，到皇城墙下，转眼不见。又杭州有少妇，产一黑眚，下地便能步行。产妇惊死，黑眚奔出门外，骤长丈余。沿路攫小孩
嚼，被人民击毙，黑血斗余，滴入河中，河水变黑，居民汲饮，瘟疫大起，死者遍身发黑。只要饮大黄汁一碗，呕黑水一斗便愈。然等到大家知道治法，人已死得不少了，这些怪异，都在崇桢初年，熹宗末年所发见的。做书的说到这里，怕读者嫌太麻烦，还有许多怪事，只好不讲了。
再说张献忠和李自成，同在高
祥的部下，两雄相遇，当然不能久安的。过不上几时，献忠便自引本部人马，奔到陕西的米脂县，和他结义弟兄杨六郎、一片絮、天星、大石梁、金罗汉、铁牛
、白水獭、掠地虎、马猴等，称结义十弟兄。占据了米脂的十八寨，献忠自号八大王。讲到张献忠，是陕西延安人肤施，他的父亲张禄，本贩马出身。
当献忠未生的时候，有一段神话直传到如今，且把他记出来，肤施地方，有一所东岳庙，东岳神很是灵显。
其时有个秀才罗自颖，学问很好，只是文章憎命，屡试不第。罗自颖以贫困的缘故，就在东岳中，设帐授徒。夜里便假僧房，食宿都在庙中。一天将要五更，罗自颖便急起溺。
经过后院，听得大殿上，有呵殿站班的声音，自颖十分诧异，忙到大殿的佛龛后面张望。见大殿上灯火辉煌，衙役雁行儿排立着。
案上高坐着冕冠衮服的帝君，旁立蓝脸赭须的判官，静悄悄地过了一会，听得那帝君发言道：“将天煞星带上来！”
声犹未绝，衙役牵上一个黑面赤发的厉鬼来，赤足跪在案下。帝君说道：“命你往投张禄家中，不得延误时刻！”厉鬼应声，忽然不见。 N６zWｗ.coM